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恶魔之王成攻了》挖煤波比

45、第十二次

　　沨雾隐看到了一个有倒数计时的炸弹。

　　即便他是一个鬼使，他还是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大的威力。

　　沨雾隐从铁栅之中伸出手，手指扒向地上翘起的砖块，想把这炸弹摘下来。

　　可恶……果然扳不开。

　　在这个幻境里，一切都要按照设定的逻辑来。如果设定是无法靠蛮力拆除，那肯定就真是这样。

　　没想到周围无数人却朝他跑了过来。

　　沨雾隐的指腹一松，这是在做什么？

　　原本躲得他远远的人们忽然到了沨雾隐的身边，话语纷纷落下。

　　“我来帮你吧。”

　　“早上好啊。”

　　“好久不见啊！”

　　这种日常的招呼在此时别具诡异感。

　　炸药上红灯加速闪烁，沨雾隐下意识地开口喊道：“快离开！——”

　　碰！
　　炸药炸了。

　　到底还是喊得完了，周围的人都被炸成了碎片。

　　只有沨雾隐毫发未伤。

　　地上的人扭曲的对睛看着他。

　　还有一些，肢体已经散落了，只有一个眼球瞪着沨雾隐。

　　沨雾隐感觉头疼，闭上了眼。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他用理智板正自己的心思，不要被这种东西迷惑了。

　　他准备接着找工具拆开这个牢笼，结果这个迷幻的世界却如同一个洋葱。

　　一切都剥开了一层皮……

　　然后，又是一层相同的场景。

　　沨雾隐：“……”

　　又来了？

　　还是一样的……

　　他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大家上，站在一个笼里。

　　周围人步履匆匆，最初没有注意到他。

　　忽然，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了，指着他叫了一声。

　　众人纷纷转过脸，然后都躲向了一边。

　　沨雾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下意识看向了地边翘起的地砖……

　　果然，又是一枚新的炸弹。

　　倒计时似乎被唤起，红灯焦急的闪烁着。

　　沨雾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红灯开始闪烁之后，无数人又朝他围拢过来了。

　　沨雾隐咬紧牙关，不让这些人过来。

　　“别过来！这里很危险！”

　　他的脸色是那样苍白。

　　众人仿佛一尊尊机器一样，又朝他的方向飞扑着冲过来，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容。

　　轰！
　　果不其然，炸弹爆炸之后，它们又成了一堆堆碎片。

　　一个眼珠又滚到了沨雾隐的脚下。

　　对他嘶嘶的发出声音。

　　“都是你。”

　　“是你害的。”

　　沨雾隐向后退了一步。

　　脸上露出了恻隐而复杂的神情。

　　这到底……是什么关卡？
　　到底在考验他什么？

　　是他被过去所困住的意思吗？

　　沨雾隐承认这一点的确是一直纠缠他的问题。

　　可是……难道他有什么办法？已经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能改变这个问题么？

　　他如何才能出来呢？

　　沨雾隐不知道。

　　于是……这个诡异的场景就开始走上了它的圆轮。

　　十一次。
　　这个情节重复出现了一共十一次。

　　沨雾隐已经可以背下来每一个人的动作。

　　这个矮个子又要说一句：“早上好。”

　　那位水手又要鞠一躬：“好久不见！”

　　然后下一秒……红灯闪光又起。

　　他们又要成为碎片。
　　-

　　沨雾隐坐在地上，觉得头痛的异常。

　　不是他内心脆弱，但是这样的事在他面前出现了这么次，他越来越觉得精神有些奇怪了。

　　他必须得想个什么方法。他得从这个幻境中出去。

　　沨雾隐开始思考。

　　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

　　这真的是梦魇么？

　　他又想到了那条河流，里面的倒影自己只有一条轮廓。

　　河水就像是镜子可以倒影一些东西。

　　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真相”了。

　　如果河水中出现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那么，这在暗示着什么？

　　自己是一块空壳？没有灵魂？

　　沨雾隐垂下双目。

　　不对。

　　他在心里说。

　　如果说过去的自己是空壳，那他也可以接受。

　　因为他没有梦想，没有喜好，一心只有复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
　　但是那是过去的事了啊。

　　现在的他……现在的他，比起自己，有了更担心的人。

　　甚至比起自己的复仇，有了更重要的目标。

　　沨雾隐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凌延的模样。

　　难道这样的他……也算是空壳么？

　　一想到凌延，沨雾隐又感觉到一种温热的力量。

　　他必须走出这里。他可以通过这关。

　　——眼前，新的一轮轮回又开始了。无数人围过来，敲击着沨雾隐前面的栅栏。

　　沨雾隐定了神，不想去看他们。

　　专注下来，想一想到底有什么提示么。

　　如果他是谜题，总会有一个理由。

　　等等——关卡最初说，找到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那么，河水里的是另一个自己么？

　　如果说河水里是另一个自己的话……当人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就能客观的评价自己的……缺点么？

　　沨雾隐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抬起了脸，站直起身子……却觉得……自己好像分裂了一样。

　　他转过头，发现自己刚刚靠着的墙角里，还留下了一个自己的残影。

　　双眼迷离，延伸木讷。

　　沨雾隐理解了。

　　他走到这个自己的残影边上，跟他说：“起来。”

　　这会，残影听从命令的站起来了。

　　从另一个视角来看自己是很古怪的。但是沨雾隐还是很快接受了眼前的场景。

　　他对“自己”说：“忘掉这些过去的人吧。其实你和这枚‘炸弹’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工具，被人利用捏在手里。但这一切都不是你们的错。”

　　残影点了点头。

　　沨雾隐又对他说：“放过自己。然后，好好的向前吧。我真正在乎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我不会再执着于解脱自己了。”
　　今后的我，是另一个自己了。

　　残影缓缓扭过头，冲沨雾隐点了点头。

　　几秒钟之后，地板上的炸弹又炸了。
　　但这次无人伤亡。

　　只是所有人都消失了。

　　铁栅也消失了。

　　沨雾隐踏出笼子，走向这条街的深处，看到了一扇门。

　　他明白了他最大的缺点，并不是什么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

　　而是他无法迈出那样一个框。

　　如果他永远执拗于过去的那些想法，不去坦诚地面对自己现在的心意，他会陷入混乱。

　　也无法与他的搭档继续走下去。因为，他们没有相同的目的。这样的旅程势必充满了危机与误解。

　　所以他们过不了那座桥。

　　沨雾隐如今明白了，他也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了。

　　沨雾隐踏出这个世界的那一瞬，他发现自己与凌延擦肩而过。

　　凌延原来也进入这个幻境考验之中了。

　　那么……
　　凌延能明白嘛？他能通过么？

　　沨雾隐扭过头，向凌延的身边看去。

　　凌延微微朝他笑了一下，一只手匆匆的伸了过来，捏了沨雾隐的手指一下。

　　凌延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