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难求》朝朝昭燕

3、强掳漠北

　　“滚一边去，”一个瘦小的男人走进来踢走这几个汉子，声音阴沉，“这是老子用来卖大价钱的，还想不想赚钱了？”

　　几个汉子悻悻的收回手，确实，这小娘子的美貌能换回更多的钱，再说这一路上，那几个汉子眼里又冒出了星光，总有机会能揩油好好尽一番兴。

　　郁灵双眼已经哭的红肿，伏在地上不断喘气，整个身子在害怕下轻颤。
　　美人落泪，又是花落云销的养眼美景，有人心痒忍不住想悄悄上前，又被那瘦小男人瞪一眼，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郁灵被人强拉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被迫往里走。

　　“你们跟老子听好了，上了船就是老子这里的人，不管你们从前在这江南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小娘子，入了这里的船，呵呵，从今后都得是为了老子卖命娼妓罢了。”

　　男人的发音细小嘶哑，犹如地洞里匍匐隐藏的毒蛇使人发抖，然而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才是令少女们一颗心坠入冰窖般彻底冰冷惊恐。
　　有些甚至忍不住直接放声哭出来。

　　察觉到身后的燥乱，盛梁不耐的转过身，“好好安分还能有你们一条活命，妄想耍小花招的，”他随手从中拽起一个吓的发抖的少女。

　　女子的尖叫突然响在寂静的船厢里，随后就是咚咚的下跪求饶声，沉闷的一声一声不断的传过来，“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接着就是钝器割开血肉的声音，听的远处站立的汉子牙口都发酸。

　　“阿爹，姆妈……”少女不甘的喊着什么，仿佛有着什么支撑的意志般想要努力爬出船厢。

　　“嗤。”一声冷笑。

　　一股热流突然喷溅到郁灵的脸上，粘稠的血液不断下滑，甚至只要她张嘴，就能流进嘴里。

　　少女彻底没了声音。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男人继续阴森开口，舔舔刀尖上的血，踢走地下少女的尸体，吩咐道，“扔下去。”

　　少女们屏气颤抖，船厢里静悄悄，几乎可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盛梁满意的看着她们，而后同身后的汉子说了什么，接着，她们的眼上就被蒙上了一圈布条。

　　船厢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主要是是汉子们住宿出行，而下面就是这几天圈养少女们的地方。

　　说是圈养，其实就是派人送来一天一顿的饭菜，便再也不管她们了。

　　也有人想试着逃出去，尽管那日少女被杀的场面令人生惊，不敢作想。

　　但只要有活的希望谁不想试试呢？何况她们一直都在船上，只要离了船，外边便是水，她们都是靠水而生的渔娘，这逃生的希望又大大增加。

　　有少女侥幸的跑出过船厢，摇摇头道，“逃不出去的，这里只是一个库房，外面围满了人，他们每天都按时按点的过来值守。”

　　说不清过了多少日夜，郁灵只能靠吃了多少顿饭来记着，一顿、两顿，十七顿、十八顿，二十三顿……

　　有时她会记不清，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日光了，脑子困顿，连手都抬不起来。

　　“妈的，又死了两个。”来送饭的男人嫌弃的开口，“宋二，过来抬人。”

　　“下不去地，这怎么办？”外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船里还剩多少个？”

　　“从丽山掳过来的有16个，算上后来南庙的也就36个。”

　　“如今也就剩21个了。”

　　“怎么死了那么多？”盛梁眉头一皱，眼睛如毒针扫过去。

　　报数的男人心虚的低下头。

　　这一路上，兄弟们确实偷过荤 ，教训过几个性子烈的臭娘们，但也卖了不少给路上的驿站官员们，可饶是如此，也下不了路。

　　“京城那边查的紧，现在各地都不接没有身份路引的外地人，就连花楼清馆旁边都有捕快盯着，大哥您不是打听到了么，上面人说了这段时间一切不明身份的外地人都得严查。”

　　“他奶奶的，都一个月了，难道这批货卖不出去了？”

　　“倒不如便宜了咱们兄弟们。”

　　郁灵睁着眼一动不动的听着，目光无神，宛如木雕般静谧的刻在船厢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变调的呜咽，自己的腰被一个人慌乱的抓住，她愣了一下，慢慢将手覆了上去紧紧握着，“别怕，会没事的。”

　　身后人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手臂攀的更紧。

　　黑暗中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许久，她的头顶响起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郁，郁灵……”

　　郁灵试着开口，好一会，嗓子才嘶哑出声。
　　“四娘？”

　　冯思思哭着点点头，摸索着朝她的手伸过去，“原来你也在……”

　　被抓来时她慌乱的一头磕在了小舟上，晕死了过去，因此大概并不知道郁灵在船上的遭遇，否则，她一定能认出来她。

　　如此面前再也管不了任何面子，紧紧抓住她的手小声哭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不想死，不想死，更不想被他们……”

　　脚下的船板悠悠晃晃的在水面飘驶着，犹如没有根的浮萍不知道要飘向哪里，郁灵干涩的眼眶挤不出泪意，她撑起身子艰难坐起来，刚要说话，唇上再次被磨出血意。
　　“咳……咳咳咳……”

　　“郁灵！”看着弯腰咳个不停的郁灵，冯思思一阵害怕，“你没事吧……”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手上黏腻的血迹。

　　郁灵摇摇头，突然间觉得很难受，又是一阵干咳，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几乎睁不开眼。

　　“别，别怕，我阿哥，阿哥和阿婆会来救我们的。”

　　“好，好，我不怕，郁灵……”冯思思忍不住哭出声来。
　　过了一会，冯思思问，
　　“郁灵，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我能活着的话，帮你带给他们。”

　　随着“砰”的一声木板响，怀前的少女似乎渐渐卸了浑身的力气般软了下去。
　　“你能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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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前，丽湖。

　　“怎么样，我跟你说的这挣钱法子好吧？”

　　郁引紧绷的脸终于笑笑，将东西分了一些给李大头，便急匆匆地朝丽湖赶去。

　　将这些东西换了钱，不仅夫子学费能够交上，往后阿婆和小妹也再不必辛苦拮据过日子了。

　　再去街上给阿婆换一张睡得安神的卧榻，将家里又冷又硬的草床给扔了，要给小妹添几件颜色艳丽的衣服，自家小妹长的那么好看，却整日穿着素衣，郁引轻笑，穿上街上那些丝绸必如宝珠般璀璨耀眼。

　　这般想着，心里喜不自胜，眼看快要到丽湖了，不禁兴冲冲加快脚步。

　　“凌息！凌息！”刚刚走到转角处，有人眼尖看见了他，忙慌神唤他。

　　郁引疑惑走过去，还未开口，邻居林娘子又气喘吁吁的把他拉过去，眼圈红肿，伤心不已，“你快去看看，你阿妹……”

　　“你终于来了，你阿婆快晕倒了！”
　　郁引看着这丽湖周围围的一圈人，心口莫名一痛，他开口，“这是怎么了？”

　　不断有人唤他的名字，也有别人的名字，他看见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都撕心裂肺的喊着什么。

　　郁引被人群挤着，赶着，如游魂般走到丽湖前。
　　他个高，早已掠过人群看到被血染的通红的桥板，整个人犹如被石头猛然击打了一下，蓦地一沉。
　　“怎么了，怎么了……”他喃喃出声。

　　脚下刚迈出一步，迎面便被人甩上重重一巴掌。

　　“我让你去接灵儿，你怎么现在才来，”郁引抬头去看，阿婆在林娘子的搀扶中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脸上泪水横流，抬手指着他，手指颤抖着，还未说完话，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喘不过气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郁阿婆！”

　　“快，快加把人手，扶起来！”

　　“三娘！三娘，你们有谁见我家三娘了吗……”
　　“都死了，都死完了啊。”有人突然放声咆哮大哭起来。
　　郁引直直的站着，阿婆跌倒在他怀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口中喃喃，眼珠混浊无神，一个劲的喊着，“灵儿，我的灵儿……”

　　都怪他，都怪他，若是他不去跟李大头一起扒墓早早便赶来，若是他依旧像以前那般提前来…

　　少年一双眼睛空洞望向血红的桥木，挺直的背脊崩溃般伏在地上，双眼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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