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将军少年时》甘草团子

7、第7章

　　吃完简单的饭菜后，秋蝉收拾了一下桌子，又倒了两盏茶水。是日中就已经泡好的，现在早已冷了。
　　丫鬟们喝的是散茶，每个月都有份例。
　　秋蝉被贬成了二等的丫鬟，不仅月钱少了许多，连茶叶被克扣得都劣质了不少。不过她喝得惯，至少宁南伯府的茶叶再怎么样，都比寻常人家好上许多。

　　今夜轮不到她当值，只是要睡前做些针线活，缝缝补补裁剪什么的。二爷的贴身衣物都要身边丫鬟来做，秋蝉一向于针线活见长。
　　先做完主子的，才能着手做自己的。还有些其他屋里的姐姐，也会托她做些活计。

　　秋蝉捧出了针线筐，放在了桌上，借着豆灯的光亮比划着筐内的两块料子。
　　以前都是在二爷房里，邻着内屋在外面守夜就着明亮的烛火，如今昏昏暗暗的还怪熏人，秋蝉都有些怕自己熬坏了眼。

　　至于那两块料子，都是做剩的边角料，成色尚新，之前略微有些皱了，被仔仔细细熨了平整。
　　她预备拿来做只荷包，自用或者送人去打点也是好的。
　　春鸦防她防得紧，二爷的物件一律不许经手，更别提绣品了。秋蝉倒也乐得清闲，有余力给自己绣些东西。
　　她从小就打算着攒够赎身银子，太太心善，等二爷婚前大可上前求了恩典被放出去。

　　冬霜喝了茶后，还留在她这。在一边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绣着活计，不时地搭把手，穿针引线什么的。
　　“这料子倒好。”她叹了一句，鸦青的颜色，色彩润泽、细密严织，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绸缎。
　　再配上蝉儿姐姐在上面绣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
　　秋蝉手下一顿，她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开了口。
　　“这是原先老太太差人送来的料子，宫里赏的，说是要给二爷做件衣裳。”秋蝉笑了笑，“余下的部分，我就拿去又做了书袋、扇套。”
　　是京城时新的式样，窄袖窄身，十足干练。

　　老太太出身勋贵人家，最爱这种。
　　不过二爷不喜欢，只在老太太面前穿过一回，便不再穿，一直压箱底来着。
　　秋蝉想了想，咬咬唇，没把这事打趣说出来。
　　其实这荷包，一开始也是要给二爷做的。但都已经这样了，也就算了。

　　两个人头挨着头说着闲话，灯下的影子偎成一团。
　　“你今晚不回去了？”秋蝉抬起头揉揉眼，示意着外头愈深的夜色。
　　一直以来，要等服侍主子洗漱更衣就寝后，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才能去睡。而且因为夜里总有什么事，不免睡得不太安稳。

　　更别说二爷向来读书就读得晚，好在身边是书童、小厮侍候。这样也能稍微清闲些。叶家素来家风如此，叶家二爷也一向不喜欢太多丫鬟环绕左右。
　　所以只按照惯例，院里一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余下一众小丫头，伺候日常的内务，负责些更衣盥漱、针黹缝补、除尘洒扫的活计。

　　本来院里只得秋蝉一个贴身的大丫鬟，已是够用。
　　所以叶氏回京后，老太太又指了春鸦过来，地位就有些尴尬。长辈给予的，看意思是要日后做通房，总不能跟之前一样还是个二等丫鬟。
　　在江南时候本就是太太掌管家宅，秋蝉也是被她看重升了大丫鬟，在旁人眼里也是这般意思。而老太太此举，分明就是为了拂太太的脸面。
　　因此底下人也不肯贸然就把春鸦提成大丫鬟，这月钱该从哪出？

　　秋蝉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因为一些原因婆媳俩本就不对付。太太和老太太出身也不相上下，由此谁都不肯让着谁。顶多就是出于脸面，以全孝道，不会闹得太难看，表面还是恭顺孝悌，家宅和睦。
　　不过太太确实大度，是个善心人。宽以待人又不优柔寡断，治家颇严、井井有条，总而言之就是言行举止挑不出什么错处。
　　老太太也只得叶大人这个独子，他们夫妻俩又恩爱十分，叶大人至今并未纳过一房姬妾。
　　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关系也稍稍缓和了一点。

　　所以春鸦这事，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更多的还是因为太太在忙近几日大小姐回府的事，无暇顾及这个。
　　春鸦还是二等丫鬟的身份，月钱按照大丫鬟的规制来，走公中的账，余下的从太太的份例里扣。
　　不过就差半吊子钱，底下人都很有眼见地自己补齐了。

　　至于秋蝉，赏了几件入秋的半旧衣裳，都是鲜妍料子，想是太太年轻时候做的，穿着倒极为衬她。
　　秋蝉谢过了恩赏，只是太太也没叫她到跟头说几句话，而是唤了春鸦。常人看来就是秋蝉失了宠幸，太太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定好春鸦了。

　　那几天春鸦趾高气扬的，秋蝉却松了口气。
　　她一向愁这个，怕自己被安排成了爷的通房，太太的意思也不能违抗，日后想放出府就难了。
　　如今倒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要是没这几天的事，那就更好了。
　　秋蝉胡乱想着，一旁的冬霜打了声呵欠，她也困了，略往身边靠了靠。
　　“蝉儿姐姐——”她叫的甜甜的，秋蝉这下知道，小丫头又有什么事要求她了。

　　“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冬霜撒着娇。
　　“在这睡吗？”秋蝉明了，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在她这赖着是图这个。
　　冬霜重重地点点头：“嗯嗯！”她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一个人睡不惯。”

　　冬霜年纪小，以前还在江南时候，都是跟她娘一起住的。
　　“当然可以啊。”秋蝉捏捏她头上的小揪揪，笑得眉眼弯弯，“你不嫌弃就好了，我这儿啊可不好住。”她说的是实话，失势后被排挤住的是最坏的一间，阴冷昏暗，也只有冬霜愿意来看她。

　　“不……不嫌弃！”冬霜认真地摇摇头。
　　秋蝉轻笑了一声：“我知道。”
　　她也认真起来：“阿霜以后想来就来，因为……我是你的蝉儿姐姐啊。”
　　听到这，冬霜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委屈巴巴的：“我想娘了。”

　　……

　　安抚好冬霜后，看着她眼睛肿得跟桃儿样，秋蝉叹了口气，准备先去打盆水，让她洗漱好就去睡觉算了，有什么事自己还能替她。
　　路上看院里的灯火还是通明的，听人说今天来的那位表公子还没走，和二爷两人相谈甚欢，怕是今晚还要留宿在这。

　　秋蝉脚下一顿，险些撒了盆中的水。

　　dbq男主马上出场，不知不觉又写了一堆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