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贵客一位，里面请》青辛凉

24、第 24 章

　　“真是的，你又捡这种阿猫阿狗进来！”

　　往生堂内，邪见不满地看着刹那猛丸，此刻空正在替刹那猛丸治伤。身受重伤的刹那猛丸，却是用着仇恨的目光看着邪见和杀生丸，特别是杀生丸。

　　他厌恶那种冰冷、漠视着一切人类的眼神，就好像人类在他的眼中如同蝼蚁一般。

　　“他是我新收的员工。”空解释道。

　　杀生丸并未对刹那猛丸的存在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种草药，抛给了空，让他把这个吃了试试能不能恢复力量。说完，便从空身旁走过，在经过对他满是仇恨的刹那猛丸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全程漠视。

　　这种连眼神都没有一下的态度，让刹那猛丸倍感屈辱。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这就是妖怪的本性。

　　“老师为什么会和妖怪在一起！老师被妖怪给迷惑了吗？”杀生丸和邪见走后，他愤怒地质问着向来敬爱的老师。

　　那充满血丝，满是怒火的双眸，看向空时，就好像在看一个背叛者。

　　“刹那猛丸，你还小并不明白，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空耐心地解释着。

　　“妖就是妖！没有什么不同！”

　　刹那猛丸憎恨地反驳了空的话，无论是杀害了他妹妹的妖怪，还是那名为杀生丸的妖怪，他们都是一类货色。

　　他默默地握紧拳头，只要是妖，都是目中无人，残忍且满嘴谎言。无论空怎么劝他，不要把对一个人的恨，迁怒于整个种族。然而此刻的刹那猛丸已然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执拗地陷入仇恨中。

　　最终，空只能看着对方满身戾气地离开。

　　之后刹那猛丸就没有再来过往生堂，听闻他参军了，小小的年纪就加入军队，为城主效力。之后在战场上的他，进步得非常快。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经常会从往生堂门口路过，每每看向那个熟悉的大门时，空一如既往地会朝着他笑，冲他打招呼，每当于此，刹那猛丸的神色松动。在几次空出手帮助他，降服城中为祸的妖怪后，两人关系恢复如常。

　　只是每当刹那猛丸看到了杀生丸时，依旧杀气四起。他依旧憎恨着妖怪，从未改变。

　　邪见虽然对此十分不满，但是杀生丸却从未在意过。

　　因为他不会在意路上的蚂蚁。

　　不知不觉时，过去四年。此时的刹那猛丸已经十一岁，虽然年轻，但自去年开始，他开始在军中屡立战功，并于去年，终于斩杀了杀害妹妹和父亲的凶手。

　　如今的他已经独立带领一小支小队，在军中颇有威望。

　　“那就拜托你了，老师。”这些年，战乱不断。军队里死了很多人，今日刹那猛丸是来向空订棺木的。

　　空算了一下，一共需要一百六十三具棺木：“这次死得也太多了。”

　　这战乱何时才能到头。人类之间战火纷纷，妖怪又趁机作乱，这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老师不高兴吗？”刹那猛丸很不理解，对于老师来说，死的人越多，他越是赚钱才对。

　　“因为对于他而言，每个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替空说出了未曾说出口的话。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衣青年站着那里，他逆着光，一时间看不清面容，但这声音空和派蒙一下就认出了他。

　　“岫玉！是你！”看到老熟人，派蒙十分高兴地飞上前，上下打量着这位老朋友。

　　比起四年前，这个男人气质更为成熟，也更为稳重，嘴角勾起的笑容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只是鬓角多了几缕白发。

　　“我刚好在附近除妖，来看看你们。”岫玉摘下斗笠，笑容温和：“看来，这些年，你们过得不错。”

　　他环顾着店里的环境，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嗯，你呢？依旧很忙吗？”派蒙点点头，表示这些年，他们确实过得不错。至少在这里，空可是有名的大英雄。

　　岫玉微微一笑：“还好，青金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可以独当一面。我也总算可以清闲一下，就来看看你们。”

　　听到他这样说，两人便放心了，毕竟守护着那样一件令妖怪觊觎之物，实在太过沉重。如今越来越多有能力的人，可以帮助岫玉的话，他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对了，岫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也是我们的朋友刹那猛丸。”

　　两位朋友聚到一起，派蒙担任起神之嘴的工作，主动替两人介绍彼此。

　　在听到眼前与老师相熟的人是除妖师后，刹那猛丸对其十分敬佩。并向其请教起除妖的知识。

　　岫玉自然也乐意教导于他，只是岫玉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他们在空这里用了午餐。用过餐，刹那猛丸还想继续请教，但岫玉打断了他。

　　“下次吧，今日我只是来朋友这休息的。”除妖师一职太过奔波劳碌，而空这里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地方。

　　刹那猛丸这才意识到，自己占用了这位除妖师太多时间，不过，他确实在对方身上受益匪浅。恰好，自己也快到值班时间，正打算离去。

　　谁知在出门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在看到那熟悉的脸时，刹那猛丸脸色一沉。但杀生丸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目光看向坐在那里喝茶的岫玉。

　　两人目光对上，岫玉替他倒了一杯茶：“可要来喝一杯？”

　　岫玉动作娴熟，就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嘁嘁嘁！区区除妖人，怎么配和我们殿下坐在一起。”邪见虽然没怎么见过岫玉，但曾经他偷过空写给这个人信，随及被空吊了一夜的经历，让他此生难忘。

　　然而杀生丸却径直上前，坐了下来，却并不喝岫玉倒的茶。

　　“南街，有人死了。”坐下后，他脱口而出。

　　这句话，他自然是对空说的，意思是要空快去做生意。

　　听到他的话，空下意识地就要拿上东西，出去工作。

　　然而他刚要走，这时岫玉拉住了他。

　　“我可是不好容易来一趟，看你们的。让别的丧葬店也来处理吧。”城镇里的丧葬店并不止空一家。

　　杀生丸脸色一沉：“你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刹那猛丸不知何时又折回了：“这里是老师的店！做不做生意也不是你一个妖怪说了算的！”

　　邪见：“臭子小！你太放肆了！”

　　这两人两妖，彼此之间相互针对，吵作一团，硝石味堪比千军万马，直叫人不寒而栗，无论空怎么劝说，他们彼此之间的眼神，几乎快杀死对方。

　　就在派蒙都感到世界末日快到了，而无力要放弃时。

　　这时，一张手写传单飘了进来。

　　“嗯…别吵了！”

　　随着她这么一吼，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让她顿感寒毛立起。即使心跳如鼓，她仍然拿起，手中的传单，结结巴巴道：“今…今…今…天是庙会！我们去逛街吧！旅行者…最喜欢看烟花了。”

　　“对吧，旅行者。”她将这棘手的问题抛给空。

　　与其让这几人吵着吵着再打起来，把他的店给拆，还不如让这几人，到外面去。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参加庙会。

　　岫玉率先温和地表态：“和旅行者一起参加庙会吗？很怀念呢。”

　　刹那猛丸：“保护普通人在庙会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虽然杀生丸没有说话，但想来今天往生堂会关门一天。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城中的百姓震惊于眼前亮丽的风景。

　　行走道上，行走在道路中央的那几个人实在是太漂亮了，金发少年阳光开朗，那是仿佛太阳一般地耀眼。银发少年清冷如月，那张漂亮的脸，妖异似妖。黑发青年温润如玉，眼眸清澈如水。

　　跟在他们身后的黑发孩子，虽然青涩，但仍然可以瞥见长大后的英俊。

　　就连派蒙也是可爱无比，至于他们身边那格格不入的小老头，人们都自动忽略了。只注意到那几个无比养眼之人。

　　只是养眼虽养眼，但几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太奇怪了，隐隐的火药味，弥漫在几人之间。但似乎只要那个金发少年还在，便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们几人来的时间正好，正当是庙会最热闹的时间。派蒙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更双眼放光，一时间都不知道吃什么好。

　　“那就都吃一遍吧。”岫玉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表示派蒙想吃什么，他都请了。

　　派蒙十分感动，直表示岫玉真是个好人呐！谁嫁给岫玉肯定幸福死了，又有钱又好看，还厉害！岫玉依旧微笑着，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瞥向正在和刹那猛丸挑面具的空。

　　刹那猛丸为了变强，早就心硬起来，不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见老师喜欢，他仍然陪着一起挑选。

　　空看着白犬面具，倒是想到了杀生丸。但杀生丸却是早就已经离开人群，来到一旁等待着空，而他的目光也始终在空身上。

　　这时，一只狐狸面具被拿起：“是想要这个吗？”

　　岫玉将面具买下，送给了他。

　　空接过面具：“谢谢。”

　　岫玉凝视着他戴上面具：“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逛庙会。”

　　四年前那次祭典，发生了太多事，他们还没有好好地正经过一次这样热闹的庙会。

　　空微微一笑：“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过节。”

　　对方长年守护着四魂之玉，想来定然是没有这么多玩乐的时间。但随着村子里的孩子们，渐渐成长。岫玉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少一些，而他也还可以拥有像这样，无数个庙会，无数个和朋友相聚的日子。

　　岫玉听了他的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看烟花！”

　　此刻派蒙伸手指天，表示有烟花可以看！

　　这时，人群涌走，都朝着河岸走去，想看到最美的烟花。烟花是如此绚烂美丽，只可惜，空他们晚了一步，人群已将河道占满。

　　对于密密麻麻的人群，空的身高显然不占优势。

　　这时刹那猛丸指了指一旁的山顶，只要去那的话，就是绝佳的位置。

　　几人立刻动身，几百米的高山，于他们而言，不过片刻就登顶。随着他们踏上山顶的那一瞬，一朵硕大的烟花绽放，照亮了他们几个人的脸。

　　此刻的空和派蒙完全沉浸在烟火之中，绚烂的烟花，让他们想起来曾经美好的记忆，那一次次的海灯节与老友走街串巷的日子…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岫玉的目光是何等的温柔与眷恋，那最后的一眼，就好像是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感情。

　　那一夜，岫玉并没有留下，在看完烟花后，他便踏着月色匆匆离开。

　　当他再次回到村子时，不远处的天空呈现着不祥的黑色，那并不是乌云，而是成片成片的妖怪，不出三日，就会到达。

　　青金看到他的回归，片刻的惊喜转为忧愁：“兄长，空老板呢！”

　　“他没有跟你回来吗？”他看向对方的身后，却怎么也见不到那道金色的身影。

　　岫玉凝视着远方漆黑的天空：“我没找他来。”

　　原来，妖怪大军压近，岫玉此次出去，正是族内商量让他去寻空来助他们一臂之力。此事，本来是让青金去的，但青金却让给了岫玉，他其实有私心。如果兄长此次叫不来旅行者的话，就让兄长就这样离开村子也好。

　　可没想到兄长这么傻，既没有叫来旅行者，也没有逃走。

　　岫玉却好像下定了决定，他将与村子共存亡。

　　十日后，对于空而言，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天而已。只是岫玉离开好些天了，刹那猛丸出征去了，杀生丸也暂时离开。

　　店里只剩他和派蒙，有些冷清，但有派蒙在，绝不孤单。

　　今日没有生意，他正打扫着柜台。

　　“空老板，有你的信。”

　　这时门口有人在喊他，派蒙替他将信拿了进来。

　　空漫不经心地接过，翻转过来一看，是青金寄来的。难得啊，这次居然不是岫玉写的信。

　　他将信封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