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承巫》丐娅

58、月背面的秘密

　　“阿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丑秀害怕地看着银月手里的坛子。噬魂魇将坛壁变成半透明，又将里面的东西调亮，东方满看到坛子里有很多在蠕动的大蛊虫。
　　“是蛊母？阿姨拿这些蛊母干什么？”
　　东方满好奇地看向噬魂魇，噬魂魇冲场景里的银月抬了抬下巴，示意东方满安静一点继续往下看。
　　“这些蛊母吞下去后短时间内就能让你变强，我知道你因为实力的原因不管是在寨子里还是在学校都受人轻视，你也不愿意这样吧？”
　　她微微倾身，将坛子递到丑秀面前，那双紫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两眼即将要把他吸进去的深渊。东方满觉得这样的阿姨有点像西方神话中蛊惑夏娃去摘苹果的那条撒旦。
　　“我……这是蛊母，你不能乱动，快放回去！大家会生气的。”
　　丑秀别开眼睛不愿意去看那口坛子，他的目光躲闪，说话支支吾吾。东方满看了眼身边紧抿着双唇的噬魂魇，觉得这时候场景里的他心里可能已经有一点犹豫了。
　　银月看着唯唯诺诺的青年冷笑一声，她直起了腰，居高临下地鄙视着他：“真是个窝囊废，瞧你这副样子，真是活该到哪里都被人厌弃。寨子里之所以重视蛊母和圣女圣子说到底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器皿而已，如果你能做得了这个器皿，不就既能让自己的能力提升，又能受到全寨子的人尊敬呵护吗？只要你不拿这些蛊干坏事，你就是寨子里的圣人。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就好，你现在考虑吧。”
　　丑秀看向坛子，他紧咬着嘴唇，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再攥紧，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一些犹豫：“可是，承载蛊母是需要特别训练的，我的身体不行。”
　　银月轻盈地跳到桌子上，她蹲下身捏起丑秀的下巴，戏谑地看着他：“阿苗，你真是笨啊……”
　　“我知道我不够聪明，天赋也低，不用你特别羞辱我！”
　　丑秀生气地拍开银月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银月坐到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他，并且重新将坛子举到了前面。她循循善诱道：“阿苗，你是人巫混血，身体和我们不一样。你也知道的吧？人类虽然平凡，但是却有无限的可能，巫有很多都是普通人慢慢修炼出来的，妖也是。说不定你这具身体其实就是最适合承载蛊母的，你要是成功了，不仅是为你自己，更是为其他所有混血的孩子谋了一条平稳的出路。他们从今以后就再也不用背负莫须有的骂名了。怎么样，想不想做个好人？要不要让大家看见你的潜力？”
　　银月紫色的眸子狡黠地看着丑秀，故意把坛子往回拉了拉，“我不强迫你。”
　　丑秀听完一番话拳头终于攥紧了没再松开，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银月，对她说：“我同意你的提议，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银月得意畅快地笑着从桌子上走下来，她单手将坛子抓到他面前，一双锋利的眉眼紧盯着他，盯得丑秀心里头发寒。“我知道你在修炼禁术，做对内探知的事。”
　　丑秀的赤眼一凛，手指微动，银月紧接着开口：“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要你答应我用梦魇术唤姐姐回来。”
　　“理由。”
　　丑秀咽下喉头滋生的唾沫，他打心眼里害怕银月，尤其是她现在这个猜不透摸不准的模样，仿佛是树上的蜘蛛，要吃了自己，“我需要一个理由。”
　　银月将坛子一把摁在丑秀怀里，她有点懒地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附耳道：“就说寨子里出事了，生了大——火！”
　　画面逐渐暗淡下去，东方满看到噬魂魇眸中隐隐有星光在闪动，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唰！下一副场景突然从天而降，小满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手向后跑。噬魂魇攥着她，他的眸光轻蔑，唇角愉快地提起：“呵！你不行啊混血巫。”
　　“哼！你在银月阿姨面前不也怂得像个孙子，咱们彼此彼此。”
　　东方满可不是柔弱的白兔，她直接怼了回去，并且偷偷地用指甲死命抠噬魂魇的手。噬魂魇毫无波澜地转眸看向场景里的两个人，小满见他没反应，自觉没趣，只好放弃报复也跟着看了过去。
　　画面中，噬魂魇盘腿坐着，他的手中拿着一部手机，银月阿姨站在旁边紧盯着他。小满往前走，噬魂魇的手被拖动，也配合地跟着她往里面走。
　　小满一直走到场景中的噬魂魇身后，她低下头看手机中的画面，发现是正在跟妈妈通话的界面，屏幕上显示着念慈姐三个字。手机壳是绿色的，壳子的花纹比较简单，只在背上印着两朵硕大的蓝蝴蝶，像是女孩子在用的。东方满感觉这是银月阿姨的东西。
　　她试着戳手机，发现这次可以碰得到了，小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噬魂魇得意地笑了笑。“这是银月阿姨的手机吗？”
　　噬魂魇看向那部手机，目光沉了沉：“是的。需要有一个连结的东西，我才能施加梦魇术。”
　　他看向东方满，眼睛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比如，你之前吃的那些蘑菇。”
　　东方满被这么一提醒猛然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吃的那些蘑菇，所以说那阵子胡薇的反常其实不是真的要跟自己道歉，而是为了给她灌迷魂剂？
　　东方满攥紧了拳头，她生气地看着噬魂魇：“你什么时候开始控制胡薇的？”
　　噬魂魇挑了挑眉：“小家伙，你不看事实就胡说八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才懒得控制那个丫头，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才会被引诱。不过倒是要感谢她让你吃下了那些蘑菇，不然我还没办法这么快就把你引来墨池，她可帮了我大忙。”
　　（所以那些梦都是他故意给我看的？为的就是引诱我来这里找爸爸妈妈？）
　　（算了，总之爸爸妈妈确实在他这里，目前先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小满认真思考着，就听到头上的噬魂魇幽幽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咔！
　　噬魂魇的手被捏紧，东方满恨不得捏烂他的骨头。
　　“嘘！乖孩子，别吵了。”
　　噬魂魇示意她噤声，场景再次动了起来，银月阿姨低头看向手机，手机开着免提。
　　“姐姐，寨子里最近恐怕要出事，你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回来。”
　　银月拧着眉，目光严肃，噬魂魇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上的界面，界面上声波的圆弧在跳动着，妈妈的声音传了进来：“阿月，寨子里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姐姐，不要回来！保护好你和孩子。”
　　妈妈听起来很担心，阿姨不断提醒她千万不要回来，寨子里要出事了。这期间一直握着手机的丑秀两只眼珠蓦地变亮，一只红色的蝴蝶从他的指尖无声地凝出来，红蝶的翅膀发着刺眼的光，然后悄无声息地飞进了手机里。
　　未完的通话紧跟着被银月掐断，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姨在故意刺激妈妈，为什么她想要妈妈回寨子呢，甚至不惜诱惑噬魂魇吞下蛊母？）
　　她看着身边的噬魂魇，俊朗的男人抬唇解释：“银月阿姐她很讨厌大姐夫，用人间流行的话来解释，她是一个真正的姐控。阿姐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大姐姐。自从大姐姐跟那个男人走了以后，阿姐就一直怀恨在心，觉得是那个狡猾的男人蛊惑了天真的姐姐，并从自己身边抢走了姐姐。”
　　“阿姐一直觉得，美好善良的念慈姐姐和温柔严格的妈妈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我已经突然出现抢了妈妈，姐姐就绝对不能再被男人抢走，可这种事最后还是发生了。她恨我，也恨那个男人。其实以前，我多跟大姐姐说一句话都会被她瞪呢！”
　　噬魂魇温柔地笑着，眸中浮现出细碎的星光，像看到精灵的孩子。他似乎也很怀念在寨子里度过的那段日子。
　　“所以阿姨才编出寨子出事的谎言想要引妈妈回来？”
　　噬魂魇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在修习禁术，恰好那段时间在培养新的圣女，蛊母空了出来，大姐姐也要分娩了。姐姐如果真的在人类世界里有了孩子，那回寨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银月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趁这个机会想把我除掉，把姐姐从那个男人身边抢回来。”
　　东方满惊讶地看着他：“你……这么说你明明知道阿姨要害你还故意往圈套里面钻？”
　　“哈……”
　　噬魂魇轻叹一声，他垂下头，深色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浓浓的落寞：“自从我来了之后阿姐就一直很排斥我，我很想得到她的认可，而且她当时也确实说动我了。我是混血，不是纯巫，万一我真的可以承载那些蛊母呢？”
　　“那天挂断电话以后我就给大姐姐编织了一个寨子起火的梦，梦里大姐姐非常担心，说要赶回来。之后趁着没人在我赶忙吞下了那些蛊母，可是我太自大了，那些蛊母根本就不是我能承载的。”
　　他抬起头，优美的脖颈像是被上帝亲手刻出的雕像，阴霾覆没了他的眼睛，“我失控了。”
　　“那晚我在屋子里拼命地和蛊母抗争，我疼得死去活来，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阿姐走了进来，我求阿姐救救我，但阿姐往我身上泼了油，她在我身上扔下一把火想要烧死我。阿姐那时候站在火焰后面露出来的笑容我永远都忘不掉了。寨子里的屋子都是用石头垒起来里的，不会殃及到其他人，只有我会在一堆石头里面被一点一点烧成灰烬，这都要怪我自己太贪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那天的风太大了，我疼得失去了理智四处乱跑，阿姐来不及灭火，风引燃了寨子。等我稍微恢复一些理智时，就看到大姐姐哭着站在我面前，她肚子里怀着你，我没来得及多想，赶忙趁体内还有蛊母的力量将她带出了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