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瓷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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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屿发了位置共享后吃饭心不在焉，时不时瞄一眼手机。
石博文把油炸杏鲍菇嚼出了薯片的感觉，啧道：“你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让那群女生看见不得跌掉下巴啊。”
“我怕她找不到。”屏幕暗下来，平屿点了一下，“不是说女生方向感差吗？万一她走反了呢。”
“你想多了吧，晚晚姐看面相就是高智商女神，用得着你担心嘛。”石博文磕了磕筷子，而后狐疑道，“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平屿灌了口冰可乐，“别胡说，我这是投桃报李。”
地图上林岁晚的行进速度慢下来，代表她的那个小绿点一会往东一会往西。
平屿抽了张纸抹了下嘴巴，拿起手机往外跑，“我去接她，她好像迷路了。”
“得，我也别吃了。”石博文贪饭店的冷气，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眼睛咕噜噜地转，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晚晚姐买早餐的那家店不就在隔壁嘛。”
林岁晚看着快速向她位置靠近的小蓝点，从容地放慢脚步。
“晚晚！”
独属于青春的朝气裹挟着夏天炙热的风，穿过悠长的街道。
林岁晚回过头，阳光下，脸蛋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唯独不见瑕疵。
她手心躺着一朵白色的花，一阵风掠过，花瓣和裙摆一同荡了荡。
平屿跑着跑着就忘了要说什么。
今天的太阳好温柔。
她一定是女娲最满意的作品。
她被上帝拥抱过。
这一刻，平屿控制不住自己脑子里的天马行空，从上古神话跳转到西方信仰，却独独失去了赞美的能力。
林岁晚眯了眯眼，像只优雅的布偶。
“抱歉，”她声调慵散，尾音轻飘飘地含糊在口腔中，“今天太阳好毒，我有些晕。”
平屿在她面前站定，低下头。
惊讶于林岁晚才刚到他的下巴，眸子闪了闪。
林岁晚不习惯跟人靠那么近，脚步后错，自然地转移话题，“辛苦你来接我，原来是往那边走吗？”
平屿自责自己的冒失，“对，我带你去，今天是挺热的。”
平屿与林岁晚并肩而行，目光倾斜偷偷瞄她。
不似常态的清清冷冷，此时，她白皙的面庞从里往外泛着红润，为了躲避阳光，明眸弯成了月牙，模样有些娇憨。
心念一动，平屿抬手遮在她头顶，手掌边缘距离额头大概一指的距离。
林岁晚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下意识抬头，视线被温热的的掌心隔绝。
只一个细微的动作，明明看不到她的眼睛，平屿却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脑子忽然抽什么邪风。
平屿暗骂，舌尖在上颚顶了顶，“小心中暑。”
“啊！平屿！？”
听到感叹，林岁晚没有转头。
后半句一出，林岁晚立时望了过去。
一个跟平屿年龄相仿的女生，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见林岁晚看过来，她啪的捂住嘴，低下头快步离开。
林岁晚收回视线，问道：“你同学？”
“不认识。”平屿看了眼天，催促道，“饭店就在前面，快走两步吧。”
石博文殷勤地拉开门，“晚晚姐，我给你点了冰橙汁，快喝一口降降温。”
“谢谢，”林岁晚坐在桌上没有手机这一侧，拿过对面的橙汁，朗声道，“我得离空调近一点，不然真的要晕过去了。”
石博文不当回事，说道：“我记得你家空调被小偷搬走了吧，我认识个叔是卖空调的，能便宜几百块钱。”
在桌面的遮挡下，林岁晚从包里翻出手帕纸，展开后重新叠成方块，在侧颈按压了两下。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注视着石博文，时不时给出一些反应。
石博文喝水的空档，林岁晚看向平屿，拉了下椅子，在上边拍了拍，“坐啊，阿屿。”
“对啊，我们可请不起你这种服务员。”石博文损道。
平屿坐下，发现两把椅子离得有些近，若隐若现的白茶味悄然蔓延在空气中，他换了个姿势。
怎么会有人出了汗之后更香了。
石博文看林岁晚一直在喝水，一拍大腿，“晚晚姐你等会，我给你拿筷子。”
“不用。”林岁晚热的没有胃口。
平屿会错了意，“我去找老板要一次性的。”
石博文脚步一顿，憨笑了声，“我们平时没那么多讲究。”
可林岁晚跟他们不同，让她在这小饭店吃饭都觉得委屈了她。
平屿花五块钱买了份一次性餐具，又要了壶热水挨个烫了一遍。
他向来最不耐烦做这种事，初次做起来竟意外的得心应手。
少年的手指修长，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但是并不影响美观，反而让他看起来成熟可靠。
平屿将餐具推到林岁晚跟前，“可能有些烫。”
林岁晚细皮嫩肉的，跟他这种糙人比不了。
林岁晚被单方面伺候的明明白白，手里握着硬塞进来的筷子，赶鸭子上架吃了口黄瓜片。
“欢迎光临~”机械的门铃声响起。
石博文尚未从好兄弟忽然往暖男方向发展的惊愕中脱离出来，下一秒看见来人，险些没拿住筷子。
“好巧啊，”辛晓晓撩了下新烫的卷发，走到他们桌边，“都是同学，拼个桌不介意吧？”
石博文连忙挪到里面，“不介意不介意，就是我们这桌算完账了，你们要是点菜得自己付钱啊。”
跟辛晓晓一起来的是她的姐妹团，其中有一个就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
让老板挪了一下桌子，四人桌瞬间变成八人桌。
默契的是，没有人坐在平屿旁边的位置。
辛晓晓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了菜单递给姐妹们，自己则跟平屿搭话。
她眼中流露出惊讶和担忧，“阿屿，你额头怎么了？”
两人中间明明已经隔了一张桌子，平屿还是往后靠了一下，无他，辛晓晓头发上的味道过于霸道。
可能是上学的时候校规要求太严，毕了业开始尽情放飞自我，花仙子都没她身上香。
出于礼貌，平屿轻描淡写道：“蹭了一下。”
都是在这种乱巷长大的人，自然知道这种伤一定是蹭在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辛晓晓以为平屿吃了亏，没敢接着问，绞尽脑汁地思考接下来说什么。
跟在场的人比起来，林岁晚安安静静，夹黄瓜片的动作不急不慢，每次伸筷子都会露出精巧的腕表，指针滴滴答答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吸引了平屿的注意力。
平屿余光扫到她一片片夹黄瓜吃，其他的菜几乎没动过，忍不住道：“是菜不合胃口吗？”
“早上吃的有点多。”林岁晚将筷子放下，声音小的可以忽略，抚了下胃，眸中噙着浅浅的笑意，“不如你们小孩胃口好。”
平屿狠狠拧了下眉，“你早上就喝了一杯粥。”
林岁晚的胃比小猫大不了多少，怪不得这么瘦。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
平屿是出了名的孤狼直男，情书成捆扔垃圾桶的那种，现在却连人家早饭吃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辛晓晓审视的目光落在林岁晚脸上，她不施粉黛，有种遗世独立的美。
她的美没有攻击性，却让人一见难忘，舍不得移开目光，是女生也会产生好感的类型。
只一眼，辛晓晓便有种落了下风的感觉，硬着头皮道：“姐姐不是安沂镇的人吧？”
林岁晚淡淡道：“有亲人在这边。”
辛晓晓故作轻松，“我还以为你和阿屿同居了呢，我们昨天才刚高考完。”
她话里带着敌意，故意提起他们之间的年龄。
林岁晚恍若未闻，拄着下巴，轻飘飘地看了眼平屿，“我们就是住在一起啊。”
石博文多嘴道：“我作证，是真的。”
他兄弟还穿着人家睡裙。
辛晓晓表情一僵，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比昨天晚上当众表白被拒还丢人。
她小姐妹酸溜溜道：“原来咱们校草喜欢年纪大的啊。”
平屿听得出她们话里夹枪带棒，林岁晚跟他清清白白，是看他受了伤才收留他一晚，犯不着因为他被阴阳怪气。
不耐烦听她们纠缠，平屿想直接离开，却欲言又止，无他，“晚晚”二字在眼下的情况狎昵的过分。
石博文没这种顾虑，反驳道：“晚晚姐看起来比你还小呢。”
说话的女生飞快眨了眨眼，愣是没找到反击的切入口，重重摔了下菜单。
林岁晚明眸弯弯，脸颊陷进去一个小小的坑，“你们还是小孩呢，我和你们可比不了。”
她神情懒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不想应付小孩是真的，眉宇间的疲倦也是真的。
正好服务员上菜，平屿道：“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辛晓晓挽留，“闲着也是闲着，一起聊聊天呗。”
“不了。”
平屿向后拽开椅子，给林岁晚让出一条路。
林岁晚施施然起身，礼貌告辞，离开饭店后，平屿又一声不吭地帮她挡太阳。
回到家，林岁晚拿起空矿泉水瓶，灌了点水把姜荷花插了进去。
平屿看着她动作，只觉得她身上的割裂感愈发强。
看花时，她目光温柔，含着不易察觉的怀念，移开视线时又干脆果断，像是在无视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岁晚头皮发麻，头骨下的脑仁针扎似的疼，她对自身状态掌控非常精准，此时她必须休息。
她来到客厅，躺在沙发上，“钥匙在玄关，出入记得带。”
平屿本想送她回来之后就离开，脚不听使唤停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钥匙死活移不开。
林岁晚走路时步伐沉重，说话有气无力，状态说不上好。
平屿想着，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林岁晚蜷缩在沙发上，细长的眉轻轻皱着，睡梦中也不见安稳，仿佛一个随时会碎的瓷娃娃。
她需要人照顾。
静静看了一会，离开时，平屿将银白色的钥匙揣进口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瓷娃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