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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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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丑时,门前的明哨暗哨都在换岗。一个兵士打了个哈欠,强睁着眼睛:“一个瞎子,还能翻得了天么?”
“听说,这瞎子皇上可器重了,想必不简单。”
“再不简单也就是个瞎子。”
晏敏回到屋子,郑武听到声音立即过来:“大人。”
“出什么事了么?”
“刚才戚连玉直闯进来,说要见大人。我谎称大人一路太辛苦已经睡了。他才来一会儿,马青彪又来了……”
“后来呢?”晏敏问。
“后来戚连玉说,大人确实是睡了,他刚见过大人。马青彪这才作罢离去。”
晏敏耸眉。马青彪怕是被郑保成指使的,来看他是不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若是老实,郑保成便晚几日动手,若不老实,可能就要不客气了。这戚连玉倒是有些意思。他正想着,屋顶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晏敏冲郑武打了个手势,郑武轻轻退到门边,就见一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来,闪到窗户边,捅破了窗纸往里看。郑武推门出去,跟那黑衣人交手。孟俊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站到晏敏的身边。那黑衣人有一身硬朗的外家功夫,拳风浑厚。郑武同那人交手二、三十回合,有些力不从心。孟俊跳到院子中,跟郑武并肩。两人对一人,打了个平平。郑武和孟俊的身手也都不弱,这个人的功夫更高。且他出手都留有余地,未下杀招。
“行了。都住手吧,当心惊着外边的人。”晏敏低声。
院子里的三人都停下手。
晏敏浅笑:“兄台请屋里说话。”
黑衣人看了郑武和孟俊一眼,跟着晏敏走到屋子里。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晏敏走到书桌边坐下,打了个手势:“戚将军请坐。”
黑衣人惊了惊,他蒙了面纱,也还没有开声说过话。这屋子里又黑灯瞎火,郑武和孟俊想必也没认出他来,这一个瞎子竟然道破了他的身份。
“请坐,奉茶。”晏敏冲郑武打了个手势。郑武转身出去沏茶,孟俊站在门前注意外头的动静。
“晏大人好耳力。”戚连玉扯下面纱。
“见笑,三分靠听,七分靠猜。”晏敏浅笑:“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戚将军此时造访,不知道所为何来?”
“请恕末将无状,大人今夜是出城了吧。”戚连玉拱手。
晏敏不置可否。戚连玉轻吁了一声:“大人不如趁早离开凉州。”
“我奉旨来玉门关监军,刚到此地,戚将军就叫我走。不知是何意。”晏敏故意装糊涂。
“大人是个不出世的高手,末将不才,也能感觉一二。不过,这里有郑保成的十万人马。他一旦反目,纵是绝世高手,恐怕也难脱身。”
“我与郑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跟我有什么好反目的。”
“这……”戚连玉眉头紧了紧,晏敏这架势是要逼他把话挑开了说。他轻叹:“大人下午在营里也听出端倪,何必固执。”
“戚将军从军多少年?”晏敏漫不经心。
“十五年。”戚连玉低声。
“一直都追随郑将军?”
戚连玉默了片刻:“末将不才,早年从军是投的天狼军。”
晏敏怔了怔,天狼军是他父亲晏弩精心操练的三千精骑,专门对付边关游牧部落的袭扰。后来东征西讨,所剩无几。父亲被严淮良陷害后,最后还有二、三百名兵士,死的死散的散,都没了音讯。想不到戚连玉竟然是其实一员。晏敏起身冲戚连玉拱了拱手:“失敬。”
“末将愧不敢当。”戚连玉声音里多了一丝歉意:“大将军屈死岭南,末将却在北陲偏安,一直心存愧疚。”
“将军多虑。先父曾说愧对天狼军诸将士,而今看到将军现在这样,想来心中也稍有安慰。”
“大将军屈死,如今大将军只有您这一线血脉,还请尽早离开。”戚连玉坚持要晏敏离开。
晏敏摇摇头:“我奉诏到此,如不能平定白夷,断不能回京。”
戚连玉皱着脸,看着黑暗中晏敏的轮廓良久,叹了一声:“大人不愧是大将军的血脉。若有用到的地方,请吩咐。”
“眼下玉门关的情势,戚将军以为晏敏该当如何?”
“擒贼先擒王。”戚连玉淡淡吐声:“郑保成在此地独大已经很久,权势压人太盛,下边的也并非完全听话。这两日,他正在等一个重要的人物……”
晏敏惊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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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枕月呵呵笑着店门大开,把那位刚刚来到客栈门前的商队老板引进了客栈的堂内。手帕扫了扫正中那张桌子上的尘土,请那位老板坐下:“大老爷怎么称呼,这是打哪儿来啊?”
“鄙姓侯,姑苏人士。打仗之前去白夷做生意,结果一开战回不来。想尽了办法雇了好些保镖,好容易离了白夷的地界回到我大郢。”商队的老板谦卑的笑着话语里夹杂着软糥糥的江南口音。几个肌肉虬结、孔武有力的保镖站在他身后,一看都是些外家功夫练到火候的功夫好手。另有几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马车上的货物。
“侯老爷做的怕是大生意吧,看您这气派,必定是富可敌国。”花枕月吃吃的笑着。
“小本生意,世道不好,也只好冒冒风险,勉强糊口。”侯老板用带着水色极好的翡翠班指的手拿出一锭足色的金子放到花枕月跟前:“我们赶路到此,前边似乎没有客栈,所以只好落脚到此讨挠老板娘了。”
“侯老爷真客气,说什么讨挠。”花枕月拿着那锭金子揣进怀里眉开眼笑:“打开门做生意的,来的都是客。您照顾小店的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老板娘真是能说会道,麻烦给我们几间清静点的房子吧,弄些饭菜送到房里,再替我们照顾好马匹。”
“这是自然。”花枕月热情的让店里的小伙计去弄饭菜,又挥手叫来司马空替他招呼客人的马。
司马空撇撇嘴,走到院子里。几个保镖把货物从马车上御下。是几只铁皮箱子,上了锁还用牛皮绳子打了结。想必是装了极贵重的东西。既然谨慎小心,难道不怕这样更加惹眼?司马空等他们把东西搬走,把他们的马牵到马棚,倒了些草料和水。都是脚力极好的胡马,个头不大,但跑得快力气足。司马空拍了拍马背回到客栈大堂,花枕月把侯老爷一行人领到了地字间的一二三号。
凌落雪刚睡下,便听到外头热闹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花枕月正领着那些人从她门前经过。那些保镖戾气很重,一看便觉得来者不善。不多时,那些人又搬着箱子上楼。箱子想是极沉重,每走一步,楼梯被压得咯吱个不停。好容易外头都消停下来,客栈安静了,凌落雪想出去探个究竟。夜行衣还没穿起来,倒听到屋顶上已经有人来探她的底细。她倒在床上盖起被子,便听到瓦片被轻轻揭开,有人往里头探视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去。这样的轻功,不像是那个泼辣的老板娘,更不是司马空,应该是那个古怪商人的人。
等到那人离去,凌落雪悄悄出了房间,四处打探。
花枕月坐在屋顶上用胳膊肘捅了司马空一下:“这天都快亮了,还真热闹。赶情都是群夜猫子投胎的。”
司马空躺在屋顶上,双手枕着头淡淡笑着。
“你说那些商人什么来路?”花枕月颇是好奇先前他们搬进屋的那些铁皮箱子。箱子颇为沉重,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必定里头的东西也贵重的很。
“花老板在这里开店那么多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司马空不以为然的笑着。
“死人,老娘就好打听,怎么着?”花枕月翻了个白眼。
司马空撇嘴无语,花枕月一不做二不休,蜻蜓点水跳到商人放货的地字二号房的屋顶上。怕被人发现,轻飘飘的落到屋檐边倒挂金勾,舔了点口水捅破窗户纸,就见这间房里站着八个武士。一个个剑拔弩张,随时准备跟人拼命似的。闪到另一间房,侯老爷正在跟一个人窃窃私语。那人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们是有目的来的,只是不知道这目的是什么。花枕月翻上屋顶,轻轻吐了口气。刚准备回房去睡觉,便见侯老爷的几个保镖从屋里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拿出一些东西放到隐秘的地方。
花枕月微微一惊,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在院子角落找到他们扔下的东西。竟然是火药?
“他娘的,吃老娘的住老娘的,还想把老娘的店炸上天?”花枕月怒火中烧,跳到司马空跟前。
“炸了再盖间新的,管保比这间像样。”司马空不知什么时候又弄了坛酒出来,一边喝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