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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戏水 ...

  •   因为已经准备了一整天的娱乐活动,大家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所有人都是一身清凉休闲的沙滩装,每个人都让人眼前一亮,并在一起便组成了一道太阳镜吊带衫夹脚拖鞋的风景。
      林西子他们四个最好的朋友合一辆车同行,趁着其他人都要顺道去附近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瞎拼的空儿先绕去了Indiana Dunes,一心想要爬一爬沙丘。

      停了车之后,他们循着众人踏出来的小道穿越了一片树林,找到了一带比对公众开放的沙丘陡峭了许多的野坡。都是平常多数时间里闷在室内坐着的年轻人,此时出了笼,个个都是满怀猛虎之心,于是二话不说——爬!
      他们取下拖鞋套在手上,四肢并用气喘如牛。陶睿知好像有些要争着表现的意思,抢在最前面开道,两个女生跟在他后面走他辟出来的小道,姚晔是唯一背着旅行包的人,渐渐落在最后,或者也是他特意要留在末端断后,很细心而低调地有一番保护两个女生的意思。

      陶睿知第一个上到了丘顶,看其他人还远远落后,就想四脚朝天躺下来享受一下顶峰之趣,谁料他之前原已用力过猛,运动刚刚完毕就这么忽然一停下来,心脏就受不了了,所以另外三人都上去之后,无非喘几口气就又能站起来冲着湖边呼啸奔跑了,陶睿知却再也起不来。
      林西子便让姚李二人先自己去玩儿了,她留下来陪在陶睿知身旁守护。姚李二人估计陶睿知也没什么事儿,也就自顾自地去了,林西子却开始有些后悔。她真的很担心。为了轻装上阵,除了姚晔背了个包之外,其他三个人什么都没带,连水也没有,此时林西子担心地看着陶睿知紧闭着的眼睛和布满汗珠的额头,拿出手机来想要随时准备着拨打911寻求救援,却很绝望地发现手机在这里竟然没有信号。

      因为陶睿知还是难受着不能说话,林西子也只好默默地看着他。她心里忽然想:如果是俞乐怀,他一定不但是第一个爬上来,而且上来之后也一定还生龙活虎,永远只有他照顾我、而没有要我为他的身体担心的份儿……
      在陶睿知“落难”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俞乐怀,让她不得不有些愧疚而自责,同时却又有一种难以否认的天经地义之感。

      好在陶睿知终于还是没什么事,慢慢恢复了体力。而姚李二人倒真是体能无限的小超人,特别是李冰璇,平常看不出来,但其实之前爬沙丘的时候,林西子的最后几步还是靠她拉上去的。而她和姚晔在湖边玩够了绕回小树林没找到陶林二人之后,竟然又和姚晔一道爬上来了一次,只是他们才刚上来,就又该下去了。
      但他俩也没什么怨言,因为下坡就容易很多,四个人只要一屁股坐下顺着滑就好。这一带沙丘从上往下看好似百米深的峭直悬崖,实在让人胆战心惊,然而开始之后就会发现,下滑的过程丝毫没有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刺激,因为沙子的下层是潮湿的,基本上滑动不起来,还得人自己用双手划动着,一下一下地使劲蹭才动得起来,自然就更不可能飞速快滑了。

      所以,长长的一段坡,上去时训腿,下来时就练手了。四个人都划得两臂酸痛,屁股后面各各留下一条深深的轨迹,而上层的干沙不断倾涌回来,灌进他们的衣袋甚至裤腰里。好不容易回到地面,四个小泥人把自己抖落干净,嘻嘻哈哈互相取笑一番,估摸着其他人大概也都到了,便赶去公园和他们会合。

      此时正是午后气温最高的时候。北方水域即便在热极了的大夏天里,也经常是冰凉刺骨的,难得这天大家都活动开了,浑身大汗淋漓,就都换上泳装准备下水清凉一下。

      这天的公园热闹非凡,不知是什么特别的场合,上空竟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轰鸣,远处还有一个白白胖胖可爱无比的飞艇长久地悬浮在半空中,到处蒸腾着一种清新明丽而又动感十足的气息。上了沙滩,走一小会儿就看到漫漫大水阔无边际的密歇根湖在视线里渐渐升了起来,浩瀚无垠的一泓蓝莹莹的水光萌动在浅黄色的沙滩后面,宛若一片真正的海!
      姚晔感慨着说了一句:“我猜这个湖的湖歌一定就是:我想我是海!”精彩绝伦的一句妙语,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提着鞋子在暖烘烘的沙子上兴奋已极地边跳边跑,在沙滩上那么多半裸着的胖乎乎的美国人中间,这一行中国人显得苗条健康青春靓丽。但只要是在这里,所有所有的人看上去,其实都是那么那么地,让人舒服和愉快。

      湖水的温度比空气和沙滩都低很多,这可让女孩子们很是适应了一会儿,不停地往身上拍了半天水,还是犹犹豫豫地不敢下去。林西子和李冰璇最后是被各自的男朋友把大朵大朵的水花浇到身上再硬拽一把,才终于半狠心半无奈地完全浸到水里去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下激灵过后,浑身就都舒展开了,能感觉到水带着无限热情的接受和无比适宜的温度轻托着自己,又稍稍有那么一种挤压的力度,给人一种动感无限的刺激。
      泳区之外有气垫船在开动,不断地激起一浪一浪的波涛,使得他们边游动边被上下颠簸着。有那么一会儿,林西子几乎怀疑多游一下她就会晕水了,可是另一方面的直觉又告诉她,她喜欢这种眩晕的感觉,是一种完全被宠溺之后糊里糊涂的幸福感。

      近岸的一大片区域里,湖水都很浅,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都仍最多只能淹没到中等高度的人的胸部。可是就是在这么浅的地方,只要一让双腿离开地面飘浮起来,就会立即产生一种正飘在一片深不可测又广袤无边的大海上的错觉,一种近似于英雄感的错觉。
      有那么一会儿,林西子几乎在想象着自己是一个乘船在大洋上遭遇海难、而后被抛到水里、正在奋力求生的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甚至真诚地开始担心:在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我怎么知道往哪个方向游才能比较有把握活着上岸呢?
      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之后,便立即失笑着放弃了。毕竟她不是那样一个遇难的女主角啊,而且从来没当过那样的一个女主角,也许以后也不会有那样的一番遭遇,她只是一个为了消暑而在美国北方的这么一个大湖边快乐戏水的大孩子。

      陶睿知还真是传统的北方人,虽然说得上会游泳,但是姿势并不太对,林西子在旁边看着他,发现他跟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刚刚开始会游泳时那样,是同手同脚地划动,尽管能浮起来,但是非常费力,呼吸也很急促,一定受不了稍微长一点的水程。
      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对他说。男人的自尊心是很需要保护的。
      果然,大多数时候,陶睿知都只好在水里站着闷头闷脑地玩儿,有一下子还用他那大大的潜水镜舀起了一条很小的鱼,而再一会儿他就没了体力,只好上岸休息了。

      姚晔却不同。毕竟是南方孩子,而且是在长江边长大的,一见到水就像一条矫健的鱼那么激动而活跃,热情洋溢地扑进去,变换不同的姿势游泳,还穿插着玩起翻跟头、倒立等等花样,或者在水里背着李冰璇穿梭游动。林西子在旁边看见,也忍不住被他们的快乐打动而微笑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学游泳,是在小学的某个暑假期间上师大的游泳班学会的。俞乐怀也在那个班上,而他是班上学游泳学得最快的小朋友,毕竟还是因为有运动天赋吧。
      在后来,林西子们才刚刚游熟的时候,他就已经会玩儿姚晔现在正玩儿着的这些花样,有时候还会潜在水里让人找不到,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埋伏在林西子身下,突然之间就浮上来在她的肚子上咯吱一把,让她痒得一阵乱扭,动作完全坏掉,眼看着就要沉下去吃水。
      她那时候总是又气又怕又无奈,因为水性没他好,就只能任他戏耍。
      然而现在想起来,其实每次她之所以总是将沉而未沉,就是因为俞乐怀在逃开之前总会及时地托了她一把,让她永远有惊无险。

      ——
      有一阵儿浪特别大,带着一股似要掀翻一切的力量,让人们一时间没法在水里正常行动,于是林西子们就索性坐在水底的沙子上,让波浪一点一点地推着他们往岸边去,最后真的被推上沙滩了。
      李冰璇便就势躺在水与岸交界的地方,开始半眯着眼睛享受起波浪一层一层扑到身上的趣味,还快乐地开始唱任贤齐的《浪花一朵朵》。唱完一遍之后,她扭头对一旁乖乖缩腿坐着的林西子喊:“像我这样躺下来吧,很舒服的!”
      林西子摇头笑道:“我不,多危险啊!”
      李冰璇纳罕道:“那有啥危险的?”
      林西子说:“弄不好就一嘴沙子。”
      她话音刚落,又一个浪头打过来,真的就给李冰璇灌了一嘴的水,虽然没有沙子,可也把她噎得够呛。她赶快皱着脸一口把水吐掉,跳将起来,指着在一旁见死不救光看笑话儿的三个人又笑又骂:“林西子,都是你咒的!你们、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虽然吃了亏,李冰璇该骂的骂完了,却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地重又躺下去,只是再躺这么一会儿之后,饶是趣味不减,却真的发现自己从脚上到头发里都全是沙子了。于是那一阵浪过去之后,他们回到水里再玩了一会儿,把全身冲洗干净。此时再看看天色,也已经傍晚了。
      收敛了热力的暖日柔和而细腻地在他们的皮肤上晶光点点地蒸发,让他们觉得每一个毛孔都那么畅快地张了开来,痛痛快快地呼吸着那么健康纯净的带有一点点咸腥味的空气。游泳的人终于都觉得有点冷,已经几乎全上了岸,姚晔一行也就回到根据地开始烧烤,顺便又晒又烘地把身上弄干。

      根据地那里,没有游泳的人都已经忙开了。人手很多,所以基本上每个人都只需要在最开始帮忙把蔬菜和肉块儿穿成串串,后面具体的烧烤就全部留给最有经验的美国孩子去做了,剩下的大多数人,仅用负责说笑玩闹,吃蛋糕、零食和等待一拨一拨烤好的串串送到嘴边来。
      临时加入到这群杂牌军当中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白人小伙子,正在骑自行车环游美国,两周前从威斯康辛州出发,遇到有人野餐如同他们的时候,就停下来共享食物,晚上则找一片树林子,钻进睡袋里过夜。他瘦瘦削削的,一头乱蓬蓬的黄发好像绞缠在一起的一大团毛线,引起这群年轻人无限的兴趣,缠着他七嘴八舌问长问短,甚至有几个人也开始计划起什么时候也来一次环美自行车游了。

      和姚晔同办公室的Eric是个太让人自卑的美国人,他不但会说中文,而且还会说粤语,这样子倒是方便了这群只说普通话的中国人,在说笑中遇到想要知道某句话用粤语怎么说的时候就可以求教于他,他则一概欣然施教,以至于李冰璇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说出了在场所有中国人的心里话:“太丢人了,我们跑到美国来然后缠着个老外教我们说中文!”
      Eric立即针锋相对地说:“你们才是老外!”引得一片人顿时笑得东倒西歪,连正在烧烤的另一个美国小伙子,明明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转过身来和他们一起笑。

      等大家的哄笑声低了些,陶睿知便道:“我来说个笑话儿吧。”他清了清嗓子,自己先微微地笑了:“有一组笑话专门说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外国人说中国话’。其中有一个笑话说,两个中国人在日本,有一天乘电梯,在某层楼门开了,进来一个白人mm——注意是白人哦,还不是日本人呢。这俩中国人看这白人mm打扮得,特别特别……那个……”
      林西子便接口替他说:“性感?”
      陶睿知便腆着脸当着众目睽睽对她肉麻了一句:“怎么能用这么好的词呢?性感是夸奖美女的,要用在你这样的女孩儿身上,她那样的只能说是打扮得YD!”
      林西子那会儿正好还穿着比基尼晾着呢,大家便轰的一下起了哄,直到陶睿知抱着拳给大家作了好几个揖才终于被放过,让他接着往下说。

      陶睿知便接着说:“看到了这么一个mm,那俩中国人就开始议论了,当然是旁若无人地,反正被议论的人也听不懂嘛。他们说:‘你看这女的,打扮成这样,肯定是个鸡。’这话说完,那白人mm当然也无动于衷,跟没听到没什么两样。然后电梯到了这个mm按的那个楼层,门开了,她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这俩中国人说了一句:……”
      他又清了清嗓子,冲大伙儿挤了挤眼,看大家瘾头都已被吊足,才憋起嗓子学着女声,怪模怪样说了最后一句:“‘你妈才是鸡!’”

      大家听到这里,又一次捧着肚子笑炸了锅。李冰璇平常总是笑得最凶的,这回却最镇静。她一副急于表现的神情,抬高嗓子嚷嚷起来:“哎哎哎!静一下静一下,我也看过这组笑话儿!我还记得另外一个很好笑的呢,说是有一个黑人在中国,有一天上街遇到两个女孩子,那俩女孩子可能没怎么见过黑人,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就议论着说:‘天哪,那人好黑呀!’结果才说完,就听见那黑人在后面答了一句:‘就你白!’”

      这个笑话不但好笑,而且很可爱,这个“就你……”的句式,说出来有一点像撒娇,于是在大家的想象里,在滑稽之上又更多了几分趣味。于是他们的笑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嘻嘻哈哈半天都不能止息。
      说笑话说高了兴,大家又天南地北地鬼扯了一通,然后Eric提到他也在台湾呆过一段时间,李冰璇立即十分敏感地叫起来:“你不会也能说台语吧!”Eric终于摇头说不会。李冰璇这才松一口气,这一点小小的“成就”让她浑然忘形,想一想觉得有一个题目,一定能难倒老外,于是得意洋洋地问他道:“那你不会也会说上海话吧?”
      Eric看看她,张嘴就吱吱哇哇说了一串字符,最后说:“xiaxia侬!”
      虽然前面一段大家都云里雾里,但这最后三个字,所有人都听懂了,然后集体崩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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