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救错偏执反派以后》紫流金

7、靠近她的脸

　　陆迦南静静地等待了许久，等听到耳边的呼吸声逐渐沉稳均匀，她才用双手撑着自己坐起，将视线投向自己枕边的粉红兔子。

　　她用右手将粉红兔子拿起来，冷淡的视线落在兔子身上，静静的打量。

　　看见兔子身上被江好认真缝补好的伤口后，陆迦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看向了身边已然陷入熟睡的江好。

　　江好的脸像一颗饱满到熟透了的红樱桃，毫无防备地闭着眼睛，缩在白色的被褥里，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

　　看起来，像是某种被主人豢养的天真小兽，完全对自己身边的危险一无所知。

　　陆迦南看着看着，便慢慢俯下了身子，脸离江好近了许多。

　　而甫一靠近，她就嗅到了江好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儿，味道跟江好这个人一样，香甜可口，似乎诱惑着人上去咬一口，吸吮这人最深层次的甘甜汁液。

　　陆迦南眼神微暗，她的视线在江好面上扫了几扫，最后落在了她穿着严实的领口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清。

　　是惊讶，又不屑，但最浓郁的情绪还是疑惑。

　　江好为了补一只根本不值钱的玩偶，又是熬夜，又是把自己的手扎成这样，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值钱的东西，坏掉了就坏掉了，更何况这只粉红色兔子玩偶不是她妈妈送给她的。她妈是个听话的女人，她父亲不允许家里的钱花在没用的地方，所以家里的每一笔支出，都被用在了买酒一途，根本没多余的钱给她买玩偶。

　　只是她不想每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都一个人瑟缩在冰凉的被窝里，更不想每次被关在衣柜里时，身边萦绕着她的就只有恐惧。

　　随后在上学的途中，她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这只粉红色长耳兔子……

　　她把这只兔子洗干净，放进自己的被窝里，自己就躺在兔子的旁边，好似自己身边也有人陪。

　　兔子陪她挨过了一段孤苦的岁月，也见证了她的每一次屈辱。

　　所以拿这种兔子讽刺一下江好愚蠢的自作主张，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事情。

　　既能毁了它，也能打压江好。

　　但是江好居然补全了。

　　陆迦南想着，慢慢直起身来，拿着兔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忽然冷不丁地扼住了兔子的脖颈。

　　她眼神极端冷漠，手掌不断用力，直至手背青筋暴起。

　　兔子被她狠狠掐住，尖锐的指尖尽数刺进玩偶的身躯，用来填塞的棉花拼命地往外挤压。整只兔子开始变形、扭曲，似乎下一刻又要崩坏所有的针线。

　　可在兔子真的即将再一次彻底坏掉以前，陆迦南又猛然松了手。

　　她静静垂眸盯着兔子，眼眸深处涌动着无数黑暗，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阴寒可怖。

　　下一刻，她毫无征兆地一抬手，啪一声，江好精心缝补的粉红色兔子，被砸到床下，摔在了卧室里的灰色地毯上。

　　在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那双黑色塑料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兔瓣嘴翘起，空洞的微笑着。

　　陆迦南重新冷淡躺下，却转过身背对着江好，嗅着她身上香甜沐浴露的味道，皱着眉想，到底什么时候客房才能收拾好，她讨厌跟江好睡同一张床。

　　＊

　　第二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了进来，金色的光辉盈满了房间一角，铺上了洁白的被面。

　　陆迦南坐在客厅里吃早餐，刚刚喝下一口牛奶，江好从卧房里走出来，试探着问：“南南，你昨天晚上有在床头看见什么东西吗？”

　　陆迦南顿了一下，面上扬起一抹无害的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江好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昨天她放在陆迦南床头的粉红色长耳兔子玩偶，今天莫名不见了。

　　难道是南南不小心翻身，结果把玩偶碰到床下去了？

　　江好想进去找，陆迦南已经吃完了早餐，说：“姐姐，我吃完了。今天是周假的最后一天了，我想提前回学校。”

　　“啊……哦，好好好，我送你。”江好说着，把视线暂时收回来，穿好衣服要送陆迦南离开。

　　两个人下楼，陆迦南问：“姐姐，客房什么时候收拾好啊？”

　　江好关心地问：“怎么了？是我晚上睡觉不安分，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不是。”陆迦南腼腆地笑了一下，说：“是因为我每次回来都会学到很晚，所以我想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免得打扰到姐姐你睡觉。”

　　江好心里想陆迦南未免也太为他人着想，一边说：“我之前进客房里看过，原本以为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了，但是没想到家里闹了白蚁，床架子被腐蚀坏了，暂时睡不了人。我已经上网联系人来看看了，如果修不了，可能需要再买一张新的床架子回来了。着急的话，大概也需要两三个星期吧。”

　　“两三个星期？”陆迦南重复了一遍江好的话，敛下眉眼。

　　江好问：“怎么了？”

　　“没什么。”陆迦南仰起头露出一个笑：“要耗时那么久，辛苦姐姐了。”

　　江好心里熨烫，拍拍陆迦南的肩膀。

　　两个人一路到了学校，正好学校也有其他人来，来的是几个男生，说说笑笑的。

　　但是其中一个壮实的男生一看见陆迦南，就顿了一下，脸上立即流露出嫌恶的表情，转头避开了她们。

　　陆迦南将这个男生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但是转头，她对江好露出笑，摆摆手道：“姐姐再见了。”

　　江好：“再见，好好学习。”

　　“嗯。”

　　陆迦南进了学校，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跨了下来。

　　而在陆迦南面前，那个壮实的男生还没有离开太远，他眼角余光瞥见陆迦南阴沉沉地盯着他，眉头狠狠一皱，忍不住扭过头来骂道：“看你妈啊看，天天就知道瞪着个眼睛看看看，神经病！”

　　陆迦南挨了骂，没作声，紧了紧手中的书包带子，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旁边有人劝那个男生：“你招她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女的脑子有毛病，被她爸爸打成傻逼了。”

　　“是啊，上次她爸爸追来学校，一脚就踹她肚子上了，最后要不是班主任拉着，她就被她爸抓着头发拖出去打了。”

　　“关键是她被打的那么惨，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叫都不叫，还在那儿笑。”

　　……

　　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陆迦南正路过他们的身边。

　　听到这话，她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冷光，但脚步没停，很快就走远了。

　　几个男生看见她这个表现，一个人笑嘻嘻地说：“诶，刘哥，你看陆迦南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是长得确实不错，要不你吃点亏，上了她算了。”

　　“妈的，你也真不挑食，神经病也敢上。”被叫刘哥的那个人说。

　　“诶，上回寝室里聊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陆迦南看起来辣的很，还想摸来着。”那个男生说。

　　刘哥道：“说是这样说，但你记不记得上次她被她爸打惨了，暂时请假。班主任就让我去她家给她送作业。结果我去的时候，这傻逼一个人在家里画画，全是她爸，各种死法，结果没几天，她爸就出车祸了，你看着不瘆人啊？”

　　“卧槽，不会吧……”

　　几个人一边讨论着陆迦南，一边向教学楼走去，全然没看见在他们背后，陆迦南盯着他们，目光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冰冷。

　　＊

　　江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收到学校请家长的通知，她以为是其他人欺负陆迦南，赶紧穿好衣服急匆匆赶去学校，结果从班主任处得到的反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您说是南南把同学推下楼梯，害他骨折的？”江好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陆迦南垂下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悄无声息地转向江好，漆黑幽沉的眸子里交织着些许讥笑和嘲讽。

　　她此时有机会插嘴解释，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无所谓一般地站在原地，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江好应该有的反应。

　　无非就是因为她惹祸生气罢了。

　　倒是她应该分出精力想一想，等下应该用什么借口摆脱这件事情呢？

　　陆迦南目光逐渐放空。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到江好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南南不是这样的人。”

　　陆迦南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江好。

　　江好的侧脸秀美温柔，眉眼精致白皙，一双杏眼像是春风的底色，声音也是甜甜脆脆的，似乎是从小在蜜罐子里泡着长大的一样。可这时，她的语气却很坚决，眼神与肢体动作处处都透露出她对这条消息的怀疑。

　　她在说什么？

　　陆迦南略微迟疑地想。

　　她是不是听错了？

　　但是下一刻，江好又重复了一遍：“老师，我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个误会。南南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她根本不可能推人下楼。”

　　这一次，陆迦南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江好确实是在维护她，甚至在没听到她的辩解之前。

　　陆迦南忍不住眼神一闪。

　　这时，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不是我造谣，实在是有人看见了，实名报告到我这里的。为了给同学们一个交代，我也只能把您叫来办公室询问一下。”说着，班主任看向陆迦南，“陆迦南，你要不解释一下？”

　　被点到了名字，在看向班主任半怀疑半探究的眼神时，陆迦南才将心中各种想法全部打散，飞速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红着眼眶道：“老师，真的不是我。”

　　“老师没有说是你，但是鲁畅说刘文鑫是要去上厕所，所以才跟他们分开的。中途刘文鑫发消息说让鲁畅去给他送点纸，但在男厕所附近看见了你，后来刘文鑫就莫名其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刚好那个地方还没有监控，谁都说不清楚。”

　　班主任认真道：“我请你和你姐姐来一趟，也只是想暂时了解一下情况，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去男厕所那边？跟刘文鑫同学之间又具体发生过什么矛盾？”

　　陆迦南还是摇头，漂亮透明的瞳孔里慢慢浸润了泪水，显得更加纯粹，仿佛世界上最干净的琉璃一样。

　　班主任本是较为怀疑陆迦南的，毕竟陆迦南的家庭状况实在不好，如果她被影响，也是正常。

　　但是江好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站在陆迦南身后，这让班主任心中的怀疑忍不住动摇了一层。她将自己从业十几年的经验都仔细过了一遍，随后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陆迦南，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江好看向陆迦南，摸摸她的头：“南南，不要怕。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姐姐。”

　　陆迦南看似委屈地垂下眉眼，实际她的眼眸快速地转动了两下，像是在思量对策。

　　短短三个呼吸之后，她吸了吸鼻子，软软地开口说：“……鲁畅其实说的不错，我去男厕所那边，确实是要去找刘文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