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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两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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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因为席云初的刻意凑巧,他们频频见面。
两个人的共同语言很多,熟悉的很快。
鹿抒一直是清醒独立的性格,她知分寸、有主见,柔软善良,也带有锋芒。不论在哪里她都是闪光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糊涂就是喜欢莫临。
兴许心脏是被喜欢控制的,所以不论她多么清醒,依旧难以逃出名为“莫临”的囚笼。
在遇到席云初之前,她身边没有什么异性朋友。所以最初对待席云初,也一直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毕竟是在她对莫临心灰意冷后遇到的席云初,人在失意时有可能会从别的地方找回一些温暖,她不想将这种可能性糅杂到他身上。
后来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她没有和莫临联系过,倒是和席云初越走越近了。
春天公司团建,鹿抒却赶上胃炎发作,没能去成。她没有告诉父母,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住几天院就好了。
正好想借着这个机会休息几天,她却在一个睡醒的午后见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席云初。
惊讶之余,席云初笑得温润,眼底泛着柔光,带了些抱怨的语气:“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会还不记得我的职业吧?”
他的声线干净透彻,鹿抒刚清醒的脑子反应两秒,声音有着病中的无力,说:“我记得的,但……你不是骨科吗?”
席云初端起一旁的水递过去,说:“倒好没多久,水温正合适,先喝点水。”
等鹿抒接过水杯,他才说:“我是骨科,但一个医院,我朋友就不能在消化科了?”
“你朋友怎么会知道我?”鹿抒喝了一口水,问道。
席云初犹豫了几秒,说:“我是今天休息,过来找他一趟,正好遇到他从你这间病房出去。”
“哦,”鹿抒捧着水杯,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笑,说:“我没什么事,你既然休息就快回去吧。”
席云初能看出来鹿抒是不喜麻烦人的性格,一直在这里待着可能还会给她带来困扰,于是他起身,说:“听到你这句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鹿抒看着他走出病房,转过头看着窗外。
那瞬间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似乎……醒来时见到席云初,心情真的会还不错。可是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心脏一处的刺痛,以及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莫临。
而站在病房外的席云初也没有离开,他本应该休息两天的,愣生生自己给自己加班了。
下午同事见到重返科室的他,疑惑道:“你走的时候不是还说什么两天不见了吗,这两天这么短?”
席云初穿着白大褂靠在同事的椅背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接下来两天还将继续见面。”
同事匪夷所思,科室目前压根没有第三个人,他却诡异地觉得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后来鹿抒在医院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席云初送过去的,起初鹿抒说不用这么麻烦,可偏偏他每次送完饭就走,也不多待,也不多说话,鹿抒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一送饭,就送到了鹿抒出院。
出院这天,席云初和鹿抒约定好了,他送她回家。东西都收拾好了却见到病房外倚在门框处的莫临。
莫临笑得很痞,投向席云初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三个多月不见了,鹿抒没想到这时候会见到莫临,讶异间,听见莫临的话:“这家医院的医生真有人道主义,病人要出院了还帮忙收拾东西。”
席云初与他对视,笑得斯文礼貌:“现在我和小鹿不算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是朋友。我做这些不是很正常么。”
莫临冷哼一声,走过去一把拿过病床上的包,微低下巴看向鹿抒,说:“小鹿这个称呼蛮可笑的,鹿抒,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鹿抒皱着眉要将他手里的包拿回来,却反被他拽住手腕一扯,随后被揽在怀里。
“她刚好,你……”席云初立刻拉住了鹿抒的手腕,却担心让她疼而没有下一步动作。
“停,”莫临抬了下手,说:“要不你问问,她想和谁走?”
鹿抒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却又分不清是为什么。但那种痛感却让她有种感知。
她现在,很想要甩开席云初的手。
隐忍半晌,她抬眸看向莫临,那句“我要和云初走”只说出了两个字,心口猝然如刀割般疼痛,她一下子却甩开了席云初的手。
同一时间,心上的疼痛也迅速削减。
席云初的眼神瞬间黯淡,却依旧温和地朝她笑了笑:“那你到家告诉我一声,回家也要注意饮食,吃饭不要将就,不要吃冷食,也不能……”
话还未说完,鹿抒被莫临扣着肩膀走出了病房。
那次之后鹿抒去检查过自己的心脏,她担心过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检查结果每一项都很正常。
当时她处于莫临和席云初之间时的心痛,毫无来由,也无所循迹。
时间晃晃又是两年,两年里莫临变了很多,找她的次数变多了,身边的女友却依然不断。
鹿抒总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反感莫临了,却总是被什么牵扯着,让她放不下。这两年间,席云初也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分寸,一直陪着她。
他们之间打过很多次照面,莫临与席云初之间剑拔弩张,次次见面都涌动着针锋相对的暗流。
每次这个时候,最难受的是鹿抒。
她明明每次都想要站在席云初身边的,每逢她有这个动作或是这个念头,心脏像是被揉碎了般疼痛,一点也喘不过气来。
她被动地靠近莫临,那种疼痛便会消失。
次数太多了,她也渐渐察觉到了什么。
其实不止在他们三个时她会心脏疼,在她想起席云初的每一刻,她的内心都是很复杂的。
似乎是心底的喜欢和心上蔓延出来的疼痛相融合,有多喜欢,她的心脏便有多疼。
鹿抒不懂为什么,但她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席云初了。
而那在心口长久缠绕的疼痛,兴许是因为自己喜欢了莫临好多年,蔓延出来的不舍吧。
她决定对席云初说清楚那天,是北方的小年夜。
临近过年,高楼大路星星点点,闪烁出圆满的团圆气氛。鹿抒下班后直奔医院,看着手机等了好久,她给席云初打了个电话。
很快席云初便下来了,鹿抒鼻尖有些红,眼睛澄亮,看着他。
席云初将特意拿下来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听见她说:“席云初。”
“嗯,”他接话。
不远处一阵烟花飞上天空,伴随着传来的闷响,烟花绚烂浮华,一瞬间定格在夜空。
鹿抒笑得动人又明艳,强忍着心脏的疼痛,未曾表现出一些不适,说:“都认识两年了,你不打算告白么?”
席云初滞住,眸底一片慌然。
“那我来也行,”心脏像是被插.入数千根尖细的针,疼的她浑身发麻,她缓了一秒,说:“云初,我喜欢你。”
……
胡涂是那一刻进入这个世界的,也看见了鹿抒疼痛难忍昏厥过去的样子。
他连忙跑过去,对拥住鹿抒的席云初说:“你别抱她去医院了,你看什么科也不行,你得带她去找莫临,只有在莫临身边她才能没事。”
对于突然出现的胡涂,席云初并不相信。
可是不论医院里的多少位医生来检查,都找不出任何根源。
鹿抒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双拳紧握着捂在心口,不省人事却依然痛苦不堪。
胡涂跟在席云初身后,说:“你别不信我了,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电视剧里的炮灰男配角吗,守在女主身边却依旧孤独终老的那种。你就是那炮灰男配角,而鹿抒是女主角,那个莫临是男主角。他俩是一定要在一起的,这是命运。但鹿抒似乎是爱上了你,所以才会这样,她要是倔强着还要爱你,不回到莫临身边,这样下去会死的!”
席云初的视线始终在鹿抒身上,背脊很直,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因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那一刻,只有席云初知道,这个陌生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击在他心上。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两年间每一次三个人见面,鹿抒都是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他抱起病床上的鹿抒,一路跑出医院,坐进出租车内,又看向追来的胡涂,说:“你也上来吧。”
一路上司机开的很快,席云初看着怀里的人,眸光比以往鹿抒离开他的每一次都要黯淡。
他们到了莫临的公司,遇上他正出来,怀里还揽着一个女生。
莫临吊儿郎当地看了席云初一眼,没在意,正要转身揽着女生离开,却听到席云初清冷的声音:“莫临,鹿抒晕倒了。”
莫临猛地回头,眯起眼看清楚席云初抱着的人,立刻上前抱过鹿抒,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席云初退了一步,看到鹿抒转醒的眼眸。
也是在那瞬间,他知道了鹿抒两年来频频心脏痛的源头。
那是鹿抒身为主角违背宿命,强行爱上他的反噬。
不是说人定胜天么。
那为什么宿命依旧缠绕在他们身边,有情人不能圆满呢。
*
“席云初……是怎么死的?”程故渊问道。
鹿抒恍若从刺眼的阳光间看到了席云初的模样,她眉间蹙着悲伤,说:“你们可以回到过去是么?”
胡涂连忙点头:“他们有几次回去的机会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有三次回去的机会,可以回去。”
鹿抒移开眼睛,那一刻她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着玩家说的。
她说:“今晚,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回到过去吗?”
胡涂有些为难:“这个……咱们之前也试过了,不太行。”
“好,”鹿抒应着,“那、只求你们救下云初,不论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外面的门被敲响,一个低冽又温柔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小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