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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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为期两个月的暑假中的某个一如既往炎热的午后。
“我一直以为你这种‘贵族’不会有那么好的脾气。”
爱尔咬着铅笔头，转过身看着在厨房间里的巴蒂叔叔，看着他熟能生巧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两人今天的晚饭，忽然脱口而出一句她说完也不觉得奇怪，以及有任何后悔情绪的话。
巴蒂愣了下，眼睛移到了搁在一旁大理石架上的手摇磨咖啡的机器上，顺手拿起它，打开一旁上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咖啡豆。
“我绝对不要和我父亲那一个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手上取咖啡豆，搁到那磨咖啡的机器里，语气平缓、毫无波澜的回答道。
“你根本心里一点都不是这样子想的。”
爱尔将嘴里咬着的铅笔搁在自己面前的原木材质的桌子上，一针见血口无遮拦毫不留情的形容着此时自己那位巴蒂叔叔的想法。
“你根本就是和自己的父亲赌气而已。”
“谁会赌气弄得和我现在这样子？”
爱尔只是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巴蒂叔叔猛然瞬间僵硬的上半身，开口道：“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你父亲对你的要求和期望，让你喘不过气而正好摊上青春叛逆期，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结果。
巴蒂叔叔，我觉得你家的家庭教育里对你的影响，绝对没有让你记住‘敌人的敌人是同盟’这句话的延伸推断‘朋友的朋友也是同盟’完全是个假命题。”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巴蒂愤恨的切碎自己从后院摘下来、此时搁在砧板上的包心菜，然后又低下头，浅色系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角度问题，爱尔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光靠语气和前一段时间的接触，就可以断定此时这位的心情如何。
“全都已经过去了。”
“你看。”爱尔一摊手。
耸肩、摇头之，无奈叹气。
一整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但——这完全是抄袭自自家老爹凯文的。
“至少你现在这个想法，绝对不是后天从我们这里得到的。”
然后抬头看了看米色的天花板，又状似随口的补充了一些话。
“我们家的家教里，从来没有‘往事不可追’这种说法。”眨了眨眼睛，又用通用英语，来翻译了下那五字中文短句。
语毕，极其坚定的握拳。
正好我们的巴蒂叔叔，此时转过身弯下腰，打开冰箱拿出里面沙拉的时候，视线撞上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于是愈发认真的解释道：“简说过了，多会一门语言，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然后这才稍微有点符合小孩子热爱炫耀自己所会内容，用以求得长辈夸奖来满足自己自豪心的情绪，兴冲冲的掰着手指给自家的巴蒂叔叔列出了一张语言单。
“简说过了，会法语，以后在谈判或者签合同时在逐条检查条款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会英语，大部分国家的通用语言，出国自助游必会语言；会中文，以后的中国绝对是一块巨大的美味蛋糕，不会怎么去啃一大口？至于阿拉伯语什么的，我们家对于以前搞过的项目没有做啃回头草的习惯。”
但是事实证明了，当一个小孩炫耀着被炫耀对方都无能并且毫无天赋的事情时，能够面带笑容的一边夸奖塞红包或者给些反射光线绚烂夺目的分量轻、价值高物品的长辈，要么是去亚洲的□□进修过厚黑学或者是在政坛摸爬滚打数十年的政治家，要么就是千金买爷一乐意的财神爷。
而小巴蒂既没有自家老爹的铁血手腕、政治敏锐度与深谙韬光养晦如何重要的后天栽培；亦或者是凯文老爹在自家夫人一个眼神一个脸色变化时，都能依靠直觉做出最恰当反应的野性天赋都没有——
自然是一如前面那阵子时间那般，胸闷气短，年轻人该有的情绪和力气，都依靠着手上拿着的菜刀切包心菜的声音和速度，在砧板上体现的越发淋漓尽致。
至于为何将在外的政治家，和在内的优秀老爹和丈夫相提并论，自然是因为在外搞政治，建设国家提高政府信誉度增加国债购买力，给自己和其他家庭增加经济上的和谐温馨度；后者则是在家里直接靠自身就搞定一切。
而前者往往导致的就是自家儿子叛逆期一到，入监狱搞基进夜店的几率比成为合格的下一代接班人的几率大的多，而后者直接是幸福我一家，就能万事大吉了。
但显然没有修炼到家的小巴蒂，于是此时被个七岁虚龄的小萝莉眨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一口一个巴蒂叔叔硬生生叫老了一辈不算，还得将切好的包心菜和其他前面准备好的蔬菜加了色拉后，拿个银色大勺子拌在一起。
胃部泛酸的看着爱尔兴致极好地一手握着勺子，一手端着盘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收看——
野生动物的纪录片。
每周三晚上八点雷打不动的爱尔必看节目。
而巴蒂则在一边拿着西雅图市的旅行手册，对照着
“巴蒂叔叔，为什么你每次做的蔬菜沙拉里面的沙拉都那么点？”
爱尔一边拿起拿个银色的大勺子，搅了搅里面的蔬菜后，挖起一勺包心菜加黄瓜及沙拉的蔬菜沙拉，表情不善的瞥眼看向电视里的那只黑色的大猩猩。
“这还算少吗？”
巴蒂看着那碟子里占了总量三分之一的沙拉，手肘压在胃部，用以减缓那隐隐的作痛感觉。
“当然了。”爱尔理所当然回答道：“沙拉就是我的生命源动力。”
正当爱尔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和自己的巴蒂叔叔分析——沙拉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万能的食物搭配没了这位沙拉先生配餐自己绝对活不过下一秒——正在纠结于是多增加一位沙拉同好为沙拉一统天下做基础，还是不要告诉自己的巴蒂叔叔少一个人和自己享受这种世界上最美妙的存在……
当最后终于在心里唾弃完自己的私心，下定决心要让巴蒂叔叔知道沙拉到底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和自己一起抵抗凯文和简二人严酷沙拉革命镇压的时候——
大门开了。
嗯，就是白萍家正门那扇骚包到极点的三十八厘米厚楠木双对开门。
耗时三百六十五小时手工雕刻的蔷薇和枝叶繁复错杂的缠绕在门框边上，走上那三阶各高二十三厘米大理石台阶，在距离地面一米六五的门上装着复古的青铜门环。
下方四十六厘米处，则是那同样骚包到极点的双轴钥匙配合的独一无二的门锁。
事实上这扇门不单单有上述完全是做摆设用的防盗功能。
在简稍稍弯曲膝盖，对着那个看上去是装饰品作用的还带着绿锈的青铜门环轻声嘀咕了一句话后，手指按在门缝上，食指指腹轻轻往下滑了一段看似随意实际上精确设定好的距离后，这扇门这才算是完全打开了。
凯文一边拽着自己脖子上的领结，一边拖着自己那套黑色的燕尾服，有气无力的开口冲着屋内冷场的一大一小叔侄二人组开口道：“我回来了……”
而另外一位穿着蓝色礼服的家里正牌女主人——简，则是连开口说一句“我回来了”的力气都没有。
“为了胎教这事情，专门去现场听演奏会，完全是折腾人的事情。”
等到MS.白萍洗完澡头上裹着白色毛巾走出来，坐到自己的女儿身边，看着电视里的野生动物纪录片，很认真的对着身边的自家大女儿陈述着。
“所以我们家该买一台留声机，顺便配上几张我前几天和巴蒂叔叔一起去古董店里淘到的唱片，自己在家里放歌剧不也是一样？”
即将成为家里大女儿的爱尔，一边努力的将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沙拉酱用那个银色大勺子刮干净，一边随口应付着自家老妈的陈述。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巴蒂•克劳奇——完全被一大一小两位女性给选择性的忽略了。
如果是以前的巴蒂，被人这样子无视，如果再加上有自认为的嘲笑语，就算不抡起胳膊给对方一巴掌，也要狠狠地用不带一个脏字的嘲笑回来。
从百试百灵的血统，到家族里出现过的哑炮和在魔法界工作失败的等等诸如此类的情况……
这个毫不留情嘲笑他人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父亲命令自己背诵的贵族家族谱要有用的多。
事实上除了在那些时候派上用场外，现在的小巴蒂哪怕将大脑里的金融证券期货之间的关系和国际形势的走向自己做出的推测给全部清空，也无法回忆起哪怕一两个名字。
但是不代表他无法在大脑记忆最深处，从两位女士一边啃着香蕉一边闲谈的对话里，挖到一个名字“阿布拉克萨斯（Abraxas）”。
那个……马尔福家族的？
什么时候那个死硬又圆滑的马尔福家的人，会和他们眼里的肤浅又势力的美国魔法师们认识了？
“不是马尔福家的。”
一边看着自己那本堪称万能的美国魔法师人手一本由凤凰出版社出品，美国魔法史上最牛逼的一位——建立了与魔法起源地英国完全不同的魔法体系的——魔法师，霍恩斯著作的魔法书的凯文，将手指夹在书页里，抬起头对着一旁的巴蒂开口道。
“你说出来了。”
看到对方愣住的表情，凯文低下头，继续阅读书页里的内容，不急不缓的回答道。
语气平缓，毫无任何激烈的情绪在其中。
一阵死寂的沉默，巴蒂发现自己无法再将任何的脑细胞，消耗在爱尔给他找出来的一大叠金融案例里面。
最后客厅里看电视的四人，终于等到那部纪录片结束后，凯文抱起自己已经睡眼惺忪的大女儿，简径直上楼去自己的卧室。
而在凯文亲吻了爱尔的脸颊道过晚安后，体贴的将房间里光线柔和的壁灯关掉，拉好门走人。
此时回到自己房间的巴蒂也揉了揉眉心关灯后，准备休息。
但是以睡在客房，来抵每个月的保姆费用这种便宜事，显然不包括了被主人家的七岁女儿，打开门，看着她一手举着烛台，白色的蜡烛跳动着绿莹莹的烛光，光线打在抓着门把手的另外一只手臂上。
看着这一身穿无袖过膝白袍睡衣的诡异场景，愣是让小巴蒂一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骤然绷紧，下意识的心跳加速了。
“嘿，巴蒂叔叔。”
这位显然是晚上起夜被抽水马桶诡异的冲水声给吓到后，要拉人下水一道被惊悚下的爱尔小姑娘，对着自己这位无任何血缘关系、并且戏弄起来毫无负罪感的巴蒂叔叔语气轻快的开口道：“天才和怪胎，你选择做哪个？”
“为什么要问这个？”
巴蒂脱口而出反问道。
等到说完了，双手下意识的在蓝白格子的被子里，抓紧身下的同一款式的床单。
“明天有客人要来。”
爱尔小姑娘又再次重启了一个新话题。
烛光照着她那张认真严肃的脸，对巴蒂来说一没恐惧二没觉得喜感，反而对于被看破自己到底如何看自己的情绪，觉得此时形势万分严峻。
严峻到，这个时候他觉得就算把他丢到阿兹卡班里接受贝拉特里克斯的精神摧残，都比现在面对眼前这个手拿唯一具有攻击性武器的烛台和上面插着的点燃蜡烛的七岁小姑娘，要来得安全得多。
“一个，我们白萍家的老朋友。”
然后接下去说了一句让巴蒂失眠了整整一晚上的话。
“明天的菜里面，要是你还少放一点沙拉的话，我一定会在暑假结束前的这段时间里，不余余力的想尽办法将你扫地出门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