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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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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丘家向来的简约不同,京家人似乎对物件的喜好更为奢靡。
且透着古朴气息。
仰仗京家而生的几个门派也由此传了这分风姿,各个拜访而来的都一身讲究华衣。常言修道之人不重身外之物,这句话在此处似乎并无重量。
丘蝉手里放着火石的小炉像个精巧的把玩件,此时他正低着头专注的用指尖描绘上面镂空的雕纹。玉白泛红的质地,不知怎么隔绝了烈焰火石的大部分灵气,触手温热不烫人,甚至有细细温养身骨的效用。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拿着小炉看,似乎周遭的酒盏声谈话声与自己无关。
一身同样漆黑的衣衫,在京客身上与在这位前丘家主身上,就气质陡变。倘若说前者看了就令人心生惧意,不敢直视,后者就像是妥帖放置在绸缎里的玉人,稍稍一瞥便难以移目。
确实惹得人心痒。不怪京家的鬼神也出手。
底下的人端起杯将酒水抿入喉,低垂的目光晦暗不清。
“浮月上仙。”有人唤了京客的名号。“喜得美人,又平南地,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啊。”
浮月这么个雅致词,放在这样一位双手沾血的上仙身上似乎很是违和。
但在场的人就是能把这名号念得风雅多姿,似乎所称赞的是哪位仁慈温厚的修仙大能,目光里的敬畏不加修饰,恭维话更是不打草稿的成串出口。
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是丘蝉学不会的。他听的实在离谱了,也会眼皮一跳。
“此次东窗事发,牵连的门派少说也有七八,倒要多谢您几番帮衬,上仙如此宽厚善心,实乃我等幸运……”
细密的修饰词汇混杂客气的称呼,丘蝉以往听得也多,如今似乎在京客这里听得更加多。
想来还是他确实孤陋寡闻,那年的庆典,倒是都没认得出来京客是个什么身份,只以为是哪家普通世家的公子。毕竟生的具有欺瞒性,仿佛无害又年轻。
在场的几个里,不是没有不认识丘蝉的在,但都知趣聪明的不多探究窥探一眼,似乎座上的那位正盈盈笑着的男人,是个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稍有怠慢就要掉脑袋。
他们看似热情熟络,却实则如履薄冰的,倘若丘蝉抬头看,会发觉有点惹人发笑。
丘蝉犹自出神,搁在玉炉上的手忽然被拿了过去,捏在对方指尖轻重舒缓的揉。
“累了?”
京客在柔和光晕里侧目看他。
丘蝉没想到这人大庭广众的就这样拉他手。
心下莫名,却淡淡道“无碍”。
想了想,伸另一只手把倒好的茶往那人面前轻轻推了推。“酒多伤身。喝些茶。”青年人嗓音温润,像清泉入瓷盏。
其实他更多的是担心京客喝的太多,回去折腾自己。
他刚到京家的时候,就被这人强拽着迷迷糊糊弄了一回。或许甚至还没到,应当是在途中的飞舟上。虽然不是彻底做到了结尾,但也摸的干干净净,里外碰了一圈。
当时说着帮他擦身,实际上心思是什么昭然若揭。
丘蝉放在暖炉上的掌心被热意贴的发软。
京客笑而不语,倒是顺着拿走了茶杯。
只是没有再松开丘蝉的手。
对方想捏着,丘蝉倒也不去跟他置气。不过是小动作罢了,他阶下囚也做过,比起被至亲一寸一寸挖肉断脉,这些已经不算什么。
脑海里倏忽的拐了个弯,想起了以前丘轩朝他说的那句话。
‘毕竟点名要大哥的人,真的太多了。’
想来。
丘蝉缓缓眨了下眼,在京客掌心里被揉捏着的指尖也跟着无意识动了动。
丘轩的话是认真的。京客,也许也是那点名里的其中一个罢了。
他的微妙动作没有躲过旁侧人的眼,对方却只是掌心一转,扣住了他泛凉的手,十指交错,同时指腹在丘蝉手背细腻的皮肤上摩挲。
丘蝉没看他,盯面前茶杯里起伏的茶叶。
还是有点茫然。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是一路杀的劫狱呢?
毁约,还是旁的什么吧。
无端的疲倦再次涌上身心,丘蝉垂下眼,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可想了,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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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丘蝉提前离座,虽然人多了他不愿多待,但主要缘由是现今的身体虚乏,一阵子就得灌药。
京客允的很轻易,让侍从带着他出去了。
一直到独自坐在无人的屋内,他才喘口气。
手边的药汁在碗里泛着热气,看得人无端头疼。
晚些再喝吧。
丘蝉倦怠的按了按自己眉骨,难得今天没有锁落在脚踝,还床上干净,无笼无铃。他慢慢蜷缩上床,闭眼休憩。
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层叠衣衫里藏匿,只留了一节雪白的后颈和身后柔滑散开的乌发。
睡梦里混混沌沌,像是沉在一汪巨大漆黑的池水深处,周遭都是昏沉的水声闷响,偶尔穿插几声不知所谓的低语。应当不是什么好梦,丘蝉觉得自己越睡越累,仿佛梦里连续不断的用灵力赶路,四肢酸麻。
睡了应该没有多久,就在一阵衣物摩挲的声响里睁眼。
有沉重外袍脱下的曳地声。
丘蝉睁开了眼,支起身,他还记得自己药没喝。
一道阴影已经靠近过来,笼罩了他整个人,像一道无形牢狱。随后便是京客温和的嗓音。
“穿着这个难受吗?我帮你换了吧。”
似乎商量的语气,下一刻却已经抬手顺着他衣襟解开了大半,露出薄薄里衣。
丘蝉抬眼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双俯视而来的红眸,看不清神情。
对方捏着他的肩,指尖轻易翻开了松垮的外衫,将整件衣袍褪到腰下。
京客的手泛凉,碰在身上时感触鲜明。随着布料轻微摩挲的声响,苍白的五指从青年侧腰落着,抚摸而上,又以指腹碾磨般的停留。
丘蝉闻到一点酒气。
与京客常年身上的淡香糅合,此时多了一分危险性的浓烈。
他微微张口想说什么,手压住了还要继续往自己衣下伸的指尖,却还没等说话,就被对方施力一压,欺身而上。
没按住的手直接从他脊背探进衣底,此时托举着整个腰身,将身躯按压贴向上方。耳侧落下一道呼吸,湿润的舌尖碰到耳骨,后来唇齿含着一点耳垂同他低语。
京客像弓背而俯身的兽类,将怀抱底的人压迫意味的禁锢在方寸之地。
“听话。”
丘蝉半阖下眼,手腕里的脉搏随着心跳而一下下搏动,似乎是被情绪影响,开始隐隐作疼。
来自上方的灵压如山崩地裂般倒下,沉重而不容拒绝。
野兽滚烫的呼吸从耳侧一路延伸,嗅闻到肩颈、下巴,仿佛巡视自己领地一般。
丘蝉动弹不了,甚至骨头都被那阵灵威震的酥麻了半边,本能的修为畏惧带来了失力的副作用。他心下乱的不行,手头却连抓握京客的衣衫都做不到。
他不是没想过会被京客用灵威,但到了眼前的时候,还是绝望的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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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这时状似温顺的把头低着,从上位者的角度看见的是青年一张带着泪痕的脸,颤抖的眼帘,和出汗的鼻尖。
丘蝉的嗓子到这时出声很轻,压抑过了头,变成破碎。反倒惹人心生妄念。
沾了衣衫上的皂角味混着本身的药香,轻易融入皮肉里一样。到了此时,丘蝉体温骤然升高,会催生香气,变得额外好闻。
过程被拉扯的分外漫长,丘蝉很多次以为自己要被逼迫的昏厥,偏偏又叫对方强硬的一个起伏唤醒。
他像是逆来顺受的棉,到京客手里时连蜷缩都成为难题,总是数次的被展开、摩挲。最终毫无力气的瘫软在对方怀里。
丘蝉在被京客抱着放到身上时,头已经没力气的耷拉到了对方肩头,黑发柔滑散落,落了二人一身,又被京客抬手拢束,一丝丝整理好。
青年在此时微微挑眉,大约是没想到这人没修为后,竟真的体力不支到这个程度。继而有些戏谑的贴着他耳朵笑道:“不过是躺着,也能让你累成这样?”
肩上的乌发顺着垂落,铺在满床,像是一汪反光的湖水,波澜起伏。
京客恶劣行径后,果不其然听见怀里人的一点呜咽。
“抱歉。”他压着嗓子,眉眼温柔多情。“会疼吗。”
丘蝉瞳孔锁了一下,视野内能看见的只有床榻外围雕花的木柱上繁琐立体的纹路,此时却尽数模糊了去,被水雾遮掩成扭曲的一团。他绷紧脊背,手无声攥成了拳,身子轻轻发颤。
但面上还是额外不争气的只簇簇落泪,一点声音没出。惹得抱着他的京客好奇看他一眼,而后叹了句。
“丘宗主是水做的吧,这么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