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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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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渊抬眼,天上满月已经重新变回了月牙,暗淡无光露出淡淡的血色,好像先前的鲜红满月只是一个错觉。
书简则是惊讶,满月居然说说话就给他简单活过去了,简单得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唯有地上的骨灰球和再也无法亮起的白灯笼证明刚刚的经历是真的。
他再看一眼胡同入口,一层薄薄的冰结在墙上,堵住了出路。
虽说其中也有白灯笼的功劳,但书简注意到了衣角上干涸的血渍,忍不住攥在手中摸了摸。
如果没有浅渊,即使有白灯笼,那个堕者还会追来。所以,确确实实是浅渊保住了他。
浅渊:“??”
怎么又露出了这种看救世主的眼神,怪吓人的。
算了,晚一点再问吧。
书简见浅渊起身,问:“你要去哪。”
“找个住的地方。”浅渊说,“我可不想下次满月到了,还要钻巷子。”
书简:“……”
下次一定不会了。
随着浅渊离开,书简屁股下的板凳化成水,一个不注意“咣当”摔到地上。
他望向远去的浅渊,又看了下不远处的骨灰球,咬咬牙就当是不知道了,捡起来揣兜里快步跟了上去,“等,等等我。”
浅渊站在巷子口没动,等到书简来了,笑说:“带路吧。”
书简疑惑:“带什么路。”
浅渊:“去客栈的路。”
书简:“……好。”
正好他还要去找那客栈的员工算账,让他看看自己还活好好的。
客栈内——
王建推开破旧大门,看了眼外面还没干涸的血迹,再一次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工作,能活过一次又一次的满月。
进入乱界前,王建是个普通世界的普通人,或者说连普通人都不如。
普通人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会在深夜和周末发发牢骚,发发丧,最后在新的一天太阳升起时,继续爬起来努力生活。
而他王建,打小就是靠人养过来的。爷奶在时靠爷奶,爸妈在时靠爸妈,最后都不管他了,就装了几天人模狗样的,骗了个老婆回来养自己。
总之王建的人生信条就是:宁当一辈子蛀虫懒死也不当一天向上的打工人。
某天,王建打牌结束的回家路上,突然看见一道红色的门,又莫名走了进去,来了乱界。
只能说做蛀虫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王建来的第一天,刚进城就碰上客栈老板招工,包吃包住,工作不累。
虽然拿钱不多,但是老板承诺,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养所有员工一天。
至于手续更是不麻烦,纸上签个名字就可以了,连身份证都不要。
这等好事,傻子才不愿意干,何况老板还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简直就是菩萨下凡。
王建当场挤开所有人,跑到第一位在纸上写上了他的名字,紧接着他收获了老板娘的和蔼笑容,以及围观群众看傻子的怜悯眼神。
王建心骂不识货的东西,碎了口唾沫在地上,紧跟着老板进入了客栈。
在王建看来,他的选择确实没有错,客栈的工作异常轻松,老板的脾气也非常好,除了规矩有些多。
而规则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满月入住,必保性命。
王建冷不丁想起先前满月外面的那个敲门声,他知道该给对方开门,但想到门外异常可怕的堕者,他怕了,不敢开门了。
于是,王建叫对方滚,只要人死了,就没人知道他坏了规矩。
而老板……
王建心里的担心压了下去,人都死了,老板没证据来罚他的。
看到门口的一大滩血,王建更加确信对方活不下来。
“小二,来碗素面。”二楼一个客人冲楼下喊道。
王建把手上的拖把放下,心里骂屁事真多,朝着店内走去。五分钟后,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素面走上二楼。
与此同时,书简带浅渊走进了客栈,自顾自跑到柜台去找人理论。
浅渊一进客栈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灵敏的嗅觉下,还从中嗅到一股更为作呕的臭味,他勾勾手,用水化作面纱给自己戴上,观察起了客栈。
客栈的内部和它的外表相比并不破旧,甚至有些豪华。红木制的器具昂贵得反着亮光,各色的美人画卷挂在大堂上供人欣赏,正前方还有宽敞的楼梯铺着黑色的地毯,地毯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彼岸花。
客栈的灯光不是很好,完全靠着墙壁上镶嵌不算密集的蜡烛照明,和身后客栈外的暗红色相应,一时间竟不知道里外哪边更为诡异。
“喂,小珠子,出出出出大事了!”门外一个客栈店员跑进来。
“你先等一下。”正和书简说话的娃娃就是小珠子,听到叫声后拿起算盘推开书简。
似乎怕书简不耐烦,小珠子又担保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会严惩的,放心吧。”
小珠子望着门口扶框大喘气的店员问:“吵吵嚷嚷的能有什么大事。”
店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张口闭口好几次才磕磕绊绊:“灯灯灯笼。”
小珠子:“……”
大惊小怪的。
他挥了挥算盘,“行了,不亮了加点骨灰不就行……”
“店,店门口的白灯笼少了一个!”店员喊得异常大声,将大堂里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
听清内容后,其中不乏有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表情。
灯笼挂在门口,驱散堕者,属于主人的私有物,而抢走灯笼则意味着挑衅和宣战。
被很大声音吓到的小珠子:“……”
他刚刚喊啥来着,声音有点大没听清。
不就是灯笼少了一个吗。
等等!
灯笼少了一个!
反应过来的小珠子,“啪嗒”一下,手中算盘摔到地上,娃娃脸上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说话声音打颤:“你你说什么?灯笼少了一个,你确定?”
“确,确定。我数了五遍,就是少了一个。”店员哭喊道,“小珠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小珠子以前没见过这种情况,被吓了一跳是真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安慰道:“不怕,灯笼上的封印老板没用几成力。”
他把地上的算盘捡起来,看着上面摔出来的一个细小裂痕,咬牙切齿道:“那个小偷最好敢来,害我的算盘受伤。他,死!定!了!”
叫浅渊摘下灯笼的书简:“……”
其实他是真没想到浅渊能把灯笼摘下来。
“对了,你刚说有人坏了规矩是吧。”小珠子突然转头看向书简。
书简有些心虚,“没事,毕竟我人还活着嘛,你们先忙别的也行。”
说完,书简又悄悄看了眼浅渊,发现他不知何时脸上戴了面纱。
书简:“??”
别心虚啊,带面纱干嘛。
浅渊不知道为什么摘个灯笼会造成那么大的轰动,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拿算盘的小娃娃身上。
器物成妖,妖中至灵,这一股子铜钱味的小算盘妖,倒挺有意思。
只见小珠子拨弄着算盘,不懂心里打什么主意,走到门口用算盘拍了拍店员的肩膀,“放宽心,老板一定能赢。”
店员哭喊着腿都软了,掌柜的,您看我信吗?
“所以啊,你现在怕死也没用,该干的活还得干。”小珠子说完就把店员往外一推,“赶紧把外面打扫干净。”
“啪”一声把门关上了不给店员哭诉的机会。
小珠子在衣服上抹抹手,抱着半人大的算盘老气横秋道:“有些事啊,是命,躲不掉。”
他看着满堂看热闹的客人,心底虽不满,却还是略带歉意道:“给诸位客官造成了惊吓了,小珠子为表歉意,现给每桌送上一壶。”
说完,小珠子也不理睬客官脸上的各种反应,慢慢悠悠走回了柜台,盯着书简身后带面纱的蓝发男人。
身为妖的直觉告诉小珠子,这个男人不好惹,说话语气比刚刚多了几分真诚:“抱歉啊,让二位见笑了。现在可以解决二位的麻烦了,是有人坏了规矩,对吧。”
书简心虚地点头,心道不急慢慢来。
小珠子把算盘放到桌上,将一旁的本子翻开,“二位先稍等片刻,容我看看满月是谁在值班。”
浅渊趁小珠子低头看书,走到书简旁边低声问:“灯笼不能摘吗?”
“不能。”书简小声回答,“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你能摘下来。”
浅渊:“……”
书简看了眼还在低头看书的小珠子,解释道:“挂在外面的白灯笼都会打上主人的封印以及名字,一般人不会摘这些有主的灯笼,因为这种行为代表挑衅和宣战。”
说完书简又补充一句,“听说客栈老板是第三城的人。”
浅渊:“……”
难怪那么难摘啊。
他好像弄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