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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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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皎皎有些不大懂严炔的反应,怔愣片刻后才摇头:“没有。”
但她的犹豫,落在严炔眼里便是另一层意味。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长贵要带人冲进来时,严炔怒斥了一声:“滚出去!”
长贵脚步倏然停下,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程皎皎也被他吓了一跳,似乎不大明白严炔为何这般愤怒,但看严炔正在气头上,她也识趣儿地没说话。
免得遭受池鱼之灾。
殊不知,严炔见她低着头的样子似乎更气了,挥袖便走出了这密室,还不许长贵进去:“你,找人给我把这砸了!不对,把这个坤和宫都给我烧了!”
长贵瞪大了眼,程皎皎也吓了一跳:“陛下,这……”
“愣着作甚?还不去!”
长贵被严炔一声吼,吓得立马转身就去,程皎皎虽然对这宫殿也没有啥感情,但好好的,烧了之后也太可惜了。
“陛下三思,宁州刮西北风,这坤和宫的风向不利,到时候殃及了其余地方宫殿得不偿失呀!陛下要是实在看不惯这些,我帮您处置了吧!”程皎皎急忙道。
严炔倏然一怔,神色更加古怪:“你?”
程皎皎点头。
啧,虽然她也很反感贺垣在这做的事,可看严炔这样是讨厌到了骨子里啊!
只能她来了。
谁料严炔盯了她一会儿之后拒绝了她:“不必了,你今日把东西都收拾了,住到铜雀台,这边我自会处理。”
他说完之后叫回了长贵,应该是不准备烧了。
程皎皎松了口气,不烧就行,可是不能看着他发疯。
但严炔咋就忽然发疯了呢?
程皎皎脑袋晕乎乎的,想不明白也懒得想,按照严炔说的,她麻溜就收拾好了行李回铜雀台了,她也不喜欢坤合宫,这么相比起来,还是铜雀台更舒服干净。
这回把必要的东西都拿全了,程皎皎忽然觉得在这也不错,原本还以为严炔会把她扔到天牢里面去呢。
说到天牢!
程皎皎忽然想起了吴盛!相比前几天的窘境,她觉着自己现在的境况应该好一些,至少,是有用的,要是能趁机将吴盛给救出来的话就太好了。
她让金果和银果侧面去打探一下消息,就从长贵入手,长贵人憨厚老实,想套个话应该没什么难度。
勤政殿内,长贵忽然打了个喷嚏。
严炔正在看奏折,抬眸看了他一眼。
长贵赶忙低下了头认错,严炔并没生气,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
长贵看了出来,犹豫片刻上前道:“陛下可是为了宁王留下来的那些暗室头疼?”
严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长贵又赶忙道:“奴才多嘴了。”
严炔摇头:“也不算吧。”
宁王的势力都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了,整个宁王宫都尽在掌握,就算是留下了一些什么也没什么要紧,让人清理了就是。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气什么,就是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的确怒不可遏,想一把火烧了整个宁王宫。
后来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此时殿门外忽然走进来一身影,正是严炔这几年身边的得力暗卫楚河,他见到严炔之后便单膝跪下:“陛下,都处理干净了。”
严炔方才正是让他去处理了坤和宫的所有东西,闻言,严炔点了点头:“辛苦了。”
楚河:“那些东西都烧了,但有一样,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什么?”
楚河犹豫了一下,道:“一个……纯金打的鸟笼。”
“鸟笼?”严炔神色古怪一瞬。
“对……而且不是用来装鸟的,而是人……”
楚河说着,耳根都泛起了红。
他身份虽然是暗卫,但和严炔也算是手足般的兄弟,怀北收复之后严炔便将他留在身边,只听皇帝一人调遣。
听到这,严炔心头那股无名火更旺了,楚河之所以不敢擅自处置便是因为如今怀北国库空虚,这么大的金笼价值不菲,即便知道会惹陛下不悦,楚河也壮着胆子来问了。
严炔半晌都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准外传。”
楚河和长贵立马应是。
“还有。”
长贵后脖颈忽然一凉,陛下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即便是打了败仗的时候也没见过几次——
“去把贺垣的尸体给朕挖出来——
鞭尸。”
……
早先为了给潘太后医治,程皎皎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心事一解,回到铜雀台便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天色也彻底暗了。
她揉了揉眼便想下榻喝水,这些日子金果和银果跟她也算是辛苦得很,她作息颠倒,便不好再让两个可怜的婢女跟自己遭罪。
铜雀台没什么下人,金果和银果歇在耳房,程皎皎在的大殿又分内外两间,她趿着鞋想去外间,谁料刚刚点燃灯,程皎皎便闻到了一股不对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推开了窗户。
果然。
不远处浓烟大起,正是从小厨房那边烧起来的,宁州风向偏西北,她在的大殿又正在厨房的西北方,若不是她半夜醒来,怕是一会儿就要去见阎王了!
程皎皎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大喊求救:“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啊!”
她第一时间冲向了耳房去叫金果银果,两人跟着程皎皎多年,也算警醒。在公主喊第一声的时候两人便都醒了,听闻走水,两人脸色突变!
这几日无雪,西北风宛若刀子一般,厨房的柴房里密密麻麻裸着干燥的柴火,成了这场大火最有效的帮手。
不到一会会的功夫,铜雀台便已经是浓烟四起,程皎皎穿过大殿出去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完全烧了起来,金果胡乱用帕子打湿了水便替程皎皎捂住了口鼻,三人从侧门往出跑,一面跑一面喊着人来。
贺垣当初修铜雀台的时候的确是铺张浪费,里面层层叠叠,大兴土木,现如今这些木头都成了火灾最喜欢的东西,且小路蜿蜒,十分不好辨别方向。
路上还偶然再有木头掉落,当真是命悬一线,一路跑,程皎皎在心里骂了贺垣千百遍,祖宗十八代都算是给他问候了。
好不容易快要出去了,外头的人好像也被惊动,就在程皎皎刚要跨出大门时,她忽然听见了严炔的声音,他脚步很急,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程皎皎!”
程皎皎顺着声音下意识地看过去,没有迈出那一步,下一瞬,还烧着熊熊大火的房梁瞬间倒塌,一根木头差一点点就要砸到她,程皎皎胳膊一紧,忽然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到了一边。
她秀气的鼻子砰地一下撞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鼻息总算不再是呛人的浓烟气息,还似乎闻道了一股好闻的水沉香。
“严炔……”
程皎皎力竭,在晕过去之前恍惚喊了一声面前的男人。接着,便又同那日一样,彻底不省人事了……
……
流年不利。
程皎皎梦里都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她慢悠悠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房间很安静,这里不是铜雀台,程皎皎眨眨眼,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情。
“醒了?”
身边忽然传来严炔低沉的声音,程皎皎一个激灵就要起身,她居然再一次在严炔面前晕过去了,当真丢人。
“我……”
程皎皎刚要开口,就看见严炔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竟在这放了张案桌……?
这总不会是他的宫殿吧……
男人一身玄衣,身影挺拔如松,朝程皎皎走来的时候,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稳重与威严。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程皎皎竟然一时看忘了神,直到严炔站立在她的榻前。
程皎皎倏然回过神来,便看见男人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你那两个婢女,太无用了些,朕若再晚一步,你现在已经下了黄泉。”
程皎皎:“……也不能怪她们,毕竟我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人,她们跟着我劳累多日,是我不让她们守夜的。”
严炔挑了挑眉:“劳累多日?这些日子,朕累着你了?”
程皎皎:“……关押在铜雀台,也算半个阶下囚吧。”
“嗤。”
严炔忽然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阶下囚……”
程皎皎头皮有丝丝凉意。
“也是,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不如朕送你去天牢试试?”
“不必!”程皎皎立马改口:“不必了……陛下当我没说。”
严炔冷冷盯了她一会儿,程皎皎这时才发现,她身下是柔软的云垫,身上是暖和的羊毛被,还有枕头和地龙……
是不大像个阶下囚的样子……
“之后就在这住下吧,铜雀台已烧尽了。”严炔恐吓完她,退后一步似乎要走。
程皎皎连忙问:“这是哪?铜雀台的火是怎么回事……?”
严炔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这是和宁宫。”
程皎皎:“!”
她还真让自己住他这了?!
“至于铜雀台大火……”严炔神色又严肃起来:“朕还在查。”
程皎皎:“陛下辛苦……”
严炔一愣,不朝前走了,又转身回了头,阴阳怪气地盯着她,程皎皎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眼神在殿内飘忽,忽然,就被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吸引了视线:“那是什么?”
……
程皎皎指的方向,便是那日楚河送来的金笼。
严炔语气怪异:“你没见过?”
程皎皎摇头。
“这么大的金笼,用来装什么的?”
她掀开被子下了塌,屋里的地龙烧的暖和,便是赤脚走下来也不凉,严炔本预开口阻止,但话却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
程皎皎的确好奇,走过去看了好几眼,“纯金的,这也太奢侈了。”
她轻轻拨动了一下那锁,咔嗒,轻而易举地便开了,程皎皎忍不住进去瞅了一眼,嘶……严炔从哪搞来这么大的笼子,都快半个房顶高,这住个人都没有问题。
程皎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纱裙,赤脚走入这金笼之中,一头青丝毫无半点装饰,她忽然回头,轻盈飘逸地就像一只鸟儿:“陛下,这是你做的吗?”
严炔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便盯着她的背影,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寒潭般幽深,他鬼使神差地也朝着程皎皎走了过去,两人面对面站着,严炔忽然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一抹情绪。
“喜欢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