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II》苏瑞棠

5、不一样的江湖

　　同样的刀光剑影，同样的血雨腥风，同样的尔虞我诈……武侠小说中该出现的武侠元素在《大明江湖宅女记》里面都有涉及，可是通篇看下来，就是感到这个江湖的味道有点儿不一样。他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她亦不是清滟绝寰的少女，可他与她的痴爱缠绵偏就引来众多武林人士的恩怨纠葛，而且在这当中，既没有他的英雄成长，也没有她的巾帼磨砺，更多的时候，他和她则像是这江湖里的匆匆过客，添加着一笔精彩的传奇。
　　女子武侠，其实只看过飘灯的《茗剑传奇》和沈沧眉的这个《大明江湖宅女记》，前者沉稳大气却相对传统，后者诙谐轻松恰恰是剑走偏锋，是真的在证明着，时至今日，武侠已不是男子的专利。就像温瑞安也写了言情一样。而女子笔下的江湖，也并非由胭脂水粉堆出的旖旎风光，仅限于谈谈情说说爱的武侠皮言情骨，那铁血男儿的性情无论是在飘灯抑或是沈沧眉的文里都丝毫不逊色，苏旷、楚遥天，哪一位的形象相信都不会低于酷爱武侠小说的读者心目中那些曾钟爱过的经典人物。
　　只是比起《茗剑传奇》，《大明江湖宅女记》还多了一项现代时尚：穿越。女主角容疏狂身亡，后被赋予的灵魂是21世纪的宅女方怡，所以在方怡用第一人称来叙述容疏狂所见所闻的整个大明江湖之时，完全的现代用语，时尚名词，不可谓不亲切，仿佛每日必经的琐碎，周遭的事物。龙晴虽然磊落，侠肝义胆不让须眉，却太遥远，同她身处的武侠世界一样，遥远不可及，剩了敬畏。但容疏狂沉沦的险恶江湖则不同，全新的语言解读令那个快意恩仇的天下猝然展于面前，近距离的目睹着林晚词的阴谋，一步步得逞，同时，也看到了楚天遥和容疏狂的爱情之花结出了果实，欣慰的幸福。
　　而沈沧眉的笔，也是极尽洒脱，像肆意挥毫出的狂草，随心所欲，放的很开，无拘无束。这不单是那些豪放的字句，还有着人物透过文字的豁达心胸，仿佛能气吞山河，艳少楚天遥自不必说，哪怕是开篇给人印象即反派鬼谷盟的沈醉天，自有其坦荡光明的一面，特别是那一幕击退了林千易，他说他仅仅是在帮容疏狂，没有借机向楚天遥提要求。还有那后来的一败，他横剑立誓，十年内不踏足中原，一诺千金。不管是不是骄傲使然，他总不算是一个卑鄙的人，而这样的人，就算与之为敌，亦可敬可爱，甚至生死危难时，也能交付性命。
　　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江湖上，门派有别，立场何止千千万。楚天遥与容疏狂在汉王谋反一事上的立场也不同，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发展，所以那立场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对彼此是否够真诚。朋友间的惺惺相吸，大概也是由于这一份真诚吧，都说物以类聚，以真诚来结交的人寻求的自然也是真诚的相报。因此，楚天遥最后才会给林晚词下那样的断言，她没有容疏狂身上最难能可贵的真诚，自然失败于她想要得到的人心及人情，同她是否能看穿那些玩闹间的小把戏的关系不是很大。
　　林晚词聪明绝顶，一生都在算计，可机关算尽，算的也只是她自己。大概是太聪明的人，多数都执迷不悟吧，也就显得楚天遥的清醒是那样的独树一帜，或许是他内心的深处仍虚怀若谷。正如所有的人都盛赞无忧剑法无敌天下，他却知道这套剑法迟早被破，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己总不可能是这天下至强。所以他喜欢挑战，让能力在极限中爆发，看终结的壮阔，仅仅享受着过程的点滴，是太寂寞。其实，他看透的惘局肯定比林晚词要多，可他却没有林晚词的怨与恨，执着与偏激，还是各人的心态关系。林晚词在用她聪明的脑袋看待世间万物时，往往把自己置于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点，高处不胜寒，她又不肯屈尊降贵，只会一味的怪责旁人比自己幸运，以及幸福。
　　俗语云：性格决定命运，很多时候都如此。假如容疏狂不是方怡，那么楚天遥也不会爱上她吧，从柳暗、林少辞、燕扶风等人的口中陆续了解到容疏狂的冷漠，试问，这样的容疏狂又怎能吸引住睥睨群雄的艳少？何况在那样冷漠的容疏狂心里，只有一个林少辞是此生相托的良人。阴差阳错，苍天弄人。遇到楚天遥的容疏狂是方怡，来自未来的新新女性，自是有着与那个年代迥然不同的思想与气度，说话行事都叫人叹为观止，当然，这也是《大明江湖宅女记》在人物设置的互动上的一个先天优势，要不然，举世无双的艳少该配怎样的女子呢？才华横溢、飘然出尘、武功绝顶……想不出，实在想不出文韬武略样样精的艳少会需要那样的女子。
　　最后，还真是只得这么一个穿越了的方怡，重生了的容疏狂。她就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有时候会犯傻，却也傻的透彻，想什么就说什么就做什么了，一点儿不矫情，相处起来很舒服。文中的其余女子，不是比她漂亮，就是比她聪明，可都没她这样的舒服，是真性情，有着一股冲天豪气的真性情。所以，她会时刻记着风亭榭的死，也会为沈醉天去流伤心的泪，更会担心同她无关的御驰山庄的堪忧前途……楚天遥说她是烂好心，但若她没有这么一颗烂好心，也就不是她方怡了。
　　正因为容疏狂是方怡，才惹来那么多人的喜爱，乐观的即便在险地都叫人觉得希望满人间。她眼中耳中的江湖，也就不同于传统武侠故事里的江湖了，不严肃不呆板，却也深入浅出的解惑了众人的争名夺利，无论何时何地，宝藏都是一个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切入点有所不同，效果也就不同了。
　　尽管沈沧眉的武侠是穿越式的武侠，是以一条爱情为主线发展的武侠，还是透着浓浓的江湖气息，无论是上篇的出嫁偷名单，中篇的解毒聊城会，还是下篇的争霸归逍遥，都是一环紧扣着一环的阴谋论，先有沈醉天想攻碧玉峰，借大明内乱图问鼎之事；再有林千易陷害容疏狂，欲置其死地而达成妻子临终遗命；后有林晚词要挽狂澜于即倒，不惜任何手段……江湖代有才人出，总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往复循环。因此，楚天遥同容疏狂留下的，除了爱情，似乎别的都无足轻重了。他们的传奇，自有更为传奇的旁人去掩去盖，也许是数十年后，也许是数百年后。
　　此外，《大明江湖宅女记》中有关江湖与庙堂的牵连，也安排的十分巧妙，江湖的一切纷争，皆按图索骥的遵循着庙堂的一切动向。而真实的历史，又是被沈沧眉隐匿着道出，并未背离洪熙年间历史原有的车轮轨迹，也就显得这故事所叙述的江湖假作真时真亦假了。或许曾经的曾经，这些都发生过，只除了故事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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