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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目的不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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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猛地抬眸,厉声问:“你说什么,他要娶谁?”
不可能,萧珩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北萧帝知晓。
是了,一定是北萧帝告诉他的。
他竟敢食言?
好,真好。
太监重复一遍,迅速低头,不敢看沈如意神色冰冷的面容。
娘娘平时温柔端庄,可真发起火来,连陛下都怕。
沈如意起身,赤脚往外走:“去养心殿。”
宫女太监拦住她,让她穿上衣服鞋袜。
沈如意充耳不闻,几步已经出了正殿。
宫女太监见状,拿着鞋子衣服跟上。
养心殿门口,太监远远看见沈如意带人而来,进殿禀报给北萧帝。
北萧帝闻言,咳嗽几声,在太监的帮助下,重新躺回龙床上,目光盯着门口处,似乎等着沈如意来。
沈如意直接入了内殿,赤脚缓步走至北萧帝跟前:“你答应过我,不透露她的身份,为何让萧珩和亲?”
北萧帝脸色消瘦,目光无神,听见这话又咳嗽几声,止住咳嗽才道:“我也是为你好,你与珩儿关系不睦,我身子骨又不好,若我突然走了,谁来照顾你。”
沈如意冷笑,盯着北萧帝的眼睛:“别说的冠冕堂皇,我们不睦不是一日两日,以前也没见你多关心,这会儿到时关心起来了,我有再多不是,也是他名义上的嫡母,让他坐稳了皇子的位置,他若是不敬重我,会被天下人耻笑。再说了,我心已死,对那无上的权力没兴趣,当不当太后无所谓,你曾答应过我,要灭了袁国皇室,这话可算话?”
提起袁国,她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这是她活着唯一的意义。
北萧帝又咳嗽一阵,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时光荏苒,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我老了,你还如此年轻,我舍不得你啊,我若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觉得呢。”沈如意起身吩咐宫女去熬药,后缓步走到桌旁,倒了杯茶给北萧帝,“萧衍之,我且问你,当年算计顾家,你可有参与?”
那些通敌叛国的信,有北萧的玉玺。
那时候萧衍之已登基为帝,她不信顾家之事没有他的手笔。
北萧帝不言,沈如意知道,这件事他参与了。
沈如意冷笑:“你不该让我做你的皇后,明知我恨你,你还让我做你的皇后,你是有多蠢。”
此时宫女用托盘端着玉碗过来,跪下将玉碗呈给沈如意:“娘娘,这是您要的药。”
沈如意看一眼,优雅端起碗,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萧郎,咱们该吃药了。”
北萧帝和沈如意都知道,这药有问题。
它可以腐蚀人的身体,令人丧失理智,万万用不得。
可这药让人上瘾,不能不喝,这药只有沈如意有,她稍有不顺心,就会断了这药,北萧帝已经依赖上了这药。
这个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长寿散。
“朕不想吃药。”北萧帝拒绝。
还不到吃药的时间,他不能吃药,吃得越多,死得越快。他舍不得死。
沈如意一手托着玉碗,一手拿着勺子,缓缓搅动着药汁,一下一下又一下,姿势说不出的优雅。
要么说美人就是美人的,即便不开口,就是这么看着,也令人赏心悦目。
北萧帝很爱沈如意,即便她时刻想要自己的命,残破之躯,她拿去又如何,只要她高兴,即便立刻死了,他也甘愿,这是自己欠她的。
沈如意不想动手喂他,唤宫女进来,命她给北萧帝喂药。
可北萧帝只想让沈如意喂药。
沈如意觉得厌烦,挥手将玉碗打在地上。
玉碗滚了一段距离,停在沈如意脚边,玉质的碗晶莹剔透,碗中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药汁。
北萧帝勾唇一笑:“我就知你心善,舍不得我。”
沈如意大怒,指着北萧帝压低声音道:“你住口。”挥退宫女,上前几步,抓住北萧帝的衣领,“我早该杀了你的,是你害了他全族,是你,你个刽子手,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发泄一通后,觉得甚是无趣,松开北萧帝站定,兀自低喃,神色说不出的哀伤与绝望:“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若不是我,狗皇帝没有借口灭他满门,我是罪人,我该死,我该死。”
她绝美容颜渐渐疯癫起来,伸手掐向自己的脖颈,试图把自己掐死。
北萧帝见状不妙,掀开锦被,将人搂在怀中:“意儿,你别这样,别这样,我错了。求你别这样。”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见过发疯的沈如意了。
今天突然知道和亲之事,才令她想起不堪的过往。
沈如意根本不听他的话,使劲推开他,继续掐自己的脖子,口内喊着自己是该死之人。
北萧帝这两年服用长寿散,体力大不如从前,卧床休养虽是伪装,那药到底伤了身子。
他被发疯的沈如意推了一把,竟踉跄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沈如意还在发疯,觉得掐不死自己,便用头撞柱子。
北萧帝瞳孔微缩,奋力拉住沈如意,将人拽入怀中死死搂住,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意儿,不是你的错。”
沈如意根本不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北萧帝无奈,只能把人打晕抱上龙床,替她盖好锦被,坐在床边,指腹轻轻触摸她精致的脸颊:“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记得他,他死了,再也不会爱你了,难道活人真比不过死人吗?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袁国做质子那些年,他就对沈如意一见倾心,经常关注她。
她善良贤惠,从不苛待下人,更不会瞧不起他这个质子。
他生活困窘,她经常会给他送笔墨纸砚,还嘴硬说,这些她都不要了,便宜他这个质子了。
她其实想帮他,北萧帝知道,一直都知道。
从回国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把沈如意抢过来。
因为他有这实力,即便她曾有未婚夫有心爱的人,他也不在乎。
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真心,总会让她爱上他。
可惜,他没能做到。
他把人抢到身边,她依然不爱他,心心念念都是顾枭。
这人曾是天上皎皎明月,是那么耀眼,令人侧目。
那是常山王的幼子,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文武双全,容颜俊朗,引无数女子倾心,更让沈如意痴恋多年,至今念念不忘。
袁国先皇忌惮顾家,他早就知晓。
顾家世代为将,铮铮铁骨,是北萧南征的头号大敌,只有灭了顾家,北萧铁骑才能灭袁国,甚至一统三国。
顾家是他统一三国的绊脚石,必须除掉。
他利用袁国皇室的忌惮之心,加以挑拨,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了顾家,也成功得到了沈如意。
沈如意次日辰时醒来,睁开眼就见北萧帝坐在一旁,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北萧帝道:“意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我这是怎么了?”沈如意被人玷污后,时常发疯寻死,来了北萧后才渐渐好转,半年不曾发病,才被封为妃子,多年小心翼翼养着,这些年到时不曾发病。
谁承想听到那孩子的消息,就又癫狂起来。
北萧帝道:“你昨夜癫狂,都不想活了。”
他不敢再提起孩子的事儿,怕刺激沈如意。
沈如意却记得清楚,回想起自己癫狂的模样,目光游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为什么还不死。”
北萧帝心里一个咯噔,将人搂入怀中:“你若不愿意,我命人传旨,不和亲就是。”
他见沈如意没反应,又继续试探:“她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些年在大都受了不少委屈,我以为你想见她,即便现在不想见,将来怕是会后悔,不如接到上京来,我会好好照顾她,你若不愿意见,咱就不见就是。”
沈如意还是无动于衷,亲生女儿对她来说,比陌生人还不如。
一想到她身上流淌着袁国皇室的血,她就想杀人,杀光袁家皇室所有人。
北萧帝觉得怀中人颤抖,忙转移话题:“老五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该如何解释。”
沈如意才恢复理智,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竟一句话也不解释,径直推开北萧帝,赤脚下床,要回延春宫。
北萧帝拉住她,给她穿上珍珠绣鞋:“我知道,不是你做的。那几个孩子的死,都不是你做的,虽然证据指向你,却不是你。”
沈如意依然不答话,盯着玲珑有致的绣鞋瞧。
这人为何对她这么好,好到她舍不得对他下手了。
即便知道顾家灭门有北萧帝从中挑唆。
同时沈如意也知道,即便没有北萧帝挑唆,袁皇室也容不得顾家,功高盖主,哪个帝王不忌惮。
她瞧着绣鞋半晌,才缓缓抬头,冷漠看着北萧帝:“你可以让萧珩和亲,但我不介意做恶婆婆。”
把人赶走的手段多的是,这辈子她都不想看见那个孩子,即便生活在一个地方也不行。
说罢沈如意径直离去。
北萧帝叹息,他身后的太监总管过来,道:“陛下,娘娘看似冷漠,其实对您有情义,不然也不会打翻那碗药。”
“朕知道,她心肠最软,当年若不是意儿,朕早已死在袁国大都,更不可能登上这高位。传旨给珩儿,和亲之事,换个人吧。”北萧帝道。
他有意缓和萧珩和沈如意的关系。
可他低估了沈如意对袁国皇室的恨,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恨。
萧珩,七岁被意儿抚养,看似温和恭顺,骨子里最是叛逆。
他还不知如意杀了颜皇后,若是知道,定会把意儿碎尸万段。
自己老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不得不为意儿考虑。
萧珩若是娶了沈乔,萧珩将来即便知道真相,也会对意儿网开一面。
北萧帝不知道,萧珩早已知晓真想,正磨刀霍霍向沈如意。
为了偶遇沈乔,他换了身装束,来至外城,在沈乔下榻的酒楼用饭,看见沈乔从二楼下来,展开扇子遮住脸。
不能如此明目张胆,那女人聪慧,定又要怀疑了。
沈乔早已看见了萧珩,下了楼走到他桌旁,直接拿开他的扇子,细细打量,笑盈盈道:“遮什么遮,刚才就看见你了,找我有事儿?”
萧珩抢过扇子合起来:“我来吃饭,恰巧遇见姑娘而已,你不要多心。”
“信你才有鬼。”沈乔见他不愿说,招呼青鸾一声,大摇大摆离开,就当萧珩不存在。
内城名酒楼多的是,竟然来外城吃饭,骗鬼去吧。
萧珩拿出一块碎银子放桌上,道了句“小二结账。” 忙跟上沈乔,“外面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早回府比较好。”
沈乔顿住步子,回头瞧着萧珩:“侯爷给你钱了,竟让你来当说客。”
萧珩:“在下一片好心。”
“目的不纯的好心。”
沈乔要走,对面迎来一人,直接往沈乔身上撞。
霎时间冷光一闪,萧珩见到那人的动作,大惊喊道:“闪开。”
话音未落,他上前几步,将沈乔拉入身后,抬脚踢在那人手臂上。
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从那人手里滑落,径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