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历史辣眼睛》箱鹤煎酒

45、胡，是老虎的虎（二更）

　　胡千芙本就憋着一股怒气，此时借着劲儿，狠狠一拍桌子。

　　“啪”地一声巨响，显出几分与往常安静外表不符的凶悍来，众人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她紧接着开口，连珠炮似的让人插不进嘴：“你跟我在这儿横什么横，有意思吗？你要是真的有这么愤世嫉俗、真的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应该去教导主任、去校长那里拍桌子，而不是在这儿冲我吹鼻子瞪眼！是我让校长区别对待吗？是我让教导主任虐待你们吗？是我在你们眼前炫耀这些东西吗？

　　“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就是个只会挑软柿子捏的怂包？你也知道自己没本事，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朝无关的人身上发火！”

　　男生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千言万语在嗓子眼处打转，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胡千芙没说过瘾，继续骂道：“你冠冕堂皇演得倒是挺开心，整得自己像个为国为民考虑的‘伟人’一样。其实你这种人最好猜，你生气不过就是因为你不是享受特殊待遇的人！你要是能享受到啊，你的嘴脸会比谁的都难看。”

　　“说话啊！怎么？成哑巴了？刚才嘴儿不是叭叭的吗？真就只会欺负看起来文静的女生啊？‘伟人’？”

　　胡千芙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在“伟人”两个字上重重强调着，显得格外讽刺。

　　男生的嘴唇嗫嚅着，不知正咕哝着什么。

　　胡千芙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沸腾的血液在皮肤下翻涌着，灼热滚烫，烧得人愈发上头。

　　她正想开口继续骂，却见男生像野兽一样控制不住地冲过来，吼叫着：“你再说一句试试？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围观的同学见事情越闹越大，局面甚至隐隐有脱离控制的架势，连忙跑走去请老师。

　　几个男生也连忙凑上前来，合力架住要冲过去打人的男生，七嘴八舌地安抚道：

　　“冷静冷静。”

　　“老师一会儿就来了！”

　　“你打女生不嫌丢人啊？快消消气。”

　　见状，胡千芙表现得再凶悍，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她也就嘴皮子耍得还可以，可确实没有跟人动真格地打过架。

　　可是吵架，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输了气势。

　　所以即使内心深处有些打退堂鼓，可是面上仍是一副严肃自信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死死瞪着他。

　　怒气仍在她体内咆哮。

　　理性如同冬日里堆放起来的干燥柴火，只需愤怒的火苗轻轻一撩，转瞬间就燃起熊熊烈火。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听见自己冷冷开口：“打啊，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场面一下子失了控。

　　男生冲破众人的阻拦，大臂一抡，眼瞧着就要挥出一拳。

　　胡千芙的腿已经有些发软，可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臂，想要判断出他挥拳的方向，以便及时躲避。

　　忽地，一道黑影挡住了自己全部的视线。

　　是熟悉的味道。

　　校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也带起一阵清新的微风，薄荷般清凉舒适。

　　少年的肩膀宽阔，站在她面前时替她完整地挡住了对面的一切狂躁。

　　胡千芙微微踮起脚尖，越过少年的肩膀去看对面的情况。

　　江然大手一握，紧紧地控住了对方挥起的胳膊。

　　紧接着，他手腕一翻，一带一扯，就风轻云淡地把对方推到了地上。

　　他声音沉沉的，听上去没什么情绪：“不许欺负人。”

　　男生张口结舌，一下子没搞懂眼前这个大高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满不服气地站起来，正要开口，忽地听见身后一声怒喝：

　　“都干什么呢！散了散了！”

　　原来是管理的老师到了。

　　他三下五除二，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又把当事人都叫到跟前，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老师……”

　　“老师，”胡千芙打断男生的话，“这个男生要打我。”

　　男生：“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胡千芙：“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不是说要揍我吗？”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管理老师连忙喝止他们。

　　他揉了揉眉头，只觉得疲惫感油然而生。天天忙晚会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累了，这群小兔崽子还不给他省心，一个没看住就闹了起来。过来一看，闹打架的竟然还是一男一女。

　　他朝着江然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然毫不犹豫：“这个男生是要打女生。”

　　“诶，你俩是一伙儿的！老师……”

　　管理老师被闹得头疼，冲男生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他估计着，不过就是一群小屁孩儿之间起了摩擦，互相扯着大旗叫唤叫唤而已，也没有真的打起来，不如就省点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行了，我也不通知你们班主任了。你俩互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管理老师对男生说道：“你跟女孩子较什么劲，还要打她……传出去不嫌丢人啊？打赢了不光彩，打输了更丢人！而且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管理老师又冲胡千芙说道：“还有你。女孩子要温柔贤淑，你这哪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跟男生飙着劲吵架，传出去人家不笑话你‘母老虎’啊？女生要懂得以柔克刚，知道了不？”

　　胡千芙低着头，一副乖巧样子，嘴却暗自撇着，对他这套理论很是嗤之以鼻。

　　从他那句“女孩子要温柔贤淑”开始，胡千芙就已经无语透顶。

　　再说了，老虎怎么了，老虎多好，百兽之王诶！

　　可她确实也不想把这件事继续闹大了。

　　她抬眸，和对面的男生对上了眼神，也读出了对方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于是很给面子地互相道了个歉。

　　诚不诚恳不知道，但是管理老师是肉眼可见地满意了，又说了两句车轱辘子话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胡千芙心中还带着一点气，见老师消失在视野中了，她便拉起江然就想走。

　　忽地被那个男生叫住。

　　他支支吾吾道：“同学，我之前确实对你们有偏见，所以今天情绪激动了。”

　　胡千芙打量他一眼，男生正低着头，视线落在虚空一点上，不敢正视她。

　　听到他的话，胡千芙神色稍霁，终于感觉心情舒畅了些。

　　她也缓下语气，认真回道：“我也不喜欢学校那种成人的势利。我们被这样对待，只是因为他们希望我们以后的高考成绩值得吹嘘而已。我学习也不是自恃清高，不愿意跟你们玩，我只是想下次考试别考太差而已。”

　　少女扎着斜斜的低马尾，柔顺的黑发乖乖地倚在肩上，眼眸闪闪发烫，灼得男生有些不敢直视。

　　“拜拜。”胡千芙与他告别，便拉着江然渐渐走远。

　　“同学！我是叶长风，九班的！你叫什么名字啊？”男生把双手扩成大喇叭状，冲她喊道。

　　胡千芙没有回头，只是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江然倒是转过身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快走到教学楼了，江然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胡千芙笑得狡黠：“万一他诈我呢？先佯装抱歉，问到我的个人信息，然后放了学叫人在路上堵我？跟个小混混似的……我才不告诉他。”

　　“可是，”江然指了指每一层楼梯口都有的表彰板报，“你的照片贴在上面啊。”

　　胡千芙不甚在意：“嗨呀，有五十个呢。谁有那个闲工夫一张一张找啊。”

　　江然沉默了。

　　回想起临走前那个叶长风的眼神，他倒觉得对方说不定真能干出这事。

　　可瞧着胡千芙没把叶长风放在眼里的模样，他又安下心来。

　　胡千芙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哦。”江然这才想起来手上一直提着的东西，“给你送饭。何月说你彩排前没吃饭。”

　　“嘿嘿，原来真的是给我的啊。我盯着看好久啦。”

　　胡千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接过那碗炒面，正准备大快朵颐，忽地又对上江然灼灼的目光。

　　倒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千芙悻悻地收回筷子。

　　江然：“怎么不吃？凉了吗？”

　　胡千芙：“没有没有。我想先回去喝点水，太渴了。”

　　*

　　教室里闹哄哄的，刚下第二节晚自习。

　　胡千芙赶快重新打开炒面，一看钟表，决定十分钟内速战速决，不影响上第三节晚自习。

　　刚挑了一筷子，正要送进嘴里，前面的孟子妍忽地扭过来，趴在她笔袋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胡千芙瞬间感觉食难下咽。

　　她护住自己晚上唯一的幸福希望，一脸警惕道：“你干什么？”

　　孟子妍把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筷子，边吃边问道：“千芙，你晚会什么时候？”

　　胡千芙看她吞了那么大一口，有些肉疼地抽回自己的筷子，说：“你不要跟我抢饭吃好不好……应该是八号晚上，到时候在操场上搭舞台漏天举行。”

　　孟子妍：“那我们都能去吗？”

　　胡千芙呼哧呼哧，狼吞虎咽着：“应该是。老师说不强制观看，各个年级都可以来看。不过我觉得应该只有高三的吧，高一高二估计都有晚自习。”

　　孟子妍：“不啊，高考咱们要放假的啊。”

　　胡千芙：“啊？为什么？”

　　何月终于从卷子中短暂地抬了下头，也加入讨论：“不会吧，往年高一高二都不放假。好像是怕学生代考。”

　　孟子妍蔫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变得兴致高昂起来：“不管，反正到时候我要去看晚会！去给你拍照！就算真的有晚自习我也要翘课去！DV机用来录像，CCD机和拍立得用来照相，超级有氛围感，绝对把你拍得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