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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这句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撩开帘子出来的是位小小少年,月白腰带束着白色衣锦,衬得他人愈发挺拔如松。

      左县令眉心一跳,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对朋友倒是诚恳大方。”

      左安礼也不忸怩,含笑道:“都是父亲教导有方。”

      他们这边一来一回,张氏也算是理清了头绪,想必这位就是县令家的公子,白谨的顶头上司了。

      按理说他对白谨如此看重,张氏理应高兴才对,不过她听了左安礼的话却是面色一变,强颜欢笑道:“就不必麻烦公子了,我们家已经接受县令相助良多,要是再这样下去,实在是良心有愧。”

      白谨也随声附和:“是呀,公子,我怎么能跟你一起睡呢?”

      左安礼笑弯了眸子,难得没能维持住君子仪态:“我房内还有个小榻,你待了这么几天,就没注意到么?”

      白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耳根涨得通红,嘀咕道:“随便观察别人房间多不礼貌呀,而且我才来几天,地皮都没踩熟。”

      最重要的是,他经常待的地方是讲课的书房,还有下人的房间,最多就是厨房或者饭厅了,哪来的机会特别注意左安礼的房间呢。

      张氏松了口气,给左县令行了个大礼,“多谢县令爷的大恩大德,草民和草民的孩子一定会谨记您的恩情。”

      她要再拜左安礼,被对方制住了。

      左县令也淡淡地说:“不过是按我大黎律令办事,当不得谢。”

      他自请外放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从百姓中寻找让国家富裕、朝廷强盛之法,这绝对不是只死记硬背书本,在朝中高谈阔论就能解决的。

      现在一看,本是当官者理所应当为百姓解决问题,却被百姓如此感激,该惭愧的是他们这些拿着俸禄的人啊。

      *

      白谨叽叽喳喳地跟张氏分享他的生活,说左夫人很好,每天都让他和主人家一起吃饭,饭菜特别香。左公子也很温柔,没有世家公子的纨绔脾气。

      张氏眼眶微红,“老天保佑,我们这是否极泰来了。青奴,今后你一定要报答县令和夫人的恩情,对公子一定要忠心耿耿,切莫偷懒推辞。”

      白谨点头如捣蒜,“放心吧娘亲,我晓得的。”

      除了上次那个小厮,左家下人们都挺和善,相处间有来有往。尤其是知道上次不小心害了白谨的门房,对白谨和他娘亲就跟友好了。

      夜明星稀,凉凉的风从桂花树间穿过,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夜晚的花香混合着清风钻入鼻腔,白谨打着呵欠用杨柳枝漱口,他蹙了蹙眉,他之前就该想方设法将牙膏一块儿给弄出来的。

      他洗脸的时候就顺便跟左安礼提了一句眼里满是跃跃欲试,要不是太晚了,点油灯费钱,他可能现在就想试试了。

      左安礼托腮,没好气地说:“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害怕,明天你可是要上衙门公堂的啊。”

      白谨浑然不在意,“证据确凿的事儿,我又不是坏人那一方,我怕什么?”

      左安礼点点头:“是这个理——你说的牙膏是又何物?”他转头感慨道,“你这小脑袋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白谨吐了吐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曾经捡到过一本方子,里头有各种各样的造物,序言写着墨家巨子所作。可惜的是方子丢了,不过幸好我凭借聪明的小脑瓜全给记下来了。”

      说到底,左安礼也还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要是换成老奸巨猾的左县令等人,可能还会怀疑白谨的说辞,坚决不停他的胡编乱造。

      但左安礼只是想了想,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也偷看过父亲书房里的杂书(话本),里头的主人公都有神奇境遇,没道理其他人碰不上。

      于是他点点头,还安慰白谨:“记下来就很不错了,你可千万别忘了。这些方子以后可能会成为你安身立命的资本,也不要遇见谁都说,小心把你抓了去,就让你写方子。”

      白谨听出了左安礼话中的关心,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是那种交浅言深的人,我只跟少爷你说,咱俩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左安礼不置可否:“快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

      “嗯,晚安。”

      晚安么,一夜安好,倒是不错的寓意。

      白谨躺在小榻上,这个榻是相对于大床来说特别小,但其实就相当于现代学生宿舍床那么大,他躺上去还有空余。

      垫子是用苦荞壳填充的,淘洗后晾晒干,精心填在整个榻上,有空隙处就塞羽绒。躺上去柔软又有弹性,不至于像单纯只有羽毛等过分松软。

      被子用的是鸡鸭鹅羊之类的毛绒填充的,他身上盖的应该是羽绒,特别柔软保暖,盖在身上还很轻盈。

      白谨美滋滋地感受着剥削阶级小日子的美好,喟叹着陷进枕被中,只觉得舒服得整个人都快堕落了。

      左安礼借着月光遥遥望去,愣了半响,然后扬起了唇。

      *

      古代正常上衙打卡的时间是卯时(5:00-7:00),因此又被称之为点卯。

      鸡鸣聚起,晨聚昏散。

      稀稀拉拉的人群从县城门口一路蜿蜒,坐着马车,挑着扁担的人从街道穿行而过。

      今天衙门倒是特别热闹。

      县衙里头早就站了好一伙人,看着像是普通村子里的一家,还有几个老者、中年人以及混混扮相地痞流氓类的打手。

      衙役拿着大棒站在公堂两旁面色威武凌厉,外头甚至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闲人。

      左县令神情庄严,威压逼人。凛冽严肃的气质冲淡了他俊美相貌的吸引,哪怕他还年轻,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宣,原告张明芳!”左县令惊堂木一拍,下面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只有围观群众才敢时不时地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两句。

      “宣,原告张明芳!”师爷拔高声音重复了左县令的话。

      张氏款款走去,大黎不兴跪拜,弯腰行礼即可。

      她含着泪,一五一十地讲述自己的冤屈,字字带血带泪,听得围观群众哗然。

      也有认出来她的人,佩服于她的勇气。

      “同为亲戚,我本不该做事做绝,尤其是白生才还是草民亡夫的亲大哥!但他们一家才是真的不肯放过我们,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弟弟就这么一滴血脉,他们就打着要将人卖去做奴的主意!”张氏哀泣连连。

      众人无不同情,对方压根就不是为了自己,若不是为了亲生孩子,实在走投无路又怎会再一次踏入这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如同狼谭虎穴般的县衙。

      “你血口喷人!”白老大矢口否认,越心虚声调越高。

      白老大家的也在帮腔,他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则是害怕地缩着,却用愤怒埋怨的眼神瞪着张氏。

      吵吵嚷嚷得跟菜市场有的一拼。

      左县令揉了揉太阳穴,“大胆!”

      惊堂木一拍,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左县令眼如鹰隼,“公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谁再在本官问话前多说一句废话,拖下去打十大板!”

      白老大一家看得出来左县令言出必行,不像上一个县官那么昏庸无能,立马闭紧了嘴,只用眼神恶狠狠地威胁张氏。

      张氏无惧他们的视线。

      “宣,证人钱麻!”左县令开口,师爷重复。

      钱麻,即欺压张氏一家的小混混,他语句混乱、但也让众人听清了他要说的话。

      “宣,被告白生才!”

      “县太爷,我是冤枉的啊,都是这个女人她乱说的,分家的地契还有田产我这是为小侄子拿着,我怕这个女人带着钱改嫁了,那才是对我们家侄子不好呢。”白老大讨好地笑着,“那个混混也是我们村儿有名的无赖,您可别信他的一面之词。”

      混混钱麻不屑地撇了撇嘴。

      左县令神情不变,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宣证人钱十三!”

      钱十三,是白谨他们村的村长。

      这个人收了白老大一家的好处,所以才帮着他们家分割财产,但也会让白老大收敛些,不允许他们弄出人命来。

      是一个极其看中自身利益的普通人,要说太坏也算不上。

      白谨冷冷地站在一旁,用火热的小手握住张氏冰凉的手。

      钱十三在面对左县令洞察秋毫的眼神中,不敢撒谎,将白老大许诺他的好处都抖得一干二净。

      白老大面色逐渐铁青,神情尤其难看。

      挖出萝卜带出泥,钱十三顺道就将钱麻忽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财,并且出去赌.博的事说了出来。

      这一点赌坊的打手可以证明。

      左县令冰冷的目光落在白老大身上,“大胆刁民!不仅欺压孤儿寡母,还敢欺瞒本官!”

      白老大吓得腿一软,跪下了。

      一家人全都在求饶,就是白谨的祖父母也在帮着白老大,还拉着张氏想让她说些好话。

      这也是左县令没有让他们私下调停纠纷的缘故,这一家子很会以孝压人。

      左县令指使衙役将他们拿下,“尔等是想枉顾朝廷律法么?!是想一起进大牢?!”

      一声令下,求饶的纷纷止了声。

      白家祖父老泪纵横:“青奴啊,他可是你亲大伯,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白谨冷笑:“他杀我母亲、抢我东西、想把我发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他的亲侄子?那可是我的生母!”

      小孩掷地有声,让所有本来同情白家祖父的人都收起了怜悯。都鄙夷起这老头是非不分,闹得家宅不宁,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最终判决下来,白老大买.凶.害.人实锤,判他坐牢十年,财产依照原本有的公平分割,骚扰张氏的混混钱麻也要蹲几个月的大牢,小惩大诫。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白谨疲惫地倚靠在张氏身上。

      “我父亲断案还算公正吧?”左安礼这时走了过来,在喧嚷的环境下问道。

      白谨提起精神笑着回他:“嗯,特别公正!”

      “唔,家里做了三色糕。可惜某些人无心品尝,二郎这下要含泪吃完十几块了。”左安礼故作遗憾地摇摇头。

      “什么?!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胡吃海塞。”白谨一下就不疲倦了。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左安礼似笑非笑地说。

      白谨搓搓苍蝇手:“那当然是让我们一起分担他的痛苦啦,嘿嘿。”

      左安礼向张氏礼貌告退,率先往小门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勾唇问道:“还不快走?”

      “来啦来啦!”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签约了!
    本章发点小红包开心开心,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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