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寒雨十年灯

2、撞到人要说对不起（2）

　　“老板，你觉得咱们工作室还差什么？”林萱跑到许书意身边，期待着她的回答。
　　“嗯，我看看先…”
　　许书意沉默着环顾工作室的环境，整体色调呈灰色，看起来比较安静随和，有花花草草，阳台上还设置了休闲娱乐区，平时也可以在阳台上坐着吹吹风，写写字看看书之类的。
　　不过其他地方初步的布局比较简陋，而她的办公室里倒是完成度比较高。
　　站在办公室窗户看外边儿，半个琼林市的景色映入眼帘，许书意却老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如果没有一张好的沙发那也不行，万一她想躺尸呢。
　　“萱萱啊，我这办公室是不是应该还有一张舒适的沙发？”
　　“老板，咱这是工作室不是家里，忍着点呗。”林萱自诩最了解自家的老板，许书意一说完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书意语塞，很快义正言辞的狡辩到：“我怎么可能躺尸呢，一个优秀的作家总是需要一张好的沙发才可以有创作灵感，我这灵感一上来了，这钱…不也来啦？”
　　许书意撞了撞林萱的胳膊，话说完剩下的靠林萱自己悟，林大助理只能无奈地瘪嘴，不情不愿地把沙发记录在备忘录上。
　　“哦对了——”
　　刹那间，许书意快步挪动到了公共区域，酒水都备了，不过这有一面空出来的白墙，林萱初步准备挂上老板的写真。
　　“这面白墙的话，就用来给大画家画画吧。”许书意说着，拨打了电话。
　　瞅着自家老板雷厉风行的样子，林萱就知道这是又有新的馊主意了。
　　片刻，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哪位？”
　　“您好宋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许书意。”
　　许书意的声音很好听，或许是早年玩儿过配音的缘故，这声音竟有一些大家闺秀的韵味。
　　对面半晌才说起话来：“不投资不理财不买房。”
　　许书意再次语塞住，手机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不是，我是周老板的朋友，咱们之前见过的，我这边工作室有一面墙，想要宋老师帮个忙画一幅画，您看？”
　　“噢，不画。”
　　对面说完，立即挂掉了电话。
　　林萱看着许书意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成。“姐，他不画啊。”
　　周航上次说什么来着，说大艺术家不好请，有点个性很正常。

　　幸好她有备无患，车后座早在准备了一堆玩意儿，向周航问了宋知南的地址，自己开着车来了宋知南家门口。
　　“叮咚叮咚——”
　　宋知南起身去开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愣住了。
　　“宋老师好！”
　　许书意拿着一副星空挡在自己面前，问完好后把画一放，接着说到：“我这是给宋老师送一副画来了，这副画啊，可是梵高老师的星空，它啊…”
　　许书意突然觉得自己有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嫌疑，于是澄清到：“我也就不解释了，您是行家，比我懂。”
　　宋知南看着许书意，脱口而出两个字：假的。
　　许书意差点被这话逗笑了。“这、这当然是假的啊了，真的我也拿不出来啊。”
　　“你回去吧，我不画。”
　　说完，宋知南关上了门。
　　好吧，一分钟还不到的plan A算是失败了，不过她也不灰心，三国时期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到了诸葛亮，从此辅佐他的大业走向人生巅峰。
　　刘备都可以吃闭门羹，她也可以吃闭门羹。
　　艺术家们都难免有些个性，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她在车里坐了两个小多时，也算是比较有耐性的一次了，只是她也没闲着，给自己补补妆，重新涂个唇釉什么的。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
　　“叮咚叮咚——”
　　宋知南好不意外地又给许书意开了门。
　　“宋老师，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个价钱绝对是周老板的两倍？”
　　“你回去吧，我不画。”
　　又是以同样的话拒绝，又是说完就关上了门。
　　plan B又面临了失败，不喜欢赝品画，多出两倍的价格也不同意，这个艺术家啊，可真有“个性”。
　　许书意发誓她的热情快到头了。实在是气不过，于是后腿几步，高声大喊：“你不答应，我就在你家门口不走了！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是什么时候走！”
　　宋知南手里端了一杯热牛奶，往窗外望去，许书意以一副壮士赴死的决心气呼呼的坐在了宋知南家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叹了口气，脑海里闪过四个字，不可理喻。
　　随她的便吧，毕竟她不是第一个这么耍无赖的人。
　　在她之前，曾来过很多人找他画画。
　　有的人请他去琼林市最好的饭店吃饭，有的人站在他家门口大喊大叫，有的人三天两头往他家里送画，不过都是仿品，且仿的连细节都没顾及到，甚至还有的人，在他家门口搬来了帐篷，住了个四五日，也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因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些人都不真诚。
　　他对每一个来找他画画的人都说过，自己是看缘分，毕竟给人画画不是他的主业，他也不须靠那一点微薄的收入过日子。
　　上楼去画了半个小时的画，往下一看，果然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已经开着车走了。
　　走了也好。
　　宋知南放下手里的刮刀，走到窗边，树影渐渐被拉长，夕阳西下，这个画面正好，宋知南回到画板前，开始继续作画。
　　小的时候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别的小孩一起玩，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铅笔或是油画棒画画。
　　后来是梁寺溢亲自带着他，教他学素描、油画、到后来的中国画。
　　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了更多的画，了解到了更多的画家。
　　说真的，比起奥基夫他更欣赏梵高，不过打心底喜欢的却是印象派的莫奈。
　　奥基夫和梵高曾经都画过向日葵，梵高的画细节处理的很到位，奥基夫的向日葵更干净些，颜色用的比较少，她的画却对人类和社会问题缺乏关心。
　　或许是奥基夫个人的缘故，奥基夫作为新时期的“精神主义”，更注重内心的精神世界。
　　圈里的人有时候也会把他和奥基夫、莫奈放在一起，说他像奥基夫，有的说像莫奈。
　　可惜他不是奥基夫也不是莫奈，他的画风确实吸取了印象派的元素，可是色调比较统一，一幅画很难得有颜色冲突。
　　在一批青年画家里，他的画是上等，甚至被人叫做艺术家。
　　再多的夸奖也只是噱头而已，真正能看懂他画里的内心世界的人没有多少，不过他也从未奢望他们能懂，画注重的就是自己对世界的感受以及自己的内心世界。
　　或许奥基夫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宋老师——”
　　楼下女人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不出所料立刻又听到了门铃响。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最后还是去开个门，把话说清楚吧。
　　宋知南边想着边下楼开了门，没记错的话，今天这是第三次了。
　　那女的又来了，还带了一束花和披萨。
　　“宋老师还没吃饭吧，这是我给你带的披萨。”
　　许书意披萨递到宋知南面前，却依旧被拒绝：“谢谢，不用了。”
　　许书意没灰心，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她硬塞到宋知南手里，转身又把一捧向日葵抱在面前。
　　接着解释意图：“宋老师家院子里摆了好多漂亮的花，不过我看来看去唯独少了向日葵，所以临时出去跑遍了所有花店，买到了最最漂亮的向日葵，向日葵有个好的寓意，祝愿宋老师开开心心平安喜乐，身体健康事业有成！”
　　看着宋知南一直没说话，许书意心下翛然一紧，她心想自己都到这个份上了，宋知南不会还要让她吃闭门羹吧…
　　就在许书意觉得自己快没戏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听见宋知南说了句：“谢谢。”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温度。
　　至少比起前几次，温暖的多。
　　许书意一愣，旋即一笑：“不用谢，宋老师开心就好，向日葵代表着希望和温暖，就像…”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想起了画家的名字：“就像梵高的向日葵一样，希望宋老师能喜欢，就当是我请宋老师帮忙的诚意。”
　　宋知南看许书意的眼神逐渐缓和下来，许书意正视他的眼睛，心跳恍然漏了半拍。
　　“好。”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见他语气平静地答应了请求。
　　他刚才…算是答应了？
　　“太好了！”许书意高兴的叫出声来，瞄了眼宋知南，又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那…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您去我的工作室吧。”
　　虽然这对许书意来说八点很困难。
　　宋知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许书意把花放在披萨盒上面，对着宋知南礼貌微笑挥手：“那不打扰宋老师，披萨记得吃哦，再见！”
　　不出所料的，宋知南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许书意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刚才还有温度，怎么一下子又冷冰冰的了，难道这男人每天的心情都在坐过山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