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扶光》知叙

3、第三章

　　祝晚析怔了瞬，抬睫看向岑恹，一时半会不知作何反应。

　　岑恹似乎是耐心殆尽，半眯起眼，拿地理教材的手往前抬了抬:“拿着。”
　　口吻含了几分强硬的意味。

　　祝晚析还未缓过来，她愣愣地伸手去接，连谢谢都忘了说。

　　回过头来，祝晚析将教材翻到地理老师讲的那个内容。

　　岑恹的地理课本格外新颖，无任何褶皱，也无任何笔记的痕迹。

　　这节课，祝晚析莫名听得七分认真，三分心不在焉的。

　　下课的时候，祝晚析扭过头去，把地理教材放在岑恹的桌面，音量不大地道:“谢谢你借我书。”
　　岑恹脸上情绪淡淡，没回应，而是反问:“你还缺哪些书？”

　　祝晚析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岑恹却没再重复一遍。

　　片响，祝晚析如实答:“还、还缺政治书。”

　　“自己拿。”

　　话音落下，祝晚析半天没动，神情稍稍呆滞。

　　见状，岑恹直接抽出自己的政治课本，连带着那本地理课本，绕过祝晚析扔在她的桌面上。
　　旋即随着“滋拉”的一声，他起身迈出了教室。

　　“……”

　　待祝晚析反应过来，岑恹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三秒后，她把头转了回去。

　　铃声打响。
　　好巧不巧，第二节课是政治课。

　　不得不承认，这教材来得相当及时，祝晚析听课都轻松了不少。
　　也让她产生了下课跟岑恹道个谢的想法。

　　但后面的几节课，他都没回来。
　　所以只得作罢。

　　-

　　中午吃饭，祝晚析是一个人，她选择了距离最近的第一食堂，然后在队伍最短的自选窗口排队。

　　祝晚析随便打了两个素菜，在比较隐晦的位置落了座。

　　隔了十分钟，祝晚析端起铁盘朝食堂回收处而去，在那里排队等着倒剩饭剩菜。
　　许是间距不宽，她前面的男生倒完，猛地一个转身就撞到了她。

　　祝晚析端着铁盘的手并不稳。

　　“砰”
　　被撞到的刹那，铁盘摔至地上。

　　她那浅蓝白色相间的校服，被染了些油渍。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抱歉啊，同学。”

　　祝晚析稍显羞赧地说:“没、没关系。”
　　语毕，她蹲.下身子去捡铁盘，将其放置好。

　　男生则是向后厨借了扫帚跟拖把，把地弄干净。

　　由于校服上面沾了油渍，生怕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祝晚析只敢低下头走出食堂，往教室的方向而去。

　　走到B栋教学楼的大厅，祝晚析仍是低着头的，前方有人也没注意，直接撞向对方的胸膛。
　　她本能地“嘶”了声，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好几步。

　　抬头掀起眼皮的刹那，祝晚析杏眼不由得睁大。

　　岑恹？！

　　祝晚析急忙道歉:“对、对不起。”
　　随后，她赶紧开溜。

　　走了不到两步，岑恹喊住她，还倒着走到她前面。
　　祝晚析还未来得及问他有什么事，就见他从裤兜里抽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愣了两秒，祝晚析才明白，岑恹应该是看到她校服的油渍了。

　　祝晚析正想说不用了，她自己有纸巾，结果听见岑恹那口吻又透着几分强硬:“拿着。”
　　于是她下意识地接过那小包不是很饱满的纸巾，而并非拒绝。

　　须臾，岑恹出了教学楼大厅，往学校后门的小吃街走去。

　　他边走边纳闷——
　　不就递个东西？
　　有必要每次都这么呆？

　　不过纳闷不到三秒，便被抛之脑后。

　　祝晚析拿着那包纸巾，直接去了洗手间。
　　她挤了点洗手液在校服的油渍处，使劲地搓了搓，再用清水清洗，最后用纸巾擦了擦。

　　油渍这才淡了许多。

　　-

　　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

　　高二（12）班的学生，在塑胶跑道上一处树荫下集合。

　　转学第一次体育课的缘故，祝晚析也不知道该排在队伍哪里。她站在一旁，双手垂至身前，指甲不受控地抠着，面容瞧着有点不知所措。

　　恰巧贺琳是体育委员。

　　贺琳瞥见傻站在旁边的祝晚析，开口的声音扬高了许多:“你身高挺矮的，站最左边吧。”

　　开学初，体育老师排队伍是按照身高来的。
　　矮的在左边，高的在右边。

　　被当众说矮，而且这人还是她同桌，难受感登时蔓延祝晚析心头。
　　但她没表现出来，低下头走到队伍的最左边。

　　做完热身运动，跑完三圈步，体育老师刚好来了。
　　解散队伍让学生自由活动前，他强调:“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回教室，你运动散步都行。还有，需要什么运动工具，自己去器材室拿。待会剩最后十分钟，记得来这里集合点名，我们再解散。”

　　12班的学生基本上都成群结队，有的打羽毛球，有的打排球，有的打篮球……除了祝晚析，没人找她玩，她也不敢主动加入她们。

　　祝晚析仿若习惯了般，随意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目光扫视着四周，思绪却在发呆。

　　无意间，祝晚析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上。
　　有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穿着白色球服的少年，一套动作行如流水，球稳稳地掉进篮筐。
　　随即他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又张狂，隐隐还有几分挑衅。

　　待祝晚析瞧清楚少年的模样，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岑恹竟然还有这一面？？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狠戾，不同于日常的痞气漠然，而是浑身周遭都充满着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

　　祝晚析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全然不知某颗篮球已经滚至脚下，直到对方唤了她一句:“喂。”

　　醒过神来，祝晚析望向对方的眼神懵懵的:“？”
　　“同学，”岑恹腔调算不上多正经:“捡个球？”

　　闻言，祝晚析这才看到右脚的篮球，她弯腰手稍微用力地把球往前面推。

　　球滚至岑恹脚下，他捡起来，朝场上扔去。

　　随后，岑恹跟祝晚析道了声谢，才朝场上慢跑过去。

　　-

　　放学后，祝晚析没有着急回去，她留在教室多写会儿作业。

　　约莫六点，祝晚析收拾完便走了。

　　半途中，祝晚析经过路边的一个长椅，上面趴着一只猫咪。

　　猫咪毛发是白色的，只不过腿部那处的毛发染了一抹殷红。
　　它的叫声格外微弱，那双蓝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祝晚析，仿佛在乞求她的帮助。

　　祝晚析心生怜悯，可她有些为难。
　　她从小就很怕跟这些宠物近距离接触，连摸都不敢，更莫提抱了。

　　祝晚析在原地徘徊了好久，始终都不敢上前。
　　所以她左顾右盼的，将希望寄托在某个善心的路人甲。

　　良久，经过的大多数都是车辆。

　　再等等看吧。
　　肯定会有行人路过的。

　　祝晚析自我宽慰。

　　没会儿，祝晚析瞅见岑恹正往她的方向而来。
　　有个想法莫名在脑袋里滋生。
　　但要付诸行动，还是迟迟不敢。

　　却在与猫咪又一次对视的那刻，鼓足了勇气。

　　待岑恹从面前走过，祝晚析唇齿启动，软糯嗓音稍颤:“同、同学。”

　　岑恹回过头，淡声问:“有事？”
　　祝晚析垂着眼，手指着那只小猫，应道:“它受伤了，你能送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吗？”

　　许久都等不到岑恹的答复，犹豫了三秒，祝晚析解释道:“我怕……怕猫。”
　　听语，在祝晚析的视线范围之外，岑恹嘴角噙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

　　气氛凝滞。

　　祝晚析以为找岑恹帮忙没戏了，正想另寻门路，结果她抬眸，就见岑恹抱起那只小猫。

　　岑恹抱着猫咪走了小段路，发现祝晚析并没有跟上来，他又转过头，问:“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