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27、第 27 章

　　沈玉娘待着屋里，静静听着门外萧缙斥责萧念念，心里尴尬的很，她哪里知道那个男人是念念的爹，郡王爷，他怕是平日里被人惦记的多了，所以误以为她也是那样的人。

　　萧念念垂着头，“爹爹，女儿知道错了。”

　　女儿犯错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会教训，可不是当着外人，转头就能瞧见那个乡野村妇趴着窗户看着，跟这样的人待久了，怕是念念也会被拐带坏了。

　　“既然知错，就跟我回去，给太子认错。”

　　“我不要，让我给那小胖子认错，打死我也不要。”

　　“放肆，那太子因你掉了两颗牙，你可知伤害皇储是多大的罪过，爹爹也保不了你。”萧念念到底才六岁，被萧缙的语气吓到，由小声渐渐变大声哭，屋里沈玉娘听见萧念念的哭声顿时坐不住，推开门走了出来，一把将萧念念搂在怀里。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你把孩子吓的，念念不哭，有姨娘在。”

　　萧缙蹙眉自己教育孩子关这个乡野村妇什么事，抬眸萧缙一怔，沈玉娘眉头紧蹙，眸光愤怒的瞪着他，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似的，他不愿意与女人纠缠，女人在他眼中都是无理取闹的主。

　　“马车就在外面，回去收拾你的包袱。”

　　“我不。”萧念念紧紧搂着沈玉娘的腰，“姨娘我不走，我爹爹他会打死我的。”

　　萧缙楞，眉头轻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念念，他什么时候打过她一下。

　　果然萧念念的话一出，沈玉娘愤怒的眼神又加重了些。

　　“你犯了错就必须道歉，更何况你还打掉了人家两颗牙。”

　　沈玉娘愤怒的眉毛舒展开，有些吃惊的看向萧念念，“念念你打架了，怎么还掉了两颗牙。”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笨，追我追不到磕到石头上所以才掉了两颗牙。”

　　萧念念既然承认，怕是她真伤了人，沈玉娘终究是成年人，小孩的心思怎么也瞒不住她，于是俯下身，在萧念念跟前，“念念，人不怕做错事，就怕做错事了不认错，既然是咱们把人家孩子伤到了，那就得去道歉得到人家原谅才好，若是一味地逃避那这件事就会成为疙瘩一直在你心里记着，日后你在见人家自然而然就觉得心里愧了，姨娘不要你这样，姨娘想让你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做人，不管见了谁都光明磊落，不亏欠他人。”

　　萧缙眉头上挑，很意外沈玉娘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能分辨出是非对错，看来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萧念念想了想，“那我道完歉就回来。”

　　沈玉娘站起身，轻轻摸了摸萧念念的头发，在看向萧缙时，眉头蹙起，眼神愤怒。

　　“她还小，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老欺负她。”

　　萧缙无语，女人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

　　七夕过后便是立秋，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最近连着两天晚上下起暴雨，早上起来泛着凉意，到了中午又热的不行。

　　沈玉娘圈养的鸡已经下了半个月的蛋了，每天都能攒上七八个，沈玉娘将蛋分成两筐，一筐送去蔡蓁蓁那里，一筐给秦杭留着，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他们帮忙照料，家中的家禽才长得如此好。

　　“你瞧瞧你都多大了，这女儿家年纪一大就不好找婆家了。”沈玉娘手里挎着篮筐，远远的瞧见蔡蓁蓁躲在墙角，蔡婶子拉扯着她说着什么。

　　“蔡婶子，怎么了这是？”

　　“玉娘啊，快来帮我劝劝她，人家媒人上门给她说亲，这丫头死活不干，偏得要……。”蔡婶子看了看周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也不好多说，招呼沈玉娘进入粥铺。

　　“我们这同街做买卖的，利源酒楼家二公子，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长相不俗，人品又好，天生就是经商的好苗子，虽然生意做大做些，但我们终是同为商户，那二小子说是看上咱家蓁蓁了，专门派媒人过来说亲，我瞧着都是做买卖的人家合着也登对，就同意了，哪知这死丫头一听就炸了庙了，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把媒人给骂走了，你说着大好的姻缘就被她给糟践了。”

　　沈玉娘瞧了一眼站在墙角的蔡蓁蓁，脸上挂着泪水，不情不愿的模样，“蔡婶子你别急，这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做主，可终究也得当事人同意才是，你等我去探探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再说，这鸡蛋我家养的鸡下的，这都是新鲜的。”

　　“呀，这么多鸡蛋，你自己留着吃多好呀。”蔡婶子瞧着这鸡蛋面露欣喜。

　　“这是我特意给您的，你收着，我家这鸡多亏蓁蓁帮忙照顾了，要不然这鸡一个都留不下。”

　　沈玉娘转身拉着蔡蓁蓁走出门，“跟姐姐说说到底怎么想的。”

　　蔡蓁蓁的心思，了解她的都明白，这孩子就看上秦杭了，可秦杭那榆木疙瘩一点回应都没有，也不给个准信让人家小姑娘心里有个底。

　　“你也别哭，回头我去问问他，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让他来跟你说清楚。”

　　蔡蓁蓁点了点头，若是小宝哥当真心里没有她，那她就同意嫁人，再也不留恋了。

　　——

　　沈玉娘回到家，拿好一筐鸡蛋准备去隔壁，刚一推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女子。

　　“是沈夫人吗？”

　　“你是？”

　　“方便进去吗？”

　　不等沈玉娘回应，江溶溶带着婢女就迈进了门槛。

　　沈玉娘眉头轻蹙，虽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可这样不经过她同意就进入她院子的人真心让人不喜。

　　俩人站在院子环顾一圈，那婢子嫌弃道，“姑娘，你看这院子里养了好多家禽，怪不得臭烘烘的。”

　　“休得无礼。”江溶溶嘴上虽然说得好，可手还是轻轻的放在鼻翼处，一脸嫌弃。

　　沈玉娘靠在门边，语气有些不好，“你们二位是来串门来了吗，我应该没有你们这两位亲戚朋友吧。”

　　江溶溶环顾一周这房子后，慢慢转过身，笑语盈盈对着沈玉娘道，“沈夫人说笑了，是我冒昧打扰，我叫江溶溶，是修齐的未婚妻，知道你在这住所以特意来拜会。”

　　江溶溶好生熟悉的名字，沈玉娘仔细端详眼前女子的脸，她好像从来没见过。

　　“未婚妻。”提起林修齐，沈玉娘瞬间惊醒，林修齐什么时候和这个女人定亲了，难不成是谭氏给林修齐找的，可是不对劲，那周心怡哪去了。

　　“我家姑娘已经和林大人定了亲，择日就要成亲了。”

　　沈玉娘眉头轻拧，心头有些不悦，她女儿才离世多久，林修齐就定亲了，那他那日来这，一副深情款款让她回府又是几个意思。

　　“我与林修齐已经和离多时，他定不定亲都与我无关，姑娘怕是来错地方了。”

　　江溶溶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笑语盈盈的看着沈玉娘。

　　“怎么会来错地方，你是修齐的前妻，便是我的姐姐，我作为修齐的未来妻子，理应来拜会你一下。”

　　江溶溶的姿态，说话的语气，让沈玉娘听了特别不舒服，这个女人好像不是来关心她的，反而有种宣誓主权的趋势，真是可笑啊，她都与林修齐和离了，还能碍着人家的眼吗。

　　“我与林府已经毫无瓜葛了，还能得姑娘亲自来拜会，姑娘真是好教养，既然你都看见我了，就回去吧，我这还有事要出去呢。”沈玉娘再次挎起篮子准备出门。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家姑娘特意来拜会你，你不领情不说，连被茶水也不准备。”

　　沈玉娘听那小丫头的语气，心里的火瞬间窜起，慢慢的走回院子。

　　“不知姑娘上这来拜会我这与林家毫无关系的人到底是何意，莫非是觉得自己当了新人，想来看看我这旧人是如何活着，想要效仿一下，等他日如我一样，好学习学习经验。”

　　“你胡说什么？”江溶溶身边的婢女狠戾斥责沈玉娘。

　　沈玉娘放下手中的鸡蛋在院中的桌子上，转身坐下，“不然呢，姑娘这幅姿态上我这，应该不是来看看我过的怎么样的吧，除了以高姿态幸灾乐祸嘲笑我这和离的人，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来我这落魄的小院，我不过我就奇怪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这么得姑娘青睐，就因为我占了林修齐前妻的位置。”

　　“你知道我。”江溶溶很是吃惊，自打林修齐成婚后，她有几次看见林修齐带着沈玉娘出门，可她也只是远远的望着，从未主动上前介绍过自己，竟没想到这女子会知道她。

　　沈玉娘轻笑，“我以前常听林老夫人讲过，她儿子优秀到丞相府千金非他不嫁的地步，每次谈婚论嫁都欣然拒绝从不惧怕自己一辈子孤寡，想想我与林修齐成婚七年，那未出阁的小姑娘也该长到我这般年岁了，看着姑娘的面相年纪，这紫郡城这般年纪还没有嫁出去，也就丞相府千金了吧。”

　　江溶溶神色黯然，没想到她竟然被沈玉娘嘲讽了，片刻间情绪恢复如常，“是啊，如今我们二人已经定亲，我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也感谢你让出了修齐。”

　　“姑娘何必跟她这般客气，当年两家原本就是有意让你们二人定亲，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插上一脚，您和林公子早就喜结连理了，哪里会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小丫头一脸愤愤不平，瞪着沈玉娘。

　　沈玉娘心里想，是不是那天跟念念讲的是非多了，所以今天正主就来了。

　　沈玉娘嗤笑，“这样瞪着我做什么，你们主仆二人上这来就是为了与我犯口舌的，我想应该不值当吧，毕竟都要成婚的人了。”谁愿意操心你们家那些破事。

　　江溶溶将婢子拉倒身后，再次展现笑意道，“让沈夫人误会了，是我的不是，我这次来是恳求沈夫人的。”

　　沈玉娘不明所以。

　　“我恳请沈夫人高抬贵手，放开修齐，不要在纠缠他了。”

　　“我纠缠林修齐？”沈玉娘一头雾水，俩人已经和离，她若是想勾引她，和离做什么，直接赖着不走，不是更名正言顺。

　　“你本就是下堂妇，尊敬你称呼你为一声沈夫人，做人还是要有一些自知之明，你既然林大人和离，便与他毫无瓜葛，别没事就把人叫到这里来私会，我家姑娘不日就要与林大人成亲，沈夫人给自己留些脸面，以免让人多嚼口舌，笑话你不知廉耻。”

　　江溶溶站起身，一点也不给沈玉娘辩解的机会，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姐姐，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日后我若知晓你在私下纠缠修齐，妹妹我当真不客气了，到时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一口气堵在沈玉娘胸口处，上不去下不来之感，前儿看见林修齐就像吃了苍蝇恶心，这会儿又像吞了条虫子令人作呕。

　　沈玉娘看着江溶溶带着她的婢女姗姗离去，突然笑出了声，这俩人侮辱她勾引林修齐是假，故意上她这显摆才是真，当初她的出现导致林府没有结成丞相府这门亲事，那江溶溶如今得偿所愿，怎么不得来出这口压制七年的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