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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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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萝,快去烧水!”
      “太医又给小姐添了两副药……”
      “长缨姐姐,夫人叫咱们把火炉子再抱过来……”

      好吵,真的好吵。
      梁婉清难受地摇头,却发现自己不得动弹,迷蒙中睁开双眼,入目是刺目的白光。

      我这是……到了哪里。
      梁婉清无声问道。

      眼前的画面逐渐有了轮廓。寻声望去,方才的吵闹来自一群着装淡雅的少女们。

      “我……”梁婉清开口。
      喉咙很干,话音也低哑微弱,但还是被细心的丫鬟发现异状。

      “长缨姐姐,长缨姐姐!”清扫纱帐的丫鬟第一个发现自家小姐醒来的消息,高声呼喊,“小姐好像醒了!”

      潇湘阁前苑,正在敲打下人的一等侍女长缨,赶忙放下手里的毛掸,快步走进内室。

      一阵稀疏的声响过后,梁婉清只觉右手被珍重捧起,昔年最为忠心的丫鬟看着自己,话音却带有哭腔:“小姐……小姐您可终于醒了,长缨等了您好久啊。”

      比起眼前人的欣喜,梁婉清更多的是疑惑:“你,你不是……”

      怎奈她声音过轻,长缨又喜气上头,并未注意到主子的呢喃,只是大声招呼四处的丫鬟们:“念夏、念秋,快,你们赶紧往碧荷苑去一趟,告诉夫人,小姐醒了!”

      “好的,长缨姐姐!”
      主子醒来的消息,让整个潇湘阁都焕发出喜色。丫鬟们脚下生风,步伐也轻快不少。

      长缨小心将梁婉清扶起,护着她坐靠在绣着并蒂莲暗纹的玉枕边。
      “宫里的太医早上刚来过,说小姐下午会醒来,奴婢还在疑惑怎会有这么准的事,现在想来,这太医不愧是太医。”

      梁婉清开口不便,听罢只是微微点头,就着身子观察四周。
      此处却为她自小长大的闺苑。只是这布置规格,虽清雅华贵,但并无些带有翟纹凤纹的物什,更像是四五年前她还未受封时的样子。

      难不成,我这是回到从前了?梁婉清思索着。

      见小姐开口不便,长缨从红木桌上倒出一碗凉茶,拿金匙舀过一勺,递在她唇边:“小姐,可要抿一口凉茶?”

      微张着嘴,梁婉清小心含过一口,喉咙的不适感渐渐消退。
      “你,辛苦了……”害怕予人怀疑,她谨慎开口。

      谁料,听及此话,长缨瞬时红了眼睛,话音也带着颤抖:“奴婢不辛苦。都是奴婢的错,没能拦住小姐,也不知那冰封的太液池伤了小姐多少底子……”

      “不怨你,你,莫哭。”梁婉清艰难地安慰道。

      长缨还陷在哀痛中,梁婉清却是加紧思索起当下的处境。

      时间对上了!
      若说刚才还是些许猜测,那眼下“太液池”三字就是直接点醒了。

      太液池一事发生在她19岁时,当时正值宫中元宵设家宴,贵妃娘娘又是她嫡亲的姑母,因着这份关系,她也受邀参宴。
      宴会途中,一只狸花猫意外落入太液池,梁婉清听闻这猫深得姑母喜爱,一时糊涂,竟在这隆冬时节跳湖救猫。后来,猫是救上来了,但她也昏迷了。

      梁婉清尚未理清头绪,就见潇湘阁外,一位华服妇人急行跑来。

      “婉婉!我的婉婉啊!”妇人甫一进苑,就高声哭喊着。

      看清来人,梁婉清的委屈也被无尽的放大,连同哭道:“娘——”

      长缨退下,梁母一捋衣摆坐上床榻,哭中带笑道:“我的宝啊,你可算醒过来了。娘方才还说,若是你再不醒,那娘就一头撞在那宫门高柱上,陪你去了算了!”

      “娘可莫说胡话!”梁婉清缓慢抬手,拿过床边的帕子,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二人无声凝视了好久。半晌过去,她轻靠在母亲胸前,“娘,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了好久。”

      厢房里的丫鬟们尽数离去,只留母女二人诉说家长里短。
      窗外,不知是谁家的喜鹊跃上了潇湘阁的梧桐枝头,好像预示着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
      辰时刚过,小丫鬟们嬉笑着端好手里的饭盒,朝碧荷苑送去。
      自宁安侯府嫡女梁婉清醒来,已是过了一月有余,原本低沉哀落的侯府也逐步恢复了生机。

      碧荷苑内,梁婉清身穿嫣红束腰裙,托着香腮,搅拌着新呈上来的肉粥。

      “不想吃就别吃,你玩它做什么?”梁母坐在正位,拿折扇敲点木桌。

      梁婉清一抹青黛,撇嘴道:“哎,这不是闲嘛,整日呆在侯府,总得找点乐子。”

      “噢,一月前见了娘还难舍难分的,现在倒嫌弃娘了。”梁母语气凉凉的。

      “谁说的!我最喜欢和娘呆在一处了,”梁婉清安抚道,“只是整日困在侯府,着实烦闷,母亲有没有什么邀帖借我出去看看呀。”

      “说吧,又是从谁那里打听到了风声,那宫中酒宴你就那么想去?”

      “哪有~,我只是身子爽利了,想出门走走而已。”见计谋识破,梁婉清撒娇道。

      “元宵晚宴你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现在贵妃设宴,你又兴冲冲地要去,这不是予人看笑话?况且,眼下你的‘郡主封号’皇上已经批过,照我说,真就该老老实实呆在侯府里等圣旨才好。”

      梁婉清深知母亲是在为自己做打算,但这贵妃设宴就是上一世她痛苦的开端,她这次必须竭力规避前世的轨迹。
      “娘,姑母对我可好了——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戌时一定归府。”

      梁母晃了晃茶杯,未置可否:“也不知道你那姑母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竟叫你这般信任。将来若是真刺你个措手不及,你怕是也不会在意。”

      听及此,梁婉清眼眶微酸,只怪上辈子她一心做好温婉贤淑的侯府嫡女,里里外外因着不会拒绝吃了多少难言的亏。
      “娘,我是谁?我是宁安侯府梁婉清!这全北朝谁敢动我分毫?谁若是惹我不高兴,我就摆脸色,我就不干了!娘说这样行不行?”梁婉清起身,黏靠在母亲旁边。

      梁母眼里宠溺,无奈道:“行行行,娘知晓你是个有主意的,现在你父兄都在边疆,我老婆子一个人是管不住你咯!”

      “娘——,我明明最听娘的话了。”

      -
      五日后——
      京城东集市,四处都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梁婉清一身奢华的束腰曳地裙,坐在带有“宁安侯府”字样的香车里。

      “小姐,还有一刻左右就到正宫门。”长缨在轿外撩起窗脚,小声提醒。

      “嗯,知道了。”梁婉清平淡道,见长缨还未放下窗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复问:“怎么,还有事?”

      “太师府的苏小姐跟在咱们后面,方才差人来说,想跟着小姐的仪仗一起进去。”

      轿内传来一声轻笑。
      上一世,若说姑母最后是将她的荣华碾碎,那太师府的苏可薇,就是踩着她破碎的荣华登上高位。

      梁婉清静静地转动右手的飘花翡翠镯,淡然道:“她要跟就跟,切莫让她上我们的马车就行。”

      “好的,奴婢记下了。”

      轿外,长缨欣喜地放下轿帘。
      因为她亦不喜苏小姐,自家小姐可能不清楚,但她平日同各府丫鬟多有交涉,这太师府的苏小姐,表面上贤德好教养,背后却是经常打骂仆从、口出狂言,自家小姐清贵高洁,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处呢。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行至正宫门前,苏可薇想同往常一般,与梁婉清共乘一车,却被镇抚司以不合规制拦下。

      梁婉清在轿内听到消息,嘲讽一笑。
      上一世,苏可薇亦是以一副这样的嘴脸,拿她宁安侯府的威风,四处敛财、攀附权贵。她还以为人家是胸怀大志,一路扶持。最后,只能是被人蛮横地夺走了一切,踩入泥潭。

      却见承德宫的御道上,马车再次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也无人给个说法,梁婉清最终还是自己掀开了轿帘。
      一下马车,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了个恶心。

      静候地长缨拿上香料染过的锦帕,为小姐轻捂上,低声解释:“奴婢方才想上轿给小姐解释,只是这镇抚司的缇骑实在不通情理,说小姐的马车谁也不能上,硬是不让奴婢来通报一声。”

      梁婉清接过手帕深吸一口,无所谓道:“嗯,那是他应做的。行了,跟我说说,这是谁?”

      梁婉清用眼神点了点面前还在遭人殴打的少年,体态消瘦,空有一身骨架撑着蔽衣。虽寡不敌众,但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也并落得下风。
      而且……
      梁婉清自认识人不错,若是将少年这脸上的残血擦净,或许该是一副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模样。

      “奴婢听说,是七皇子。”长缨微微福身回答。

      听到这名字,梁婉清凝了眉。

      七皇子是当今武宁帝最不得宠的儿子,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只是因为生母是宫女出身,地位卑微。而且他生母更是擅作主张爬龙床怀上的他,直至过世也未有任何封号,更为其他宫妃所不齿。
      梁婉清回忆起上一世的点滴,无声盘算着。

      远处,依照规制无法乘坐车马的苏可薇,终于徒步赶上他们的部队,也不待询问,就亲昵地站在梁婉清的旁边,躲在避阳盖下,不住喘气着。

      “我的婉婉,可叫我遇上你了!都怪那镇抚司的郑慎太过迂腐,竟是不让你我一处,平白让咱俩少了那么多谈话的时间。”苏可薇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方才我还一直等你,”梁婉清不能表现得太过,恐生是非惹人怀疑,只得装作赞同地点头,“哎,待我父兄回京后,一定替你好好敲点他,怎么能叫我的可薇受了委屈!”

      听到满意的回答,苏可薇抱住梁婉清的身子,摇晃着撒娇:“哎,我就知道婉婉对我最好了。”

      梁婉清面上表现得愉悦,心中却不住恶寒,上一世能狠心将她骗去青楼的姑娘,能单纯到哪去?

      待发完热气,苏可薇复又催促:“婉婉,咱们在这浪费什么时间,你姑母还在广阳宫等着咱们呢,可别叫这些晦气玩意儿扫了兴致。”

      一旁的长缨微撇过身,再次怀疑起着太师府嫡女的教养。

      “可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这其中被打之人是谁?”梁婉清心生一计,提点道。

      “是……”

      “那可是七皇子啊,”梁婉清睁大双目,故作惊叹道,“堂堂龙子在入宫御道上遇人殴打,我北朝未来岂不人人自危?”

      苏可薇刹时面色僵硬,斟酌道:“婉婉,你久在府中,有所不知,这七皇子虽贵为龙子,但欠债、欺民,干的事可多了。你莫要相信眼前这一面,咱们还是快走吧。”

      若非梁婉清活过一世,不然真该叫她信了苏可薇的话。为了早点离开,也亏她能编出一套这样的说辞。
      这七皇子身世凄惨不假,但从未行过任何不良之事。他本人资质不俗、相貌上佳,上一世更是因为才华外露,被武宁帝早早赶去最为荒芜的封地。但幸而政绩颇丰,也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眼下苏可薇阻挠,或许是知晓些“风声”,梁婉清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行,今日我不救伯仲,将来谁又来救我呢?长缨,你快去叫上梁五他们,莫要让七皇子伤了身子。”

      听得这话,苏可薇还在劝阻,但侯府侍卫出手更快,不足片刻,就将双方都扯开了。
      人群一散,梁婉清方才认出,这出手最为凶狠之人,竟是大皇子伴读——尚书府的二公子秦煜。既然出手,那只怕是……

      梁婉清蹙眉,暗道有些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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