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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告辞 ...

  •   二十五、

      三个响头,磕得晏敏额头皮开肉绽。司马空想要阻拦,挣扎之下血水喷涌。晏敏嗅到血气变浓,立即退到他身边封住他的穴道。

      “我们走吧。”司马空咳了两声,虚弱的笑了笑,看着李敦儒:“看这位前辈,须发皆白……这盘石谷……又是荒山野岭。怕是多年没有医过人了……,说救不了我,应该是真的……”

      李敦儒刻薄的看着地上的司马空:“你以为你激我,我就能救你了么?我要是那么轻易被你们这些人激将,再多几个李敦儒,也忙不过来。”

      “不敢……”司马空握着晏敏的手看着顺着他额头流下来的血水,想抬手替他擦一擦,已经没有力气。

      “走吧……,总是要死的。”司马空说。

      晏敏还要转身去跪求李敦儒,被司马空拉住:“傲慢如大人,肯为我磕头求人,人生得如此,夫复何求?”

      晏敏吸了口凉气:“好,司马空你记住,今天我欠了你一条命。等我办完我的事,即刻还你。”

      “好。”司马空浅笑。

      晏敏抱起司马空的身体,从山洞前离开。

      “倒也是情深义重的娃。”老猴子捋着胡子轻轻叹了一声,捅了捅李敦儒:“你真的不救?”

      “我为什么要救?”李敦儒哼了一声抖抖袖子。

      “其实我觉得那个要死的娃是看出来了,你是多年不救人,手生了。怕要真救不活,传出去不好听。”老猴子瘪着嘴摇头。

      “放屁。”李敦儒横了老猴子一眼。

      “你这个人一生就好个面子。哎……”老猴子看着绝望手晏敏背影:“可惜啊,他们如果一早去别处兴许还有活路。”

      “我都救不活,这天下间谁还能救得活?”李敦儒眉毛竖起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都几十年不出江湖,怎么知道现在没有医术比你更厉害的。”

      李敦儒心高气傲,平生最自负莫过于这一身医术,最恨的,也莫过于这老猴子云跃天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即冷笑一声:“云跃天,是你存心激我的。我若是不救他,少不得叫你以后有了话柄。若是救了,又让你逞了阴谋。不如赌一局,我要医活了他,从此以后这谷里的一应浆洗烹煮全部归你。”

      “何必赌,你是必输无疑。”云跃天不屑。

      “是输是赢,赌过才知道。”李敦儒飘然到晏敏跟前拦住他们,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司马空一把夺了过来,带进山洞。

      “司马……”晏敏一惊。

      云跃天笑了笑:“别急,守在这里就行。他肯出手了,必然还你个活蹦乱跳的相好。”

      晏敏擦了把眼泪,呆站在山洞外头,站了好一晌才想起什么,冲云跃天团身做揖:“谢谢老前辈,晚辈方才多有得罪,请前辈……”

      “哎呀,陪你们折腾了大半天,现在饿了。去弄点吃的吧。”云跃天躺在石头捋着嘴唇边的胡子:“今天想吃兔子肉。”

      晏敏转身地树林去不消多久,弄了只兔子回来。杀死剖净,生了一堆火架着兔子烧烤。云跃天弄了些香料油盐时不时往兔肉上撒一点,没过多久,肉香四溢。云跃天乐呵呵的坐在火堆前,深嗅了几口:“看你是个瞎子,倒很会做事嘛。”

      “前辈请。”晏敏把整只兔子递给云跃天。

      “吃独食可不太好,你也吃点。入谷到现在也有五六个时辰了,水米未进呢。”云跃天掰了条兔腿给晏敏。晏敏摇了摇头,坐在山洞前等消息。

      明明已经初夏的天气,依旧是夜凉如水。遇到司马空的时候,也是夜凉如水的夜里。晏敏皱着脸把与司马空相遇细细想了一遍,苦笑。若是从前,那些替他做事的人,死了十个八个,他也眉头都不皱一皱。偏是这个无赖的混混,言语也轻浮,性情也桀骜难驯,却黏上了便放不下。

      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天蒙蒙亮,李敦儒从山洞里出来看着山洞前的一遍狼籍厉声:“这里几时变成你的厨房了?”

      “还给你留了一份。”云跃天站起来,把一条焦酥的兔腿递给李敦儒。

      李敦儒狠狠瞪了云跃天一眼。晏敏团身:“前辈……”

      “伤口是补好了,能不能活命,看他的造化。”李敦儒慢条斯理的说。

      “多谢前辈。”晏敏深深的作了揖,走进山洞。司马空躺在石床上,气息已经平稳。晏敏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不敢松气。

      *********************************

      烟火的声音似乎是从谷外传来的,一声尖啸。晏敏被惊醒,摸了摸床上的司马空,他还睡着。不愧是李敦儒,一出手,便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只是这身子还虚得厉害,手脚冰凉,没什么血气。晏敏吸了口气,起身走出入谷的石阵前,郑武和孟俊被困在五行阵里,晕头转向。一看到晏敏来,立即欣喜若狂:“大人。”

      “你们怎么来了?”晏敏耸着眉,带着他们走出五行阵。

      “我等接到陛下旨意,召大人即刻回京。”郑武奉上郦宸风的金牌。晏敏接过,沉甸甸的,眉心不觉皱了皱。

      “大人,玉门关那边的事已由戚将军已经打理妥当,皇上那边正等着您回去论功行沉赏……”孟俊低声催促:“那些个文武官员见您迟迟不归,已有微辞。”

      晏敏转身面朝着盘石谷。一转眼入谷已有五六天,司马空的伤势也已稳定。或许是时间离开了。这一去,再见他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

      “大人……”郑武又上前一步。

      “我去向谷中的两位老前辈道个别,马上就来。”

      晏敏转身回到谷内,云跃天坐在竹屋门前正在逗一只山猫的幼崽玩。听到他的脚步也没有抬头。晏敏径直转到李敦儒的山洞跟前作了个揖:“晏敏见过神医大人,想请教一下,司马空的伤势现在如何?”

      “你去意已决,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李敦儒的声音从洞里飘出来,带着些讥诮的味道。

      “晏敏是臣子,理应听从皇命。”晏敏低声替自己辩解。

      李敦儒没有再应声。

      晏敏回到竹屋,司马空仍是没醒,脉博与心脏都有节奏和跳动着。晏敏摸到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在司马空耳边低语:“我欠你的,总会还上。告辞!”

      “这就走?”云跃天抱着那山猫崽子斜睨晏敏。

      “是。”晏敏拱手:“前辈的救命之恩,晏敏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到之处,请尽管吩咐。”

      云跃天笑了笑:“我跟那老妖精与世无争,有什么可以用到你的地方。倒不如把你那些个甜言蜜语留给他听,他必定欢喜的很。”

      晏敏凝着眉,敷衍了一丝笑。回过头,他又仔细听了听司马空的呼吸声,朝山谷外走去。

      一路快马加鞭,不消两日回到京城。京城里热热闹闹的,让人觉得边关的战事离这里十分很遥远。才入了宫,郦宸风就一路迎了出来,夹着笑意的声音平平的唤了声:“敏之。”

      “臣,参见陛下。”晏敏牵起衣襟下跪行礼。

      郦宸风拉过他的手把他扶起来:“没有外人在场,这些繁文缛节免了。”

      “谢陛下。”晏敏刚直起腰,郦宸风的手落到他的肩上,目光无所顾忌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到他一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摇摇头:“敏之一向最爱干净,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晏敏尴尬的低头:“请陛下恕臣失仪……”

      “先去沐浴更衣,有话一会儿再说。”郦宸风把晏敏推给宫女,宫女领着晏敏去沐浴。

      郦宸风背着手站在福宁宫里。因为玉门关的大捷,朝臣们突然对这位平时坐在朝堂上不怎么说话的天子另眼相看。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一位可以让他们随意摆弄的君王。于是私底下,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又悄然进行。郦宸风轻轻的笑了笑,想起先皇当年力排众议把一个罪臣之子从岭南召回,封官晋爵。那些不把先皇放在眼里的臣子只道先皇因为晏弩的屈死心存歉疚,却不料到晏弩的儿子比他父亲天狼大将军的光华更加夺目。

      云淡风轻,天气清朗。一缕阳光斜洒在御书房里。郦宸风拿着本奏折心不在焉的看着。呈送到他这里的,都是严淮良筛选过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瞟了一眼,朱笔批上几个字就行。

      “晏大人来了。”田福安低声说。

      郦宸风斜目门前,看到晏敏随着方才那名宫娥,慢慢的往御书房里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照例是晏敏穿起来最为好看的白色。头发将干未干,用玉簪挽了个髻。脸颊微带着些粉色,身子瘦削单薄,却自有一股风流体态。郦宸风心中微微一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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