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el bel pomeriggi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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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镜头晃悠得也够久了，让我们把它切回2月17日午时的餐厅。
越过窗框，大运河被染成浅金色，里亚尔托桥横跨其上。
桥面由纯白色的石块构成，边上勾勒着华美的金棱。
桥畔上的商业活动热闹而喧嚣，吆喝声连连不断。
河面上，淡金色的粼粼波纹安静地浮动。
威尼斯靠海，当地的烹调是以海产为主。
因为沢田纲吉对此完全不了解，因此点菜的任务就全由Giotto负责了。
侍者很快步伐稳健地端着菜肴上桌。
侍者略略弯腰，很快退下。纲吉好奇地打量着还冒着热气的菜色，新鲜的鲜味混合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从Giotto的角度来看，纲吉那双大而有神的褐色眼眸真是像极了透明的琥珀。
“真可爱。”
“哈？”纲吉迅速抬头，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Giotto温言道。
“……哦。”有些疑惑，觉得有问题。
纲吉又小心地反复盯着他瞧了瞧，最后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Giotto低低一笑，对纲吉说：“这个是威尼斯典型的菜色，莎尔酱沙丁鱼。搭配酸甜酱汁，喏，还有这个，北意的玉黍蜀糊。”
看来他曾来过很多次……？
纲吉小尝了口，果然很美味。再看坐在对首的男人，举止优雅，金发璀璨。玻璃高脚杯里的柠檬水在他喝起来就像是高级的香槟酒，俨然一位至高无上的贵族。
竟看得有些呆了。
不过纲吉很快被震醒，因为视野里一不留神就出现了一团漆黑的东西。
这玩意儿这样乍然出现，心理承受能力显然还有待提高的纲吉顿时被吓得低叫出声。
……好丢脸。
幸好这里是包间……否则要窘死了。
纲吉的手在桌下悄悄握起了拳。
Giotto好心地凑近帮他顺气，不急不缓地解释：“这是墨鱼面，用黑色的墨鱼汁调煮而成，虽然是这样黑黑的一团，很可怕的样子但非常好吃。”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沢田纲吉微微皱了下眉。Giotto禁不住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的Ⅹ世一直以来胆儿都不怎么样，不过他绝没有要笑话他的意思。
于是，银色的叉子熟练地卷起面条，伸长了手臂送到纲吉的嘴边，这举动让纲吉完全愣住。
金发男人做出张嘴的动作，要纲吉跟着照做。
大有哄骗的意味，十足明显。
而且技艺高超，效果那叫显著。
海洋般的眼眸中满是浅浅笑意。
纲吉刚刚咧开嘴角，乌黑的面条便立刻送进口中，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反射性地开始咀嚼。只是，和Giotto那种优雅至极的吃相不同，纲吉虽然吃得很慢，但仍是笨拙地让墨鱼汁残存在了嘴角，当然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等到尽数吃完，纲吉抬头一瞧，对面的男人似乎维持着望着他的动作许久，身前的餐盘却早已是空荡荡了。
这速度……汗，沢田纲吉觉得无法想象，明明看上去很慢诶。
“感觉怎么样？”
午时已过，漫长的下午拉开帷幕。窗外，楼下大运河畔的渔货市场已经收市。
喧哗沉淀下去，悠长的小径吟唱着略显忧伤的情怀在悄然中回归。
伸展着白翼，偶尔出现的海鸥觅过食后在大运河面上稍作停留，又一下掠过清水，哗然远去。
视线拉回，还没做出回答，对首的男人却兀自笑得开怀。
“噗……哈哈……”
就算你掩着嘴巴，我也知道你在笑！
金色的脑袋低低垂下，纲吉再看不到那双海蓝色的眼。但是不停颤动的双肩仍是明显得过分，起伏过大，直接出卖了Giotto。
疑惑更盛于之前，纲吉狠狠皱起了眉头。这到底算什么情况……？！
其实，只要他这时跑去盥洗室照照镜子，就完全明白了。而且不光会明了，还会想绝倒。
可惜他并没有这么做。
于是，郁闷又加上了胸闷，雪上加霜。
郁闷是因为完全搞不懂Giotto是在抽什么风……
胸闷，则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呼吸不过来了。
原本一直低头憋笑的男人突然欺身上前，他们中间隔着的餐桌似乎完全够不成障碍。灼热的气息近距离喷洒在脸颊上，很普通的温度，感觉却是滚烫滚烫的。
炽热的唇、温暖的手掌环合成牢笼，将氧气隔绝。
后来身处于叹息桥，囚室一般封闭的空间，像极了当下的处境。
纲吉感到四肢有些无力，完全虚脱了。
对方明明只是捧着他的脑袋而已，完全没有碰到他的手臂，他却好像被大力禁锢住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还好他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不然……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空分神七想八想。
意识迷茫中，他甚至还数了数这是第几次了，一路上被吃豆腐吃得似乎……还少吗？
既然反抗不能，拒绝无效，那么他申请要求对方付费！
Oh No！十代目请你不要那么煞风景，好么。
虽然好奇怪……但是却并不排斥，反而感到有点……舒服？这算怎么回事！
等等等等等……这这这个是……舌……头？！
纲吉惊惶地开始退却，凳脚磨过凹凸棱起的地砖，发出嘈杂又刺耳的声响。
这个应该是叫做……舌吻。
而正在亲吻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曾曾曾爷爷，认识尚不到四天。
还是一个故去已久的死人。
虽然不太像就是了。
……
……
但是又感觉非常不对劲。
虽然纲吉并没有经历过，不过当Giotto亲吻他的时候，口腔里弥漫着墨鱼汁的香味，忽浓忽浅，温热舔扫过牙齿的时候，纲吉霎时一个大大的激灵。
他不光侵占了口腔内，连嘴唇边缘都不放过一丝一毫。
胸闷感愈发强烈。
纲吉已经被亲吻得面红耳赤，神经充血。
没有尝试回应……因为他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稍稍得了个空闲，距离刚拉开一点，对方一句“还没好呢”又将他完全堵住。
好像经过了一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刹那化为永恒，一直到地老天荒。
很久以后，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后，处理事务时的样子像极了这个人。
他一边提笔一边想，自己幸福也幸福过了，痛也痛过了。
而暗自期许过的永久，不知偷溜去了哪里。
好不容易结束，含糊的哼声终于停止。纲吉喘着气，眼角偷偷向某人瞄去。
明明是张极嫩的娃娃脸，却不会让人感到幼稚。
此时，他好像在回味着什么，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嗯，很美味。”
羞愤中的纲吉拎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想重重砸过去。
Giotto匆忙辩驳，“我是在说墨鱼面啦……”
话音刚落，玻璃杯已经呼啸着擦过脸颊，嗙地在朱红的墙面上绽裂。
还好……他反应够及时。
Giotto心虚地想道。
明白过来自己嘴上牙齿上吃得黑乎乎一片，某人就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做起清洁工来，沢田纲吉脸红之余未作他想，只觉得……这人，忒无耻了。
后来当俩人粘作一团的时候，纲吉告诉Giotto那时候他对他的评价，当然现在的评价依然相同。Giotto听罢并不恼火，反而以此为荣。
浅啄一口后，鼻尖蹭了蹭他的，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我的荣幸。”
“你可以再突破下限的。”纲吉微笑说。
“哦？”他摆着一副正经的表情，微微挑眉，摸摸下巴：“感谢小纲吉你的建议，我会努力的。”
……然后沢田纲吉想抽自己的嘴巴。
他母亲的这不是犯贱么。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请让他们好好享受这个不怎么太平的晴天午后吧。
※ ※ ※
沿着桥畔市场的小道行走，Giotto说怕他迷路，于是堂而皇之地牵着纲吉的手不放。而真相则是，渔货市场收市后，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干净了。
边上开放式的摊位上，生鲜蔬果很诱惑人。在意大利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纲吉明白这里的规矩，不能动手乱捏乱碰。
Giotto请店家拿给他一个苹果。老板娘闪着星星眼递过去，连钱都不要。Giotto竟也这么接受了店家的好意，施施然拖起纲吉的手走了。
至于那个鲜红欲滴的苹果，自然是下到了肚里。
不过不是沢田纲吉的肚里，在他怨念的目光下，Giotto微微侧头，举着咬了一半、果肉参差不齐的苹果，对着纲吉特纯洁地眨了眨蓝眼睛，问：“唔？你要吗？”
谁会想要啊！——
沢田纲吉嫌弃地抽抽嘴角，鄙视之。
下午两点，纲吉和Giotto来到码头，再次坐上贡多拉。这一次他没有回到指环中去，大大方方地将一人游变成了二人游。
贡多拉平稳地行驶着，穿梭在午后暖阳的尘埃中。
沢田纲吉伸了个懒腰，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琥珀般的棕眸瞪着圆滚滚的。
“刚才我——好像没付账？！”
Giotto被纲吉给惊到了。
他立刻压下纲吉激动得站起的动作，这太危险了。
“好了好了……是我付的帐。”
纲吉怔忪了下。
乖乖坐好后，他沉默了许久。
半响后，他蓦地侧身揪住Giotto的白衬衫，大声问道：“不对……你哪来的钱？！——”
Giotto长吁一口气，海洋般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着澄澈的水光。
他很认真地盯着褐发少年的眼。
“小纲吉，你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Nel bel pomerigg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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