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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佟莺低下头去解刚刚焐热的大氅,却因手冷而不太灵活,僵硬地解了几下,仍然没解开。

      萧长宁一腿屈起,另一条长腿随意地伸开,抱臂靠在马车壁上,整个人既放松又充斥着一股侵略性。

      似乎觉得甚是有趣,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佟莺一个人折腾,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佟莺却越来越紧张,手也不听使唤,竟是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她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白玉似的耳垂也红红的。

      萧长宁紧紧盯着她,忽然长臂一捞,直接把她拽过来。

      男人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干脆利落的一刀下去,大氅慢慢从她的肩头滑落。

      马车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车轮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深的痕印。

      - - -

      再睁开眼时,天似乎已经黑了,佟莺迷迷瞪瞪地看着头顶既熟悉又陌生的帷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东宫,而且似乎还在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她扶着床边雕柱下了床,走到窗边一看,果然已是近黄昏了,风雪天是昏黄色的,令人平添一丝乏意。

      太子爷的寝宫地龙烧得很旺,暖洋洋的,周遭很安静,佟莺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好坐回床边,手却突然被什么冷硬的东西铬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马车上萧长宁拔出的那把短刀。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门就开了,萧长宁走进来。

      佟莺忙站起身行礼,萧长宁摆摆手。

      萧长宁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太子亲服,多了几分威严之气,见她手里握着的短刀,出声问道:“喜欢吗?”

      “嗯?”佟莺一愣,“挺漂亮的。”

      萧长宁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上下劈了几下,佟莺惊讶地发现这刀虽然握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但挥起来却顺手得很。

      “从塞北带回来的,你喜欢就收着吧。”萧长宁松开她的手道。

      佟莺举着短刀,犹豫道:“阿莺用不上这个,殿下用的比较多,就……”

      不等她说完,萧长宁就再次扣住她的手,抬起来,让她看刀鞘上的痕迹。

      佟莺就着灯火看清,上面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莺,栩栩如生的,刻在这充满煞气的刀上,倒是平添了两分可爱。

      她这才明白过来刀本就是给她的,乖乖闭上嘴不再推辞,认真地装了起来。

      萧长宁似是有些累了,和衣躺在床上,哑声道:“过来。”

      佟莺忙挪过去,被男人带倒在床上,男人吩咐道:“半柱香后叫醒我,去太后那边。”

      太子爷班师回朝,晚上宫里定是要办一场宫宴的,佟莺点点头。

      萧长宁很快睡着了,佟莺举着刀细细打量,短刀看起来比较古朴,雕刻着一些花纹,握在手里微微泛凉。

      她细细摩挲着小莺的纹路,那会在马车上不太顺畅的情绪似乎慢慢消散了。

      半年前分别时的不欢而散,也被两人不约而同地避过了,佟莺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但多少放松了一些。

      就连想起太子爷这回回宫要做的事,心里似乎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只维持到了要去赴宴的时候。

      萧长宁一醒,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进来服侍他整理亲服,佟莺就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虽然萧长宁没有给她直接言明,但佟莺知道,恐怕今晚的宫宴上,萧长宁就会定下太子妃的大致人选了。

      按照惯例,这种场合,为了给未来太子妃足够的尊重和脸面,以她的身份,是不好露面的。

      她也已经不是三四年前,那个总是缠着太子殿下,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那个小姑娘了。

      回了自己的住处,佟莺看见旁边几间屋子都点着灯,时不时传出几声娇笑,听着像紫梅的声音。

      听见动静,青竹从旁边屋里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担忧道:“没事吧?”

      佟莺对她笑笑,“能有什么事。”

      两人走进佟莺屋里,青竹一进屋就连珠炮似的说:“听见那屋的动静了没?你今下午不在不知道,新提上来的这几个大丫鬟一见咱们太子爷,眼珠子都快冒光了,紫梅在那屋都挑了一下午衣裳了。”

      佟莺迅速地把短刀藏在枕头下,才转身和青竹说:“她们提上来的时候,殿下刚好出征了,还没见过,一时兴奋也正常。”

      青竹没留意她的动作,叹了口气道:“我就是看不惯紫梅那股急着飞高枝的劲,你怎么老是不急不慌的,我倒是成天像个气篓子。”

      还有半句她压在心里没说出口,“尤其紫梅背后挤兑佟莺的那个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拉下佟莺,她就爬上去了一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佟莺忍不住笑出声,拍拍她的手,“可别贫了,估摸着到时候了,你快到前殿去吧,别误了时辰。”

      两人结伴走出门,正碰上同样刚收拾好的紫梅几人,或许是太兴奋,紫梅已经把上午的事抛到脑后,得意地瞟了还一身素净打扮的佟莺一眼。

      “咦?阿莺姐姐怎地还穿着这身衣裳?”紫梅头上的花簪子晃动着,一脸认真道:“去宫宴还穿这身,怕是会让人看轻了咱们东宫。”

      不等佟莺回答,她又赶紧捂嘴娇笑一声,“倒是我忘了,阿莺姐姐今天身子不爽利,应该是去不了宫宴了吧?”

      “大胆!”

      “紫梅妹妹慎言。”

      青竹和佟莺一重一轻的声音同时响起。

      青竹抢白道:“身为东宫大丫鬟,非但不知做好表率,还满嘴挑拨之词,你是想让我去殿下那给你告一状吗?”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在场的几个大丫鬟,不管是谁和紫梅抱着同样的心思,都得好好想想,不论以后如何,单看今上午太子爷人还没到宫里,就先传召了佟莺,可见现在佟莺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起码太子爷连她们这几个新提上来的脸,都不记得呢。

      几人神色各异,都遮遮掩掩地轻咳一声。

      紫梅气势一缩,看向立在一旁的佟莺,突然觉得这人尽管只着一青绿披风,未施粉黛,却莫名显出几分淡雅气质。

      而穿得花枝招展的自己,在她身边一站,总令人想起庸脂俗粉的朝天鸡。

      好像不管她怎么出言讽刺,佟莺眼中始终看不到她一样,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令紫梅心中怒气更盛,却无法发泄。

      另一资历也较老的大丫鬟画琴也冷冷出声:“还不快给你阿莺姐姐赔罪!”

      紫梅对佟莺行了个马马虎虎的礼,“是我说岔话了,阿莺姐姐可别在意。”

      转身就径直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青竹道:“今晚这宫宴,她可千万别惹出什么岔子来,我这心里总不太踏实。”

      佟莺嗅着空气中遗留下的紫梅身上不小的熏香气味,皱皱眉,嘱咐道:“阿竹,你盯着点她,最好别让她太靠近宴席。”

      青竹虽是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再问,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今晚不少人都跟着去了宫宴伺候,偌大的东宫也少见的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回宫这种喜事,宫人们也可前去宫宴凑凑热闹,说不定皇上、太后一个高兴,就赏下几把金瓜子。

      萧长宁果然没有提起让她随从去宫宴,像是默认了她这次的识趣。

      佟莺拿出短刀,又仔细看了几遍,才放回枕下。

      外面有人轻轻扣门,“阿莺姑娘,殿下吩咐了,让您备好这段时间的功课,殿下一会回来了要检查的。”

      是萧长宁身边跑腿的小太监。

      佟莺一怔,轻咳一声,回道:“我知晓了。”

      她翻出自己背过的书,练过的大字们,都摆在桌上,萧长宁一去半年,塞外传信不便,两人一点联系都没有,尽管离别时并不愉快,萧长宁还是没忘给她布置功课,并让她每日做好记录。

      佟莺有些头痛地看着这些丝毫没翻动痕迹,干净得就像新买来的书,非常怀疑这是萧长宁故意布置下来罚她的。

      一看这种什么易经、文史的书就困,也不是她的错啊。

      偏偏萧长宁似乎很喜欢看她咬着笔杆发愁的样子,总是爱盯着她一边打盹一边念书的窘迫模样。

      男人的这个坏心思从她刚入宫就暴露出来,到现在已是四年多,还是没有改变。

      她少有地露出几分孩子气,临时抱起佛脚,在书上胡乱圈画出几行。

      看了一会,佟莺的头几乎要垂到桌上了,她站起身走出去,对小黄衣道:“我不大舒服,想到处走走。”

      那小黄衣忙不迭应下,忽得想起什么,跑去拿起暖手炉,跟在她身后。

      佟莺顺着鹅卵石小路绕了两圈,感觉精神了些,立在荷花池塘前看了看,听到远方传来的笑声,才发现自己来的是宫宴的方向。

      东宫本就离宫宴不算远,此处更近,甚至能遥遥看到那边的灯火通明,此处的黑暗如被抛弃的画,渺小卑微。

      而站在黑暗中的她,也是如此。

      佟莺心下暗自懊恼,转身朝东宫的方向走。

      身后的小黄衣突然一声惊呼,“阿莺姑娘小心!”

      佟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见一人坐在树上,手里还捏着个小雪球,正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雪天的石子路本就湿滑,佟莺被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吓得脚下一趔趄,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手忙脚乱间,那小太监踢踢踏踏地跑过来,却又听得哧嗵一下,似是小太监也摔倒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闷痛,佟莺闭紧眼。

      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不来,佟莺试探着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参,参见九殿下。”

      听到小太监慌张行礼的动静,佟莺才反应过来,忙挣开还扶着她没动的少年。

      “参见九殿下,多谢九殿下搭救。”

      佟莺跪下行礼,低声道。

      那少年毫不在乎地一扬手,又把她拽了起来。

      “算了算了,要不是本殿下朝你丢雪球,你也不会摔倒,都赖我。”

      佟莺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话,这九殿下倒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心比天大,天真烂漫得很。

      当今圣上共有九位龙子,六个皇子,三个公主,只是现在还在世的,却没剩下几个。

      这位九殿下就是最小的皇子,萧铮,真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母亲贵为贵妃,太后、皇上又无一不是娇宠着,就连一向稍显薄情寡义的太子爷萧长宁,也是极为疼爱这个弟弟。

      只是这位九殿下前几年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被高人算出必须要去庙中清修两年方可治愈,所以甚少在宫里露面,和萧长宁见面,也是多在宫外。

      现在这么仔细一看,皇家人果然是个个生得俊美,却各有妙处。

      不同于萧长宁的凌厉俊朗,还是少年郎的九殿下遗传了母妃的桃花眼,披着狐毛斗篷,兜帽边一圈白毛,更衬得他粉雕玉琢,比身为女子的佟莺还要惹眼。

      九殿下挠挠头,似是在酝酿什么,突然茅塞顿开。

      “你看咱俩这衣裳的颜色,真巧啊,你穿青色,我穿红色,站一块就是红配绿,多喜庆。”

      佟莺:“……”

      九殿下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眼巴巴地等着她的认同。

      “九殿下言重了,奴婢怎么能和您放在一起比。”

      不知道这位骄贵的九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佟莺不想多生事端,行了个礼,打算告退。

      不料,九殿下竟直接拽住她的披风,又打了个响指,后面的树上猛得飞下来一个侍卫,直接把后面不敢抬头的小太监拎走了。

      “我认得你,”九殿下这才开口道:“你是太子殿下,我三皇兄身边的教导丫鬟。”

      佟莺被这直不愣登的一句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

      虽说她的身份在这宫里也算不得什么隐私,可也绝不会有人这般直接地说出口。

      还是从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身份又无比尊贵的少年口中说出,偏偏佟莺听出这话中不带任何旖旎之意,反而让她更别扭,耳根都红了,只想快离开。

      “你叫佟莺,对不对?”九殿下却还在追问。

      佟莺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没错,”九殿下露出个狡黠的笑,靠近她小声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见过的呀。”

      见佟莺没有什么反应,他叹口气,“唉,算了,先说正事吧。”

      “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你知晓吧?你不用担心,明日我就去求皇兄,让他把你给我,你可以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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