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腹黑室友网恋后》风拌月

14、第 14 章

　　宿舍里没药，外面大雨还在瓢泼似的下，黎礼躺在床上烧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从背包犄角旮旯的地方翻出来一袋感冒冲剂，还是过期一年的。
　　有点摆烂地倒下，黎礼试图转移转移注意力。恰好帮会聊天群加特林似的嘟嘟嘟弹着新消息，倒让他想起来今天晚上还和小徒弟提前约了切磋练习的事。

　　【小生有礼：为师没用地淋雨发烧中，今天没法上线了】
　　【小生有礼：流泪猫猫头.jpg】
　　没想到对方秒回消息。
　　【乖徒弟：严重么】
　　【乖徒弟：怎么会发烧】
　　【乖徒弟：有没有去医院，身边有药么？】

　　【小生有礼：还好啦，应该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没药，不过为师身体强健！】
　　【乖徒弟：真希望我现在能在身边照顾你。】
　　黎礼安详闭眼，这就是拥有贴心小棉袄的感觉么。
　　感觉生病都没那么难受了。

　　黎礼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窗外雨声淅沥，带着冷气。
　　额头一阵冰凉，把他从混沌的梦里拽了出来。
　　睁开眼，他看到一双手正贴在额头上，再一歪头，就看到了站在他床边的程青川。

　　“生病不去医院？”
　　对方冷冷道。
　　黎礼往床里缩了缩，没吭声。
　　一排药放到了他的枕边，接着又有一杯泛着苦气的药递了过来。
　　“拿好，自己吃，”程青川说。
　　黎礼小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一仰头把感冒药一饮而尽，结果被苦到表情失控。

　　程青川忽地轻笑一声。
　　黎礼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滑稽的表情，但对方却说：
　　“好像每一次下这样大的雨，你都会受伤。”
　　“啊？”黎礼错愕。
　　“没什么。”
　　程青川自顾自做着事情，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黎礼听错了。

　　喝药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礼感到舒服多了，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模糊之间，黎礼心想，明天醒过来病应该就好了吧……
　　然后他就第二次傻|逼了。
　　他这次一直烧了三天。

　　宿舍里咳嗽震天响，喝进去的药跟水似的，完全不见好转。
　　校医看过后，直接让黎礼去医院。
　　黎礼起初还不情愿，撒着娇说再给他开点药就好了，去医院要打针，他怕疼。
　　校医不为所动地推了推眼镜：“再拖成大病，上手术台你就不觉得打针疼了。”
　　黎礼：“……”
　　他看了眼外面火|辣辣的大太阳天，心说晚上再去，晚上凉快。

　　结果到了晚上，高烧直接把他烧到浑身无力，别说去医院了，出宿舍都费劲。
　　又一次起床失败后，黎礼欲哭无泪。
　　他正打算叫两个同宿舍楼的朋友过来帮忙把他送上出租车，才从外面赶回来的程青川推门而入。
　　他这两天似乎都有事，周末一直不在学校，那天晚上回来后给黎礼送了两盒药，看他状态有所好转就匆匆离开了。现在一见黎礼半死不活地窝在床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病还没好？”
　　他也不听黎礼虚弱的解释，直接就走来摸他额头。
　　温度高得吓人。

　　黎礼刚想开口说我正准备去医院呢，可离近后看到程青川冷冷瞪他一眼，一下子啥都不敢说了。
　　程青川：“起来。”
　　黎礼努力爬起来，但表现得气若游丝，弱不禁风。
　　他听见程青川呼吸都重了，脑袋垂得很低很低，不敢抬起来对上视线。

　　程青川不由分说，直接将手穿过他的腋下，一抬，直接把人从床上半抱下来。
　　顺手还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黎礼披上。
　　“没事不用麻烦，我能自己走……”
　　“黎礼，”程青川冷着脸打断他，“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把自己照顾成这个德行的人没资格说话。把手给我。”
　　黎礼：弱小无助，但听话。

　　哪知把手递过去后，程青川将他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肩上，一弯腰——干脆利落地把黎礼抱了起来。
　　“哎哎哎，别……”
　　“闭嘴。”
　　黎礼被迫靠在程青川怀里，甚至能闻到对方嘴里淡淡的薄荷香气。
　　将他披着的风衣裹好后，程青川拿了手机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说话都是命令的语气。
　　“现在掉头，把车开回来，来我宿舍楼下。马上。”

　　出了宿舍，黎礼羞耻地把脑袋藏进风衣领子里。
　　虽然现在这个时段大部分人都有课，但寝室楼里还是有零散几个同学在溜达，眼睁睁看着程青川风也似的抱着一团不明物体走过，用的姿势还是公主抱，都分外吃惊。
　　听到有人在问程青川，黎礼只想捂脸。
　　靠，真的太丢人了。

　　好在程青川没有就这么抱着他一直走到校门口。
　　一辆私家车早在他们下楼时停靠在了寝室楼前，程青川走出来时还有人迎上来，想搭把手。
　　但程青川就俩字儿：“开门。”

　　坐进车里再没人看见，黎礼才松一口气，脑袋瓜慢慢从风衣里冒出来。
　　程青川坐到了他身边，对司机道：“以你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好的少董。”
　　司机也是训练有素，主动询问：“用不用去自家的医院？虽然离得远了些，但就诊会更快一点。”
　　“去。”

　　眨眼的功夫车子就开出学校，上了高架桥。
　　黎礼缩在角落，偷偷打量着车内的装潢。他虽然不像亲哥一样爱玩车，但好歹也是殷实家庭出来的孩子，不看车标也认得出来是辆劳斯莱斯幻影，还是星空顶。不由在心里咋舌，程青川果然比他深藏不露多了。他成人礼的时候老哥送了辆保时捷911，都害怕被同学说炫富从来不开，一直放家里车|库吃灰呢。
　　人家直接就把劳斯开来了，还附带一个全职司机。

　　黎礼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程青川看了过来。
　　黎礼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小声说：“麻烦你了……”
　　“没用的话不要对我说。”
　　好可怕，程青川真的好可怕。对待病号都这么铁血无情。

　　车在一家霖城有名的私人医院门前停下，立刻就有医生护士带着担架待命，黎礼还没下车先被这阵仗吓到了。
　　“我就是发个烧，能走路的。”
　　一直开着电脑不知在忙什么的程青川抽空又看他一眼。
　　黎礼十分自觉地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我懂，我闭嘴。”
　　程青川似乎被他分外的顺从取悦到，面色柔和了两分，合上电脑先下了车，亲自把黎礼扶了下来。

　　黎礼还是头一次来私人医院，也分不清究竟是人家真的服务到位还是因为程青川的原因，总之全程又快又舒坦，什么事都有人帮他做，他只要被人领着做检查抽血就好。
　　各项检测出得也很快，医生很快确诊了，急性肺炎。黎礼拖两天已经有点晚了，幸亏今天及时赶来就医。戴口罩的老医生还笑眯眯地问他，“烧了三天，脑袋还要不要啦？”
　　黎礼在安排好的单间病房里躺平，“不要了不要了，本来就不聪明……”
　　老医生笑呵呵地，看着护士为他输液，看黎礼怕扎针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故意和他聊天分散注意力。
　　“你和小程是朋友啊？”
　　黎礼说：“不算吧……就是室友。”
　　“不止吧，我也是从小看着小程长大的，还没见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呢，还亲自送到医院，帮你挂号，鞍前马后的。”
　　黎礼：“那他可能是怕我死寝室里。”

　　老医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龚叔，没什么事了吧。”
　　程青川站在病房门口。
　　老医生打了个哈哈，说没事，然后笑着揉了一把黎礼的脑袋就走了。

　　“你挺招人喜欢。”
　　程青川把卖给黎礼的午饭放在桌子上，不咸不淡道。
　　黎礼尬笑两声，“有嘛？”
　　程青川掀起眼皮瞧了瞧他，“龚叔不是对每个后辈都这么和颜悦色的。”
　　黎礼安详闭眼，“那可能是我比较傻人有傻福吧。”
　　谁知程青川居然轻笑两声，“嗯，确实不聪明。”
　　黎礼：“……”
　　过分了啊。

　　程青川大概还有别的的事要忙，确认黎礼在医院好好治病后就走了，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而且因为黎礼提了一嘴还他住院费的事，程青川还有些不爽，冷冰冰回了句你又跑不了，病好了再说。最后还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黎礼幽幽叹口气，心说好难接近啊这个人。

　　他正准备利用输液的功夫小睡一会儿，手机忽然响起来。
　　来电：哥哥。
　　黎礼愣了两秒，迟疑着按下了接听键。

　　哥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变形，带着一点让黎礼感到疏离的陌生。
　　“喂？小礼，刚你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来了，说你生病请假好几天了？怎么回事？”
　　黎礼打不起什么精神，低低地说：“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淋雨发烧了，现在已经在医院输液了，大夫说观察一天就好。”
　　“怎么还住院了，很严重么？听你声音都哑了。”
　　“不严重。”
　　黎礼无意识地扣着病床的挡板。
　　“……”哥哥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显然是不信黎礼的说辞。
　　他不说话，黎礼也不吭声。兄弟间的氛围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仿佛处处是雷区。

　　“我记得你快毕业了吧，”哥哥率先开口。
　　“大三。”
　　“最近课业忙么？听张妈说你又三个多月没回家了。”
　　“忙啊，”黎礼开始抠指甲。
　　“总不能一直忙吧。”
　　“就是一直都忙。”
　　哥哥叹了口气，“我管你班主任要了你们的课程表。”
　　“……”
　　“小礼，多回家看看吧，爸妈都老了。你还不知道呢吧，这两年爸的精力没以前足了，公司这边也开始要我帮衬着。我想着你这边也快毕业了，干脆先过来实习，寒暑假就行。”
　　黎礼抠指甲的动作停住。

　　哥哥略显疲惫的声音还在继续。
　　“家人都挺想见你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年开春之后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张妈说他时不时就问你回没回来……”
　　“哦，我知道了。”
　　黎礼很少这么粗暴地打断别人说话。他用的语气也硬邦邦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藏在内心深处无法消解的情绪。
　　电话那边的黎岩微怔，“好，哥知道你不爱听这个，那哥不说了。可是小礼，咱们家公司那么大，哥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你看，就当帮帮哥，好么？哥知道你最乖了。”
　　黎礼没说话。他看着病床旁边的小木桌上，程青川给他买来的午餐发呆。

　　“黎礼，回来吧，好么？”哥哥轻声哄他，“到时候哥帮你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或者和我住一起也好，我们兄弟俩互相照应，你看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折腾到住院，让我怎么放心。”
　　黎岩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卑微，黎礼最听不得他哥这个样子，心一软，低声道：
　　“你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