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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2章 ...

  •   过了两日,蕊心将皇宫上上下下都摸了个底朝天,不光是舍利塔的位置,就算是皇帝睡得床榻都亲自上去踩了两脚,若不是嫌弃皇帝是个男人,她都要在上面滚上两圈了,毕竟是当朝天子日日睡的床榻,也不知与世间寻常百姓家的床榻有何不同。
      遥如缀也在那落迦的安排下,成功伪装成了一个小太监,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原本的那个小太监被无缘无故打晕送出了宫。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估计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毕竟这太监是个不完整的人,若是在宫中混出个人样来,也是能荣耀一辈子的,可惜偌大的皇宫就像是吃人的魔窟,大多数人在这里只会变成渣子,被人踩在脚下,碾碎了,随风飘走,什么也不剩。
      遥如缀起初对那小太监有些愧疚,后来又觉得出宫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刚刚假冒上太监,说话做事必须小心翼翼的,于是不敢贸然再来司天监看那落迦,不过他们两人倒是可以通过蕊心和苍遇传递消息。
      这一日,李继雨专门差人来告诉那落迦,说是鲁王同意了见任兮兮,让她着手准备,等到子时三刻,内宫便会有人接应,届时她可带着人去鲁王在皇宫的住所乾安宫里。
      那落迦装模作样地在内宫的后门等着,等人悄悄打开宫门,她便将早已经率先一步等在宫门外化形的蕊心领了进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跟着领路的小宫女径直去了鲁王的乾安宫。
      夜里的宫中甬道十分阴冷,与酆都地府中的狱道所差无几。
      蕊心挽着她的胳膊,附到她耳边悄声说:“司主,鲁王见了我,不就露馅了?”
      那落迦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怕什么,还有你家司主我呢。”
      蕊心点点头,说的也是,只要有她家司主在,好像任何困难都不用担心。
      等她们走完长长的一截甬道后,终于看到了乾安门,门口有一盏若隐若现的宫灯。
      走近了,才看清是个人手中拎着的灯笼,在风中晃动,因此一闪一闪的。
      负责领路的小宫女见到了门口的人,算是完成了交接,扭头便走,竟连一句话都没有。
      那落迦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直到宫门口的那人将她们两带进去之后,她才算明白了真正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鲁王的乾安殿算是比较偏僻的宫殿,等乾安门一关,更是一点儿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儿又出来两个宫人,说是鲁王的口谕只见任兮兮一人,其中一个宫人便将那落迦带到了偏殿,说是在此等候即可。
      蕊心眼看着两人就要分开,急的朝她看了几眼,但又不能说不想和她分开。
      那落迦已然觉出其中的蹊跷,冲蕊心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于是就乖乖跟着那个宫人走了。
      待她进了偏殿,那宫人也不进去,只在门口行了个礼,转身将偏殿的门也关上了。
      那落迦嘴角一翘,回身盯着黑漆漆的偏殿,不动声色地等着瞧这些人到底要搞什么把戏。
      若是寻常的女子在陌生黑暗的地方,肯定是要担惊受怕的。
      可惜她不但不怕,还十分期待。
      这么黑的偏殿,她的视野却一点也不受影响,隐约之间,她闻到了一股十分雅致的香气。
      其实若非她嗅觉与视觉都很敏锐,是断然闻不到这香气的。
      她勾了下唇,心想居然还有人用这种恶劣的法子,当真是觉得能骗的过她?
      等了半天各处都静悄悄的,不但殿内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连殿外也是如此。
      那落迦转了个身,心想这算计她的人到底图谋什么?
      就在这时,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极低极低的吞口水声。
      她立刻警觉起来,悄悄地扭过头,去寻那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他们就是骗你来的。”终于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那落迦定了定心神,看向纱帘之后:“阁下是鲁王?”
      若是说能堂而皇之在深夜的乾安殿见女子的人,除了这乾安宫的主人,她想不到第二人。
      “你说对了一半。”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虚浮,但中气却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病之人,看来任兮兮并没有骗她。
      说对了一半的意思,应该就是他名为鲁王,实则是冒充的傀儡。
      她轻手轻脚地朝那帘子走过去,指尖刚刚触到纱帘的片刻,里面的男人忽然焦急道:“你别过来!”
      她立刻站在原地,谨慎地看着纱帘后那个模糊的身影道:“听你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故意把我关在这里?”
      若是开始她觉得事情不对劲还只是猜测,现在她已经完全笃定他们就是故意将她带到这里,至于为何会让她见鲁王,而不是让假扮成任兮兮的蕊心见鲁王,那就要问问眼前这个冒牌货了。
      假鲁王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你是谁?他们说会带任兮兮来见我,为什么最后出现的人是你?”
      “鲁王殿下,兮兮姑娘恐怕来不了了。”那落迦如实以告,若是她没料错的话,任兮兮在圆了心愿之后就不会继续在人间游荡了,“她并不是活着的人,而是前世夙愿留下来的一缕游魂,如今她心愿已了,该回她原本的地方去了。”
      帘后的男人忽然十分激动,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你说什么?”
      纱帘猛地被人掀开,里面的男人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双眼凹陷,确实是一张久病的面容。
      那落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知道兮兮姑娘并非常人?”
      “就算她不是人,我也不在乎…”男人毫不犹豫地说。
      那落迦愣了一瞬,云淡风轻地掀了下眼皮,“如今再说这些话都已经晚了。不如说说你是如何当上鲁王的?”
      男人像是发疯前兆一样,肩膀慢慢抖动起来,然后带动全身都像是坠入了寒潭深瀑中,“你懂什么,凭什么说已经晚了!我要见她!”
      他说着已经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似的。
      那落迦稍稍后退两步,抬袖在他面前一挥,将醉颜红洒在空气中。
      他顿时没了力气折腾,软软地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一只手还用力地向前伸着,似乎是想要抓住她。
      她很少对人产生同情,可如今瞧着地上这个面容枯槁的男人,心里竟有一丝怜悯,前世或许她也曾这样苦苦哀求过,只不过得到的是旁人变本加厉的陷害。
      她冷着脸俯看着他,淡淡道:“人死本就不能复生,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想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下去?”
      男人的手指用力地在地面上抠着,很快指腹磨出了血珠子,一道道血痕十分醒目。良久他才痛恨地低吼道:“我忍够了!够了!”
      那落迦慢慢地蹲下身来,低声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平复下来,缓缓道:“我自从六岁起便被圈养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他告诉我只要乖乖听话,就会善待我的家人,还会让我日后衣食无忧,我信了他的话,一直呆在这里,还装成病秧子,日日喝那些损伤身体的汤药,仅仅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到他承诺的那些。可我没想到我会遇到兮兮,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我不过是想将来有了自由自身能与她双宿双栖,可是他却故意给我的餐食里下药,让我不要有任何念想。我这才开始明白,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等到将来他大业已成,我就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破烂。他根本不会兑现他的诺言,他只会让我去死。可惜我成了鲁王这些年,全然忘记防备和筹谋,如今再想走出去,却也是痴心妄想,可现在兮兮都不在了,我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傻子,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给的承诺。
      那落迦扬起下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如今再说这些话也于事无补,只是你说的他…是太子?还是谁?”
      “就是太子夏孤临!他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还利用我私下组建了临朝军,意欲谋朝篡位!”
      “谋朝篡位?”那落迦不禁冷笑了一声,“他本来就是太子,为何还要迫不及待地当皇帝?只要乖乖等着皇帝死,他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下一任皇帝。”
      “这个我也想过,后来我才知道一件宫中秘闻,有传言说太子并非皇帝亲生。”
      “你说什么?”那落迦顿时咬紧了牙关,若是老皇帝的儿子都死绝了,那她来这一遭又有何用?
      “传言说太子不是皇帝亲生,而是贵妃与已经被罢黜的前齐王所生。”
      “齐王?齐王现在在哪儿?”
      “齐王已经于年初薨了。”
      那落迦听到齐王死了,瞬间有些心灰意冷。
      任兮兮曾一语道出‘红莲出十寒,彼时落紫巅’的谶言,便足以证明她在十寒地府重生的那一刻,便是上一世仇人投胎于皇家的时候。
      这也是当时花溪碧对她说的话,也正因如此,她才会瞄准了皇家,一路走到现在。
      可若是真如眼前人所说,鲁王已死,太子并非皇帝亲生,那她要找的仇家应该已经死了。
      虽说如此一来,她也算大仇得报,可不能手刃仇人,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徒劳。
      她正失魂,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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