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魂断离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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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有种细细碎碎的痒。若有似无的争吵声像麦芒一样刺挠着耳蜗，并不疼，却让人暴怒的烦躁。暗色的房间是不隔音的，一阵一阵被压缩过的怪异音节顺着走道路过房间冲进了耳朵，滋扰着本就不适的神经中枢，终于让一直沉寂如若无人的床榻有了动静。
或许是因为趴着睡觉的缘故，起身的姿势更像是跌倒爬起的模样，先是膝盖蜷曲跪着，然后少女双臂撑起自己的上身，黑色长发垂落在枕头上，接着一个翻动，侧坐在了床边。
外面在下着大雨。如幕的雨丝伴着偶尔一声的闷雷在这个黑夜里跳舞，忒忽的闪电让少女呆滞的脸色透过玻璃窗看的清楚明白。
鬼魅般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一双空空的黑眼睛苍茫的呆愣着。
先前稍停的争吵再一次的响起，少女慢吞吞的打开房门，使得原本还有一些阻隔的音量肆无忌惮的传了过来。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说现在怎么办啊？！我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一个病罐子，你是不是想要我死啊？那两个人死的真不是时候，死就死了怎么不把这个累赘带了去！”一个女人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在怒吼。
略微停顿了一秒，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与其说无奈，不如说更多的是难堪愤怒：“谁知道她的病这么重，会把钱都花光了？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在，如果我们不把她接回来，那可是连一毛钱都不是我们的了！！！别他妈的跟我叫，早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你会把人都给我带回来？！扔在医院不就好了吗？！现在好了，天天吃我的住我的不说，还要花钱伺候她吃药治病，我都快有病了我！”恼羞成怒的女人明显想要动手，叽里呱啦的说完后拍打被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一丝在意少女会听到的惊慌。
“有病就去治！”男人说。
怔愣了片刻，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扑了过去：“我要你去死！不管我多辛苦的操劳，你这个杀千刀的！”
‘啪！’
寂寞的夜里，这一声巴掌很响亮，男人女人的声音混合交响，一个哭泣咒骂一个低斥愤慨，空荡的走道里绵绵不绝的是两人的吵闹。
就像一场戏剧。
耳里听着男人不争不让的辩驳，彼此推卸着责任，不知羞耻的理直气壮，少女在一声惊雷过后浅浅的笑了。
赤足在厨房里走动，对比鲜明的没有一丝声响，手指慢慢抚摸着凌厉的刃口，腻滑的刀柄大小适中，量身定做一样的让少女满意的微笑。按下灯光的开合，将一室的冰冷还给黑暗，自己则轻轻的，再轻轻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路过那个声音渐歇的房间。
仍旧有絮絮的碎音传出来。
但是在雷声陡然轰鸣的夜里尽可忽略，现在就连午夜的雨滴，都比男人女人之间的叨念要大，于是会不会，掩埋了一切？就像尸体埋进土壤里，被侵润污浊成一具残破的布偶。
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的越发大了起来。
‘轰隆！——！’
少见的雷声炮弹一样炸响，闪电忽闪忽闪的在窗外流连，将床边少女从沉思中拖了出来，她慢慢摩挲着手上的刀，钢化冰凉的刀面让她喜悦，而她也真的轻笑出声。
“这么为难吗？‘爸爸’‘妈妈’？哦，应该是‘叔叔’‘阿姨’？”
冷冷的笑声清灵灵的扬起，整个屋子似乎活跃了过来，然后顿止，接着是牙齿轻磨‘沙沙’的异常声音，少女抚着自己的胸口，不适的喘息。静坐许久后轻轻的一叹，站起身走了过去。
视线从外面庭院里乱舞的小树转移到脚下的木板，透过身畔落地窗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特别是在雷声闪电中忽隐忽现的白色衣影，和黑色长发下掩藏的诡异笑容。
像个女鬼。
踱步走向那个先前吵闹的房间。身旁窗外此刻雷电交加，一声一声的闷雷低吼压抑的酝酿着，而从天而降的闪电则作为唯一的色彩和光亮，映衬着少女缓慢的背影，和垂直臂膀下森然的狰狞菜刀。
里面已经寂静无声，男人女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少女转头看向走道尽头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的一格一格爬动，混淆着少女近乎无声的低喃。
“这个钟很漂亮，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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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裙摆在地面摇曳，飘飘荡荡的随着少女轻盈的步伐靠近门边，一点一点举起的手上赫然是刚才从厨房取出的钢刀，这个是女人惯常用来剁排骨用的，沉重，锋利。浓郁的血腥气仿佛能够从清爽的刀面漫出来，有种错觉，好像这把刀正狞笑着轻颤。
‘咿~~呀~~~’
门扉被缓缓的推开，吱呀的声音脆生生的宣告某些行为的伊始。纤细的身躯在闪电的照耀下投影在地面上，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男人和女人已经熟睡，沉沉的鼾声和唔哝低语让房间里很温暖，与少女冷清的天地不同的气息，满满的氤氲在这里。
“真好……”站在床边的少女喃喃。
‘轰！——轰隆！——！——’
一声雷鸣砰然炸响，让陷入茫然的少女回转了心神，也让床榻上的女人不爽的拧眉：“吵死了！！这该死的天气！！”说完，将头埋下，朝男人的怀里窝去。
睡梦中的男人也配合的昂起头，肥胖的脸上带着惬意，舒适的睡眠让他下意识的拥紧怀里的女人，使其秀丽的脑袋抵在他的下巴上，拦阻了少女试验比划的刀口。
闪电突然的长亮了一瞬，随着轰隆的雷鸣。照进这个房间，渗人的气息丝丝弥漫，将那个单薄的身躯，此刻僵直脊背的少女映照清晰。
‘耽误时间是没必要的。’某个想法在盘旋。
少女温柔的将女人的脑袋推开到一边，露出男人赤裸的脖子和上身，上下挥动着锋利的刀，然后……
‘嘭！—！—’的一声，手起刀落。
‘轰！！——’隆响起，掩盖前奏。
疼痛和死神刹那间莅临，男人猛然张开的眼睛瞪圆了，死死的看着面前举刀的少女，对方此刻正冲着他渗人的笑，眉眼弯弯的少女脸上被溅上的星星点点的鲜血让男人惊悚，墨黑的长发在黑夜和闪电的配合下像是索命的冤魂。他手指颤抖的捂上断裂一大半的喉口，‘咯咯’的轻响和断气抽搐的声音在屋子里荼磨出来。
男人的声音消逝了下去，只有怨毒的眼神在已经扩散的瞳孔里蔓延，毒针一样的暗示着诅咒。
女人不适的调回了头，重新贴近男人的胸膛，戴着硕大钻戒的手指搭上男人外侧的肩膀，血液滋润的流淌，在女人在指缝间游走，作为女人的直觉，惊醒了她。
“这是什么？”翻身而起的女人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满手的滑腻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缓不过神来，感觉做梦一般茫然。
少女在房间里微笑。白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大开的房门被风轻吹着作响，咿咿呀呀的为滴答滴答的血滴声伴奏。
女人推了推男人，睡意迷蒙的眼睛没有看到面前站立的少女，和她脸上诡谲的笑容，她只是一点一点的推着她的男人。试图让他醒来告诉她出了什么事。
和安抚的拥抱。
男人没有醒来，男人醒不过来。任由女人推搡的力度加大，让他的身体都摇晃起来。男人仍旧瞪着那双不大的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方向，那个原本少女惨白面孔的地方。
“‘妈妈’。”
有些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女人的动作僵住，而后一直垂下的头颅慢慢抬起，看向自己一直没有看向的位置。那个地方一直静站的少女正单手抓着刀柄，另一手则在轻拭脸上的鲜血，看到女人呆滞的眼睛看向她，然后羞怯的笑了笑。就像每次被怒视责骂一样，犯错般的求饶笑容。
女人这时才醒了一般。
她将手上已经凝固的血液送到鼻尖下闻了闻，然后朝少女怪异的低吼：“去！去去！！”
像是在驱逐野兽的自卫，她的手甚至在叱吓的时候胡乱挥舞，满是鲜血的手抓着男人的胳膊，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想不了多余的想法。
也许是，不敢想，不愿想，害怕和恐惧的直觉让女人的思维喝止在断崖边。
少女疑惑的看着女人，然后慢慢的一步向前，手中的刀轻轻的举起来，在她的笑容和女人的惊恐中，凌厉的砍在颈窝！
“啊！！——走开啊啊啊！！——！！”
“救——救命啊啊——！！！”
“救命啊！——”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厉吼，在黑色的雨夜乍然拉开序幕，摇曳的裙摆上满满的红花一朵一朵的添染，裂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在雷电的照射下阴森骇人。
“呵呵呵……”
‘咄！’、‘咄！’、‘咄！’、、、、
骨碌滚落床脚的长发脑袋在轻微的随着力度晃动，终于在角度合适的时候掉转了方向，一张布满恐惧和惊悚的面貌出现在眼底。却没有被放在眼里。
手上的刀一刻不停的剁在女人光秃无头的肩膀、身上，早已经气绝的女人身躯被砍成碎肉一般破落，森白的肢骨裸露在被面上。而少女仍旧没有停手的样子，带着怪异的笑容继续着举起、砍下的动作。
直到一声惊雷的声响刺进耳朵里，像是集会上的鞭炮，连续着催促少女的清醒。
缓缓停下手上的行动，少女转头看着门外忽闪射进来的光线和不停响着的雷声，记忆里的某个场景突兀的出现，一对漂亮的男女牵着一个女孩走在街上，笑语盈盈的讨论着什么。那街上热闹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欢笑着，近在眼前却模糊不清，然后在一声又一声的雷鸣中，少女的眼泪就这样的滑了下来。
“爸爸，妈妈，我想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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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某私立医院精神科三楼，几个手臂上带着红色字样的臂章，急匆匆的从某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小心的将门关紧锁上，才解放一样一起舒了口气。
几人相视苦笑，慢慢朝电梯方向走去。
“真看不出来啊，这么瘦小的女孩竟然能把两个大人杀了，307号还没14岁吧？”
“可不是，但是果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才忘掉的应该。”
“选择性遗忘，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杀人犯啊，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成年后就要被判刑了啊。”
“是啊，听说凶案现场很恐怖的，尸体都不完整了。想想都有点吓人啊。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难以置信！”
“对了，307号的医药费没关系吧，别还没等成年就撑不住了。”
“这个没关系，听说她的父母给她买了终身保险，还是那种全额担负的，这点完全不用担心。”
“……那就好。”
房间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苍茫的视线里一片空白。满脸的疑惑表示不甚明白目前的状况，眼珠转了转看着四周熟悉的颜色，还有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奇怪的眨了眨眼，然后无所谓的重新闭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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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坦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很可疑。
也许更明确的说，他很无聊，非常的无聊。
最新款的游戏早已经被打爆掉，旅团也没有活动，所以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所事事。
那么作为一个专业的刑侦专家，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名号以及，排解自己的情绪，他会再一次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对。
即使有，也没人敢说不对。
更别提面前这个——少女，此刻正张着双惶恐的眼睛，瑟瑟发抖的蹲在角落，一脸泪水哀哀凄凄的哽咽哭泣。
房间是这个女孩的，飞坦很肯定这一点，但是女孩却似乎不是那个女孩了。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那种游刃有余的微笑和不惊不惧的眼神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虽然确实是一个人。
没错，飞坦已经查验过他留下的伤口，锁骨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很粉嫩，明显是被刚刚划破没多久的样子，如果说被转移或替换，也没用道理说人的模样一点不变的。
眯了眯眼，飞坦坐在沙发上问：“你叫什么？”
急忙抹掉脸上的泪，少女惊慌的差点打嗝，肥嘟嘟的手指使劲的绞在一起，一噎一噎的带着哭音回答：“呜~~蒂亚~~~”
蒂亚？不是说307号么？
莫名的愤怒在室内旋转，爆发的念压让少女脸颊惨白，然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全身都在颤抖，害怕却一动都不能动。
幼兽一样的低哭：“妈妈——”
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脸，从眼睛下面一直到下颌，细嫩的肌肤瞬间惨不忍睹，深深的刀口旁血肉向外翻了出来，也让女孩腾然惊哭大叫：“啊……好疼好疼，呜……不要，我好怕，不要杀我……”
血液里的暴虐因子，肆意张扬。
一个狠狠踢翻，将少女整个身躯歪倒在墙边，飞坦半蹲着身子阴测测的哧笑：“你不是叫307么？”暗哑的中音让少女呆愣一下，捂着半边脸的手随着脑袋疯狂摇动。
“不、不是，我不叫307，真的。我不敢骗您，呜……”
男人藏在衣领下的嘴角勾了起来。
“那你认识我吗？”继续问，金色的眸子一点也不放过蛛丝马迹。
完美的摇头，没有分毫参假，她说的是真的。
难道我脑子坏了？进水了？认错人走错地方做梦了？？
飞坦讥讽的轻嗤。
怎么可能？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已然破相，失去了想要追究的兴致，飞坦看着手上的雨伞犹豫不决。
杀掉好呢还是不杀的好？
千万别误会，他只是认为这个案例很特别，但此时却一点继续追问的欲望也没有，可又觉得或许明天他又有兴致了，所以，变化系的某人有些纠结。
自顾自的站起身，飞坦掉转头朝少女微微笑着，虽然那个笑容很让人惊恐。可是衣领的高度完好的遮掩了它的意义，女孩只是看着飞坦再次眯起了眼睛。
恐惧一寸寸的从心底蔓延上来，下意识的双手抱住头，整个人缩进了墙角，女孩的哭声嘶哑着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难得飞坦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将雨伞瞬间收进披风里，一个手刀，劈晕了少女。
像是提着垃圾袋一样的姿势，飞坦拖着少女的后领向外走去，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手上的一点血色：“要不让派克查查？还是算了吧。那样会很无聊的。”
自己作为刑侦专家，屋子里那么多的好玩东西，如果连这样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会被那群家伙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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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恶者：不得善终。
戴罪者：生死独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魂断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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