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咸鱼作家养成记》夜听春雨

1、小镇生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绿格子窗户中间照进来，洒落在熟睡的青年脸上。略带苍白的阳光之下，越发显得肤色如同白玉亦或是青瓷一般，有种透明般的质感。

　　不多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极黑的眼眸与肌肤是一种绮丽至极的对比，随便眨一眨，就是一阵子惊心动魄的潋滟之美。

　　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又在似醒非醒之间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殷青离这才起身，慢慢的穿上衣裤。

　　上一世的他有着满满一个房间的衣服裤子还有配饰，款式尽管低调，价格却很华丽。现在的他只有寥寥几件衣服换洗，却也并没有什么遗憾的感觉。

　　一闭眼一睁眼就换了一个世界，他的内心也只是短暂的起了一阵波澜，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从一个极尽物质的世界来到八十年代这么一个物资极其贫乏的年代，他也能随遇而安。只因为在上一世，该满足的欲望都已经满足了。现在整个人就是几乎要无欲无求了，嗯，就是这样。

　　虽然他几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浮躁过，但是现在，仿佛是真的得到了一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安宁。

　　可能是因为猝死了一次的缘故吧，现在他觉得，能每天睁眼看到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就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了。

　　以前的他，殷青离，男，猝死于32岁，在他的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就那么感觉到胸口一阵紧促，倒在办公桌之上，再也没能起来了。

　　现在的他，殷青离，男，现年22岁。高中毕业，现在就业于纯溪县种子公司，一名被派遣到乡镇上的仓库管理员。

　　以前的他年薪超七位数，现在的他，月薪60元。

　　可别小看这60元，就这个档次的工资，已经超过当下的大多数人了。可以说，算是高薪阶层了。
　　够用就行了，他已经感到很是满足。

　　再说，这个身体比起之前年轻了整整十岁，且身体十分健康，几乎一点毛病都没有。比起之前的他，颈椎腰椎眼睛都有问题，还有偏头痛的老毛病，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现在的他，不是赚了吗？健康的身体千金难求，还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每天他自然醒来之后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被派遣到乡镇上就是有这个好处，说是九点钟上班，但反正就住在单位里，什么时候起身都可以，反正也没有人管。

　　整个碧水镇的种子公司员工就只有两个，除了他这个仓库管理员之外，还有一名会计冯香兰冯大姐。性格热情，虽然嘴巴大了点爱说闲话，但也不失是一名好相处的同事。

　　一边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后的点点滴滴，他一边从炭炉上面取下热水壶，把里面的温水倒入到搪瓷盆里，用来洗脸。

　　炭炉下面的铁盖子整夜盖着，就留了一个小孔用来透气。炉子里面的蜂窝煤就会整夜保持不熄灭也不尽情燃烧的状态，再放一壶水在上面，第二天刚好可以用来洗漱。

　　碧水镇上的人们都是这么做的，可以省下第二天重新生火的功夫，也可以给房间里增添几分暖和的气息。

　　洗完脸之后，将脸盆毛巾放回到木架子之上，再拿了水杯牙刷，挤出中华牌的牙膏，打开门走到阳台上去刷牙。沐浴在早晨淡金色的阳光中洗漱，也算是一种享受了。

　　门外是一个极小的只容得下两三个人站立的阳台，放着两个废弃的搪瓷盆，种植着不知名的植物，也不知道会不会开花。他这里是二楼，一条长长的水泥阶梯一直通向楼下的街道。这种暴露在室外的楼梯，一下雨就湿漉漉的，有点让人不喜。

　　虽然楼梯是暴露在空气里的，但小小的阳台好歹还有屋檐遮蔽，能够避雨遮阳。他很多时候都会端一把木椅子，坐在阳台上看书看杂志。却没有留意到，每当这个时候，从这栋种子公司的两层楼房下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总会特别的多。

　　一切清洗工作都做完之后，他走到衣柜上镶嵌的镜子之前，拿一把塑料梳子打理头发。煎得短短的黑发谈不上什么样式，但因为脸长得实在好看，普通的发型也显出不一样来。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单位所有的，他只有使用权。这枣红色的衣柜可能曾经是谁的陪嫁，一半的门上镶嵌着长方形的镜子，另一边木门上有曾经贴过的“囍”字的淡淡痕迹。

　　镜子里面长身玉立的青年，身高是在这个年代傲视众人的182厘米。身形挺拔而清瘦，长长的眼尾带着一抹自然的晕红，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温和中微带忧郁。

　　镜子里的青年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随便看了看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一切都打理完毕之后，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楼下。这里除了种子公司的门店之外，还有一套房子，住着冯大姐一家三口。楼上就是他的房间，同时还兼做仓库。

　　冯大姐正在柜台后为一名来购买种子的农民计算价格，收钱，递出几包种子。

　　见到顾客离开，他才对着冯大姐打招呼：“早啊。”

　　“小殷你起来啦。”冯大姐长得圆圆白白的，瞧着很是喜庆。“我家今早用昨晚的剩菜煮了面吃，老李那个背时鬼，好好的面条给煮成一锅糊糊了……你早上吃什么？”

　　“我去街上随便买点东西吃。”殷青离跟她寒暄了一阵子之后，方才迈步离开。

　　殷青离离开之后，门店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身形矮小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是冯香兰的丈夫，在本镇小学任教的李和。

　　“小殷来过了？”他随意的开口说道。

　　“是啊，说是去街上吃早饭。”冯香兰坐到门口的椅子上，拿过旁边的针织袋，用两根棒针织起毛衣来。

　　“单身汉就是好，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不像我们，啧啧。”

　　“那是，谁教你娶了我，又生了个讨债鬼呢？现在呢，后悔了吧？”冯香兰不满的撇撇嘴。

　　李和连忙道：“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后悔了？能娶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且不说李和怎么哄得冯香兰高兴起来，但说殷青离这边，离开种子公司的两层小楼，朝着街上比较热闹的地方走去。

　　说是比较热闹的地方，其实距离这里，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而已。整个碧水镇的中心地带就是长长的一条街，一侧靠着河岸，一侧靠着山岭，算得上山清水秀了。

　　五分钟之后，殷青离就来到了碧水镇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书店，供销社，还有镇上唯一一家诊所和三四家饮食店。放眼一看，终于有种熙熙攘攘的感觉了。

　　当头一家，是售卖面食的小店。早上卖油条油果子包子馒头，中午和下午卖面条和馄饨，味道还挺不错的，生意挺好。

　　这个年代的饮食店似乎都是一个样子的，木板做的大门两边敞开着，大门旁边就是巨大的窗户。窗户下方建起一个偌大的灶台，一般都是两口灶。这家面食店的两口灶现在都被占据着，一口灶蒸包子馒头，另外一口灶上放着一口黑铁大锅，锅里面是大半锅烧得冒烟的菜籽油。老板姓瞿，正热火朝天的拿着一双长筷子炸着油条和油果子，一张黑脸也像是在冒着油一般，光闪闪的。

　　见到殷青离过来，瞿老板百忙之中还跟他打招呼：“殷同志，来吃饭呢？”

　　殷青离笑着点点头：“是啊，给我来个油果子，再来两个馒头吧。”

　　“好呢，豆浆要不？刚刚才煮出来的，热乎着呢。”

　　“那也来一碗吧。”

　　殷青离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进了店里。光线不佳的小小店堂，支着四张黑糊糊的木桌和配套的条凳。刚好，还有一张桌子上没有人。

　　脚步顿了顿之后，他转而走到那空位上坐下。顿时，店里的人都朝着他看过来，半晌之后，才转过头去，一边吃，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是那边种子公司的……还没结婚呢……”

　　“长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没结婚？”

　　“人家是城里来的，眼光高着呢……”

　　“要我长成那个样子，就算不是城里的，照样也眼光高……”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习惯了，现在不管别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反正，那些看他议论他的人，大部分也不带什么恶意。

　　不多时，他要的东西就全部上来了。

　　豆浆确实是刚煮出来的，浓浓的，带着一股子黄豆的清香味道，热气腾腾。一口下去，空旷了一夜的肠胃都熨帖起来。馒头是老面发酵，很有嚼劲，微微的甜，有种自然的麦香，毫无添加剂的气味。不过在这个年代，你就是想买什么添加剂，那也没有就是了。最好吃的是刚炸出来的油果子，本地又称为麻圆的。用老面制作，拳头大小，表面洒上一层芝麻。刚出锅的麻圆表层焦黄，微微开裂露出里面柔软微白的内在。一口下去外酥里软，带着芝麻的香气和油炸物的酥香，十分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