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桑知枝

36、第 36 章

　　这才第一天，林杳杳没练太久，也坚持不了太久。

　　就练了半小时左右，她就坚决不再动了，坐在地上旁观文霁青又健身了好久，听他提醒了好几次要做拉伸，才磨磨蹭蹭搜了个教程，站起来对着视频简单做了下动作，就疼得她嘶哈嘶哈地直吸冷气了。

　　刚做完交叉拉伸她就疼得不想动了，又坐下来，“不行了，我胳膊已经动不了了。”

　　锻炼的时候说话容易岔气，文霁青暂时没回话，等做完目前这一组，才说：“那就更要拉伸了，要不然明天一觉睡醒就更疼了。”

　　“我知道啊，我先休息一会儿嘛。”

　　要是这里有张床，林杳杳都想立刻瘫倒，现在全凭毅力盘腿坐在地上，感叹：“还好最近没什么项目了，万一我明天手都抬不起来，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话是故意这么说的，文霁青精准抓住重点，“没项目了？”

　　“差不多吧，今天下午刚把听泉姐的企宣做完，还有两个在收尾，都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给自己做了个铺垫，感觉差不多了，就顺势问：“对了，霁明现在招到文案策划了吗？接到的项目多吗？能有多余项目给我做吗？”

　　在话问出来之前，她心里就有了一个预期的答案。

　　因为柳听泉下午说的那些话，她确定不管霁明数科现在有没有多余的项目给她，文霁青都会帮她找到合适的项目让她来做，就像他上个月底为了她找柳听泉要项目一样。

　　这不是因为文霁青乐于助人，而仅仅是因为提出需求的人是她。
　　就算文霁青什么都不说，柳听泉也没和她解释那么详细，她也都想明白了。

　　但尽管如此，她的内心还是在为一个即将听到的，已知的答案而感到窃喜，仰着头看着文霁青的眼睛，见他没及时回答，催促着他：“你说话呀。”

　　她的眼睛毫不掩饰，一句话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以至于文霁青竟然不敢看她，偏头看向了别处，“招到了，他手里已经有两个项目了。新来的管理在接触一个品牌宣传，要是你有空的话，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前半段是林杳杳理想中的答案，但后半句在她意料之外，“你真不管tvc了？如果我接了项目，我都和新管理对接？”

　　“不是你嫌我什么都管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

　　林杳杳撅嘴，她那时候还想着文霁青保持距离呢，又不像现在需要创造机会多接触。

　　不过感情和工作是两码事，做项目的时候最好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这样有助于保证她不在工作的时候胡思乱想，也是件好事。

　　“那你推给我吧，我自己和她谈。这次有管理来全权负责项目，钱按5%来算？”
　　“可以，具体问题都和管理沟通就行。”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越想又觉得不对劲，林杳杳蹙起眉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又突然听他说：“后面一段时间比较忙，我应该不会常来健身房了。你今天做得很好，之后都像今天这样练就可以。”

　　这一瞬间，她感觉一整天都好心情都毁了，“怎么突然这样！你不管我了？”

　　后半句是脱口而出，却显得过分冲动，且依赖了。

　　现在谁也没直接亮明牌，文霁青只是顺便帮个忙，带她健个身而已，谁也不能要求他必须帮她帮到底，公司忙的话，那当然是工作优先。

　　睫羽轻颤几下，她缓和了点，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没别的意思。”

　　视线只在文霁青脸上停留了一秒不到，又迅速敛下眼眸，好像被刚才那一句击碎了所有勇气，而这正是文霁青要的结果，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即使他知道林杳杳会不开心，但他还是要这么说。

　　可林杳杳完全没有掩饰她的情绪，以至于他在这一刻也难以直视她的脸，低眸说：“我知道，具体情况现在不能确定，我提前和你说一下。”

　　“好，我明白了。”
　　“先做拉伸运动吧，要不然明天会难受的。”
　　“我知道……”

　　林杳杳撅着嘴又站了起来。

　　-

　　运动过后通常睡眠质量会直线上升。
　　林杳杳不开心，但还是一夜无梦，睡了很好的一觉。

　　文霁青说了那一句话，并不意味着那天之后再也不去健身房了，之后他还去了两三次，一直都很尽心尽力地教林杳杳，可时间久了，她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文霁青态度上的细微差别。

　　再后来，文霁青真的不去健身房了，林杳杳也彻底没了动力。

　　“我感觉文霁青在躲我，应该不是错觉。”
　　“你又没告白，他为什么要躲你？”

　　江蔓的手串在二手网站上全卖出去了，准备今晚出去摆摊，现在在忙着打包新做出来的手串，竖着耳朵听林杳杳在她身后抓狂：“不知道为什么啊，想不通，一点也想不通！男人心海底针啊！”

　　“那就别想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
　　“昂……”

　　林杳杳拉长语调哼哼唧唧，心里想的却是暂时还不想换下一个，都已经在他身上花心思了，还没收获回报呢，现在就放弃多可惜啊。

　　而且他明明也是有感觉的啊！
　　林杳杳是真的不服。

　　看她这样子，江蔓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但她对姐妹无比宽容，一句话都不劝，直接转移话题，“外面太热了，你待会儿帮我把摊子摆好就早点回去算了。”

　　“不要我给你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吆喝！”
　　“用不着，我自己就可以。”

　　她整理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你接的那个新项目不是也很多事吗？卖手串是我要做的事，总不能总要你给我帮忙，就算有问题也该我自己解决，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说的也是，文霁青招的管理同样是个很严肃认真的女人，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林杳杳也不由自主收敛了些轻松随意的态度。

　　现在，江蔓好像也有了点同样的气质。

　　“江老师你知道吗？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闪烁着成熟女人的光环。”
　　然而江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夸，太熟了就有点尬。”

　　最后林杳杳帮她在螃蟹岬泛悦汇摆好了摊子，还是帮她吆喝了会儿。不过武汉夏天的夜晚也是一样的热，站在人群中间她很快就汗流浃背的了，就很理直气壮地回家了，临走前还顺走了两串菩提手串，打算送文霁青一串。

　　结果文霁青说完谢谢，就给她来了个拒绝三连，气得她一整天都没和文霁青说话。
　　什么毛病啊！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情绪表达得很明显，文霁青能清楚感受到她的不满，却没有为此做出任何解释，一面让林杳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一面公司里的人也都明显感受到了他变低的气压。

　　他倒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在公事上变得情绪化。但微妙的气压变化多少能影响到周围的人，公司上下坐立难安，于是先有卫晨明反复贴脸开大不得其果，后来又有吴优另辟蹊径，问到了林杳杳这里。

　　吴优：【昨天文哥来基地这边了。】
　　吴优：【感觉他最近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杳杳看了就是一脸问号，别说文霁青不高兴了。就是因为文霁青，她现在也不高兴。

　　林杳杳：【你不会是找我问原因吧？？】
　　林杳杳：【我怎么知道！！】
　　林杳杳：【我又没和他见面！也没和他聊天！！】
　　林杳杳：【你不如直接去问他，问到了顺便告诉我，我也很好奇！】

　　火气都快要溢出屏幕了，反而让吴优更能确定原因与林杳杳有关，但这是她和文霁青之间的事，吴优不好直接掺和，【别生气嘛，我以为你知道的……】

　　吴优：【而且问文哥也没用，他肯定什么都不说，他老这样。】
　　林杳杳：【呵，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冷漠抽烟.jpg]】
　　吴优：【确实是[笑哭.jpg][笑哭.jpg]】
　　吴优：【话说产品刚刚到基地了，我清点了下，数量没问题。】
　　吴优：【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

　　这次品宣的制片依然是吴优，客户是国产美妆品牌，林杳杳平时没用这个牌子，仅凭客户给的brief和一些网上的使用视频，了解得终究不全面，是需要提前去亲眼看看，最好再使用一下，才方便后面的拍摄。

　　林杳杳：【我都行，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吴优想起来刚收到的物业通知，灵机一动，【那就明天？不过明天产业园会停水，下午有几组拍摄，四点半以后才有空，你这个时间来比较好。】

　　看起来她明天还蛮忙的，林杳杳有点迟疑，【会不会事情太多了？你确定明天吗？】

　　吴优：【就明天，我后面几天会更忙的[大哭.jpg]】
　　林杳杳：【那行，我四点半过去。】

　　这边确认好时间，吴优转头又戳了下文霁青：【文哥，客户参观基地的时间能不能改到明天下午？物业通知明天产业园上午八点开始停水，下午三点才恢复供水。】

　　那句最近忙不完全是假话，文霁青前两天去深圳出了趟差，昨天又接待了品牌客户，今天又是一整天的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天天去健身房报到的话，那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也因为这一整天的会议，他过了一小时才回复吴优。

　　文霁青：【确定下午三点能恢复？】
　　文霁青：【你和物业再确认一下，没问题我就去和客户沟通，明天三点半去基地。】
　　吴优：【好嘞！】

　　她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