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14、014

　　【014】
　　小宝！
　　纪童马上惊喜，张嘴刚要出声，陆杨就冲他眨着眼，先一步开口，“初次见面，我叫小宝。”

　　纪童那声“小宝”卡在喉咙，他视线后移，就看到了一个抗着摄影机的男人，以及一个年轻女人。
　　两人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纪童微微眯眼，看到几个字——明星带娃日记。
　　年轻女人微笑说：“看来纪童还没睡醒呢，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私下的样子！”

　　摄影师从头到脚录着纪童。
　　头顶一头乱发，穿着一只拖鞋，骚粉色睡袍，绝对的素面朝天，眼下挂着两枚硕大的黑眼圈，皮肤倒是水润透亮，像刚要成熟的水蜜桃，白里透着一抹浓重粉色。

　　摄影师拍了几十年明星，还是第一次见素颜如此漂亮的艺人，他的职业嗅觉告诉他，这一段绝对会在网上爆红，摄影师又拉近镜头，无死角录纪童的脸。

　　纪童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神奇！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他在娃综要带的小孩……真是小宝……

　　纪童也明白了陆扬眨眼的意思，是要他装不认识啊！
　　机智！
　　聪明！

　　纪童马上接戏，他抓抓头发，也和陆扬眨眨眼，手伸向陆扬，“初次见面，小宝小朋友你好。”

　　……
　　安全送到儿童嘉宾，年轻女人递上今天的任务卡就退场了。

　　纪童打开，里面是五张十元纸币，还有一张任务卡，写着三个任务。
　　第一，用50元买菜，为宝宝做三顿荤素搭配的营养餐，不能堂食，外卖，不能使用家里原有食材。
　　第二，陪宝宝找到藏在家里的“宝藏”。
　　第三，教会宝宝自己刷牙。

　　“……”
　　纪童第一个任务就头大了，先不说50块又要买肉买菜，单是要他做饭，他就不会……他顶多会煮面条，就是水开了，把面放进去就行那种。

　　啊！
　　有了！
　　纪童晃了晃有点重的脑袋，可以买半成品啊！菜包子，肉包子，荤素不就都有了！就小宝这小体格，一顿算他两个包子，三顿六个，剩下的钱足够再买点牛奶和水果了。
　　完美解决！

　　纪童脸色阴转晴，他习惯地拍拍陆扬的头顶，“等我换身衣服，带你逛超市！”
　　转身一溜烟儿跑回了卧室。

　　摄影师咂舌，这纪童就这么扔儿童嘉宾在门口不管，等节目播出，还不得被骂死！
　　不过这种争议片段，绝对是节目最需要的热点，摄影师极富经验，镜头对准陆扬。
　　这时候陆扬要是红一红眼眶，最好是委屈到掉眼泪，话题度妥妥。

　　摄影师拉近镜头，结果陆扬没任何表情，安安静静等在原地。
　　摄影师有些可惜，节目红了，他的年终奖才更丰厚。

　　不多会儿，纪童全副武装出来了，套上短靴熟门熟路说：“出发。”

　　率先出门，没提要背陆扬，也没牵陆扬。

　　摄影师大喜，就是这样！继续！不要停！他敢打赌，纪童这一part，势必会血雨腥风！

　　超市就在小区门口，纪童还在疑惑小宝为何会参加综艺节目，一路都没出声。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超市，纪童没来过几次，找半天才找到速冻产品区。
　　推开冰柜玻璃，纪童弯身靠近冰柜，一股冷气直扑他脸上，纪童没觉得冷，反而觉得有点舒服，他低头又靠近了一些，扫视着标牌说：“喜欢什么口味的包子？任务要求是有荤有素，你可以说一个肉的，一个菜的。”

　　陆扬很配合：“白菜包子，鲜肉包子。”
　　摄影师顾不得他现在只是一个摄像机，在画外出声提醒，“做饭不能用半成品！”
　　纪童拿起一包白菜一包鲜肉放进购物篮，理直气壮反驳，“任务卡没说做饭不能用半成品。”

　　摄影师，“……”他已经替后期想好了，届时在这段加一行字——好像不遵守规则，好像又很有道理？？？

　　摄影师决定再不出声了。

　　另一边，纪童被自己聪明坏了，他又带陆扬去拿了一盒2l鲜奶，但鲜奶就省不了钱了，剩下十块不到，只够买一个苹果两根香蕉。

　　以前没感觉，现在拿着50块预算购物，纪童回家路上一直在嘟囔，“没钱真是太惨了……”

　　*
　　到家就是做早餐了，纪童撕开包装袋，一包有10个包子，他各拿了四个放进蒸锅里，加了一点点水，盖上盖启动就行了。
　　这点简单的操作，他还是会。

　　这时纪童眼前忽然花了一下，他撑住料理台，揉了揉眼睛。
　　是没睡好吗？他的头越来越重了。

　　稍微站着休息了一会儿，纪童又拧开牛奶，倒了一杯放微波炉加热，切了一半个苹果放盘里。
　　看着寒酸又精致。

　　包子蒸15分钟就好了，纪童装好盘，端着包子，牛奶，还有切好的苹果到餐桌，一一摆到陆扬面前。
　　“吃吧。”纪童没有坐下。
　　陆扬看着他，“你不吃？”

　　“你先吃，剩了我再吃。”包子比纪童想象的小，他怕陆扬不够吃，而且纪童也不想吃。
　　他想到肉包子反而想吐，只想吃点水果，喝点热水。
　　陆扬没再说，双手推过苹果和牛奶到纪童面前，“我不吃苹果牛奶，哥哥你解决吧！”

　　纪童顿时感动不已。
　　苹果不清楚，但牛奶，这小孩可是打翻过牛奶大半夜大清早洗澡呢！
　　面不改色说瞎话，就是为了让他吃苹果喝牛奶。
　　多懂事的天使啊！

　　纪童用力揉了一把陆扬的头发，“没问题！”
　　纪童坐下，拿起苹果就吃，端起牛奶就喝，虽然没什么滋味，但吃下去，他那股不适感，缓解了不少。

　　吃完早餐，就开始做第二个任务。

　　“我们分工合作。”纪童指着家庭影院房间，“你去那间房找，客厅我来。”
　　那间房小，又没太多家具，找东西比较容易。
　　不过……

　　纪童突然觉得不好。
　　他犯了和他爸一样的自以为是，以为这是对对方好，其实从没问过对方的意见。
　　他认为房间小找东西就不累，小宝未必这样认为。

　　纪童甩甩重到快顶不住的头，“不对，我说错了。”他蹲下平视着陆扬，“小宝你来决定，你想找哪间？”
　　陆扬当然选最耗力气的客厅，只是他盯着纪童红得不太正常的脸，微微拧了拧眉。

　　陆扬很快找到了挂钟后的“宝藏”，最大赞助商的产品，一块儿童手表。
　　还贴着一张卡片，写着——要学会合理利用时间。

　　陆扬拿着手表跑向家庭影院，他不放心纪童，刚到门口，屋内忽然传出“咚”的一声，陆扬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纪童正揉着额头，也不觉得痛，茫然看着陆扬，他视野晃得厉害，陆扬变成了无数个陆扬，在眼前重影。
　　“没事，我不小心撞到……”开口，纪童才发现他嗓子突然疼得厉害。

　　“你发烧了！”陆扬跑上前，先扶住了纪童的腰。
　　陆扬暗自咬牙，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恢复正常。
　　“好像是。”纪童单手撑到陆扬肩膀。“小宝我很晕，扶我到沙发休息会儿。”

　　陆扬直接带着纪童回了主卧，他不由分说让纪童躺床上休息，见纪童习惯性拉过被子盖脸，他半哄半诱拉住被角，“还要吃药，吃完再盖好不好？”

　　纪童这时已经烧迷糊了，他迟钝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陆扬就拉下被子，只盖到纪童胸腔处，还解开了纪童衬衫最上方的两粒扣子散热。

　　现在的纪童和一个大火炉一样，头顶都隐隐在冒烟了，陆扬从床上下来，又跑去客厅找药。
　　翻半晌，总算找到温度计和一板退烧药，陆扬接了半杯热水，又加冷水调成温水，快速回到了主卧。

　　纪童已经没任何意识了，陆扬也不叫他，先测了体温，40.5度。
　　陆扬爬上床喂药，纪童混沌中，听到有人喊他张嘴，他就张了嘴，喊他吞下去，他就吞下去，紧接着一股温热的甘甜涌进他干涩的嘴里，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吮吸着。

　　杯子里的水减少，陆扬勉强放了心，待纪童喝完，他随手搁好杯子，又下床去厨房装了一盆冰块，回卧室用毛巾包了几块，不停歇贴纪童额头物理降温。

　　一盆冰块，到晚上11点多全部用完，纪童退了一点烧，但也还是高烧，中途陆扬用包子皮煮了点包子皮汤，纪童也没吃，浑浑噩噩吃了一根香蕉，吞了一片退烧药又睡着了。

　　摄影师在客厅的小帐篷里，已经睡了。
　　快到12点，陆扬先关掉了主卧的摄像头，回次卧拿了套他的成人衣物，回来反锁好门。

　　12点，陆扬准时恢复了成人，他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并不担心被发现。
　　才吃了药，纪童睡得很沉。
　　陆扬眼里是他未曾察觉的温柔，他坐到床沿，靠近平躺着的纪童，捏着毛巾轻轻擦着他额头的汗水。

　　睡梦中，纪童浑身温暖，通体舒畅，他蹭了蹭枕头，翻身继续睡。
　　就到这瞬间，他微微动了下眼皮，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里，近在咫尺的，是一张很熟、很熟、非常熟的脸。

　　纪童沙着声音开口：“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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