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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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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吕葆中面前,低声道:“大哥。”吕葆中点点头,冷着脸道:“方才是那位公子送你回来?”她点头,心里忐忑不安,不明白吕葆中为什么这么神情严肃。“他既然已经知道你有兄长在此,为什么也不下车见我们一见?”吕葆中显是生气,道,“若是正人君子也不该这样藏头露尾,路上照顾你原该我们谢他,只是如今这人行事也太是可疑,连车也不下,我看并非什么实诚君子,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他的好。”“大哥。”她轻喊一声,心里啼笑皆非,以他皇子之尊,现在哪里注意到这些来,不过私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他们见面还是不见面。“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吕葆中这次显然下了决心,不容她再反驳。
不让见就不让见,她堂堂侠女,还怕这个么,她背地里吐吐舌头,现在不过装得听话就好了。
不过吕葆中自此倒反而让她和那些举子结交,她知道,吕葆中是希望她能从这些前途远大的举子里挑个夫婿,不过,若说前途远大,还有谁远大得过他去。她也就装个样子认识那些人,只是看过他的模样举止,看别人,毕竟不及他大方洒脱。
吕葆中看得她紧,倒让她头疼,她自然是不愿意和大哥扯破脸,怎么说他也一定是担心她,李氏也不好十分帮忙,只一再劝说她,要她让那位爷上门和大哥说,她只苦笑,那位爷……该怎么和他们说呢。
终于一日,她肓死钍媳C埽煌扑瞪硖宀皇娣诜坷锼酰蛔永锒焉弦路谏厦牛ザ蠼趾崴ァ?驼磺懊抛匀皇遣缓米撸还巡蛔∷萌瞬豢醇瘢崞木驼旧狭宋蓍埽南吕锩嫱〗稚弦裁挥惺裁慈耍鞠拢呐氖郑宜囊ァ?
东大街胡同口的院子门倒开在胡同深处,两边都是密密的垂杨,叶子遮蔽下来,掩住了黑漆的大门。怎么进去也是个问题,难道照样飞进去,她正想着,门房里出来一人冲她招手,原来就是那天赶车的,那人笑道:“原还以为姑娘会早几天来,四爷都说了,姑娘进去随便看,只是东面书房是四爷自用的。”说着给她开了门。她想了想,问道:“四爷不在?”那人道:“四爷也不常来,十天里来个两三次吧,四爷什么时候想清净了就爱来这。”
她点点头走进去,院子不很大,种满樟桂之树,遮掩得一地的清凉,她推开西屋的门,干净整洁,靠墙是炕,炕桌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另外窗前的书桌上笔墨都全,靠墙的书柜子上满满的书。本来吕葆中也是有不少的书随身,不过都是些经史之学,看得她烦透,这里倒还有不少笔记小说画谱法贴可以一看。
她从最上面抽下一本画谱,翻开放在炕桌上,心思却不在书上,这里也是他的书房罢,他的手指也曾经从这些书面上掠过,他也曾坐在此磨砚铺纸……她伏在炕桌上瞧着窗外地上斑斑光影,单是这么想想,就叫她有些痴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惊坐起来,却原来是他。“四爷。”她站起身轻声道,这院子里静谧的气氛让她连说话声都轻了,彷佛不忍搅了谁的梦,他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安静温柔。“在看什么呢?”他问。“画谱,随便瞧瞧罢了。”她装样又翻了一页。“你看你的,我来找几本书。”他道。她只好埋首回去瞧她的画谱。
院子里除了初生蝉的叫声外安静得过分,连树叶子掉地上得声音,翻书页的声音都清晰可辨。她马虎翻完画谱,偷眼瞧他,他端坐在书桌前捧着本书看。她咳嗽一声打破沉静,道,“四爷,上次我们去的湖叫什么名字?”她可不想见到他了还相对无言,随便说什么也好。他合上书,看着她道:“银湖。”“哪个银,银子的银?”她问。“你过来,我写给你看。”他搁下书磨墨舔笔。
她走过去到他身边,他抽了一张纸写了个“莹”字,她抿嘴,知道自己又给消遣了,这四爷,脸上总冷冷的也不爱说话,可是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消遣她。他见她不说话,微笑一下,又在莹字前加了一个吕字。她从他手里抽过笔去,涂了那莹字,改了个萤字在后面。他点点被抹去的莹,挑了眉问她,“不是这个么?”“我喜欢这一个。”她赌气说,虽然早知道他一定是清楚她的底细,只是不忿他老爱消遣她。
“原来姑娘叫吕花。”他做恍然大悟状。
她怀疑的看他一眼,她分明没有写错,便是有简繁体之分,也不会萤花不分哪。憋了半晌,她还是问道:“怎么是花?”他慢慢道:“那不是姑娘写的么,萤可不是草化的,不就是花么?”她嘟起嘴哼了一声,分明看过红楼梦,怎么就没想起这一出来,又给他消遣去。他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她羞恼的背过身,“四爷就爱取笑人,我可走了。”说着收拾起炕桌上的画谱要放回书架上,奈何架子高,取下来容易放上难,她掂起脚也放不好,一时急了,就要运轻功。
“我来罢。”他站到她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取过画谱,放完后也并不走开。她垂了头心跳得飞快,肩上被他搭着的地方火辣的烫,他身上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混着书本纸张的味直往她鼻子里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平视着他胸前衣裳上的刺绣,她只低唤一声:“四爷。”他不言语。也罢,就让她和他的衣服相看两不厌也罢,她咬着嘴角这么想,却僵着身体不敢动一动。许久,他终于抬起搁她肩膀上那只手,却顺着她额前的发丝轻抚到颌下,他的手,干燥又暖和,却一路点起她脸上的火,她半边脸颊上着火一样的滚烫。“小丫头。”他凑近她耳边低语,声音醇厚低沉,她忍不住浑身轻轻颤抖。
“四爷,府里来人找您。”门外低低一声传来,惊破她和他之间的暧昧。他直起身走向门口,声音迅速恢复冷静,道:“让他去东书房等我。”他转身又回头瞧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她僵直的身子这才松快下来,只觉得满身的汗,此时不走还等什么,她顺着廊边三步两步的出了门,直奔客栈。
回到自己屋子里,她脸上的余热还未散,镜子里嫣红的一张脸,吕葆中来看了,还以为是犯了热病,直叫要找医生来瞧瞧,她再三的不要才作罢。
七月初一早上才吃过早饭,店小二就进来说:“吕举人,外面有位爷找您。”吕葆中在京朋友众多,当时也不以为意,她仍旧坐那和李氏闲话,不一会却见门口吕葆中引了一个人进来,她猛然见了一时竟然惊得无话,李氏却紧拉着她退了出去。她尚愣着不能相信,李氏却已经悄声笑道:“这位爷怎么如今才来,不过好赖是来了。”她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更加惊疑不定他为什么来这。吕葆中虽然客气待他,脸色却不见得如何的好,如果两人争起来,她简直不敢往下想。李氏却拖了她的手到窗根下站着,又冲她招手也要她过来,她即想听又害怕听,只摇着头不肯过去。不多片刻李氏走到她跟前说:“你哥哥也没说什么,那位爷就要告辞了呢。”正说着吕葆中唤她过去,要她一起送他到门口。她这才偷偷打量两人,只见吕葆中和他脸色都如常才放下心,送他到客栈门口,吕葆中站开了一步,他悄声道:“我阿玛八月要行猎,我如今要去前站准备,直到九月底都回不来,你自己小心罢,没事还去东大街胡同那玩,我新买了几只画眉搁那。”说完也不等她答应,只对吕葆中拱手做礼为别。
回到客栈屋子里,吕葆中对李氏道:“这位罗四爷倒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身,看样子总是大富贵人家里的,只是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强问。言语谈吐都是极高明的,人瞧着也正派,只说以前一直不曾来拜访,今天才得空来,有点不实,可是他那样子得人,也就说不得什么了。只是似他这等人家,多半早就娶妻生子了。”说着看了她一眼,吕葆中既然不明说,她也就不响,只做没听见,一双眼只看着窗外,手里得手绢倒绞成了团,半晌吕葆中又道,“若是续弦,倒也罢了……”说着摇头自去了书房里。
他既走了,她也懒懒的没了精神,虽然原先说穿越来也不过是玩玩罢了,如今似乎倒交付出真心去了,有时候想起来心里面不免惊怵,却总掩耳盗铃般不想去想。北方的夏天长而热,客栈里闷得她一身汗,她却又不愿意去东大街胡同,彷佛去了就会想起上次临走前他在她耳边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