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进死对头的怀里》柏又

27、尘埃

　　出了这样的事，学校当然是直接把所有事情快速封锁，但是依旧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最后一天考试的时候，‘北城死了一个学生’的事，已经传到了南城。

　　夏思艾因为生病请假，今天的考试没有来，周杭有考完上午这一门之后，收拾好自己东西刚走出考场，就看到走廊上站着的人。

　　周杭有顿了顿，上前打了个招呼。

　　“秦妄。”

　　秦妄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后，说道：“我在等你。”

　　周杭有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北城的事，你听说了吗？”秦妄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陈述句，“你知道死的那个学生，是谁吗？”

　　“……”

　　周杭有本能的想逃避这个问题。

　　在北城的时候，江随和周杭有坐了一年不到的同桌，在那一年里，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在他得知死的人是江随的时候，心里本能是不想面对。

　　因为一个曾经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现在被告知他永久的消亡了，在任何瞬间都是无法接受的。

　　因此周杭有想逃避、不愿面对任何的现实，更不想去接受江随不在的事情。

　　“是江随吗。”

　　秦妄垂眸，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确实一个事实。

　　半晌，周杭有说，“是。”

　　秦妄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杭有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来不及多想秦妄已经带着东西离开了，他只好作罢。

　　夏思艾半夜就发起了烧，一直到早上才渐渐退烧。周杭有不放心想请假留在家里，被夏思艾推着出门考试。

　　周杭有订了清淡的粥回家，夏思艾已经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了。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很暖和。

　　夏思艾裹着一个毛毯，电视里在播放着综艺。

　　周杭有进门的时候，夏思艾眯着眼抬头看过去，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在伸懒腰。

　　“怎么不把加湿器拿下来？”

　　周杭有把粥打开放在桌子上，“你先吃点东西，我去把加湿器搬下来。”

　　夏思艾点点头，裹着毯子坐到地毯上，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窗外大雪纷飞，地上的雪厚厚的一层覆盖着。

　　周杭有搬着加湿器下楼，调试好之后，盘腿坐在地毯上，从袋子里拿出另一碗粥。

　　“今天陪你吃粥。”

　　夏思艾拿勺子搅了搅，吃了几口。

　　“还烧吗？”周杭有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不烫了？”

　　夏思艾说，“退了，你走没多久我就量了一下，不烫了的。”

　　“那就好。”

　　吃完饭后，周杭有把桌子清理干净。

　　他没有告诉夏思艾，江随的母亲精神上其实有问题，因为这会让夏思艾更不开心。

　　江随的死被北城附中死死封锁，谭言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中午午休后，周杭有去学校考最后一门。

　　大概三个学校都没有想到，第一次组织的三校联考，居然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考完试从考场走出来，周杭有的身后陆陆续续的走过很多，他们有的结伴而行，有的窃窃私语。

　　一两个说话大声点的，话语就传进了周杭有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北城死人了。”

　　“怎么可能没听说。”

　　“我听隔壁考场的人说，秦妄下午缺考了。”

　　“秦妄？”

　　“就是那个北城附中的第一啊！”

　　“牛逼，直接缺考一门。”

　　“…………”

　　后面的话，随着他们的走远，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周杭有脸色划过惊讶，随后又了然。

　　三天后，谭言被抓住了。

　　是冯秋环发消息给夏思艾。

　　【环山公路：谭言被抓住了。】

　　【环山公路：是秦家做的。刚开始的时候，消息不快，那斯都已经买好机票准备出国了，不过还是被抓回来了。】

　　【环山公路：他都上飞机了，硬生生被扣下来了。】

　　夏思艾看到消息之后，把手机递给周杭有看。

　　“你说，谭言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周杭有三两下看完信息，伸手搂住夏思艾，“恶有恶报的结果。”

　　他轻轻的拍着夏思艾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哄着，“会有最公平的审判。”

　　“嗯。”

　　法律会给出最公平的审判，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日子始终长长久久。

　　——

　　由于大雪封路，导致三校联考的时间提前。

　　本身三校联考就是作为期末考试进行的，现在提前了半个月考试，也就提前半个月放假。

　　他们抽了一天回学校领了作业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一周之后，成绩被公布出来。

　　今年很特殊，出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导致结果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三校联考最有希望得第一的几个人，夏思艾请假，秦妄缺考，第一名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周杭有的头上。

　　南城一中的校长喜笑颜开，几乎想把周杭有几个字刻在脸上到处炫耀。

　　今年确实很特殊。

　　因为常年不在家里过年的夏父、夏母，竟然都来到了南城。

　　几个人聚集在公寓的房子里，还真的有些其乐融融的样子。

　　阿姨在厨房忙活，夏父拉着夏思艾父子俩谈心。而关妙则是一脸了然的看着周杭有，“你们俩这是谈上了？”

　　那一日交心之后，两个人并没有明确过彼此的关系转化。

　　一来，马上就要高考了。

　　二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早就超出正常的朋友。

　　所以他们自己享受着目前的相处模式。

　　有些字面上的东西，彼此知道就好了。

　　“谈着呢。”周杭有笑了一下。

　　关妙‘啧啧’两声，“我就知道，早晚的事。”

　　新年新气象，阿姨做了火锅，配了小菜，还准备了啤酒果汁。

　　因为过年的缘故，夏父给阿姨包了一个大红包，“新年新气象！”

　　阿姨也笑着接了，转头给夏思艾、周杭有一人包了一个红包。红包不厚，但是都是心意，“小辈领红包。”

　　夏思艾周杭有也不矫情，伸手接着。

　　阿姨做完饭之后就回家了，时间还很早才四点多。

　　火锅这个东西热一下就好。

　　关妙闲不住，从家里翻出来一袋面，“快来跟我一起包饺子，等会儿放在火锅里一起煮。”

　　夏思艾这种从来没有下过厨的人来说，包饺子就是来浪费的。

　　试了两三个之后，光荣下岗。

　　三分钟后，夏父也被赶走了。

　　于是，夏思艾和夏父一起在客厅里下象棋，周杭有跟着关妙在厨房里包饺子。

　　“你手艺还挺不错的，之前学过吗？”关妙满手面粉的问道。

　　周杭有笑着摇摇头，“没有学，但是会一些。”

　　客厅里传来吵闹声。

　　“这是我的兵，你怎么把我的兵抢了！？”夏思艾瞪着眼睛。

　　夏父说，“我吃了你的子啊，不然呢？”

　　夏思艾不会下象棋，基本规则都不会，坐在这纯属无聊。

　　“不行，不算。我不会下棋，你得让着我。”

　　“嘿！还能悔棋呢！”

　　“不管不管，重来。”夏思艾说。

　　“……”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其实靠听就能听出来。

　　夏思艾八成是占据了上风的。

　　毕竟有个宠儿狂魔在，夏思艾一会儿功夫赢了几百块。

　　关妙赶紧端着包好的饺子去客厅，解救了夏父的钱包，可怜夏父一个老板，只有私房钱的地步。

　　周杭有走到夏思艾的身后，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起来了，吃饭吧。”

　　看了时间，夏思艾才发现自己居然下了两个小时的棋，明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快，却眨眼就过去了。

　　桌上的几人都配合的收起啤酒，拿着果汁喝。

　　这样欢聚一堂，喜笑颜开的新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夏思艾吃着肥牛，忽然就觉得，这样难得的日子，即使过了多久也是永远都会记得的。

　　电视上里播着春晚，小品演员上台表演，台下的观众都在笑。

　　城市里禁止烟花爆竹，但是很多人依旧会在空地里放炮，绚丽的火花与皑皑白雪相互对照。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数。

　　—五。

　　“周杭有，咱们之前都是胆小鬼。”

　　—四。

　　“嗯，害怕死了。”

　　—三。

　　“但是吧，现在咱们俩也算是支棱起来了，不算胆小了。”

　　—二。

　　“那胆大的夏同学，敢不敢在胆大一点？”

　　—一。

　　窗外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猛然绽放出烟花。漫天的色彩像是要把天空点亮，巨大的声响让人无法忽略。

　　楼与楼之间可以清楚的看到天空中不同的色彩，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

　　家家户户的灯全部亮着，大家一起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周杭有依稀听到了夏思艾的回答，但是又好像因为烟花的声音太过响亮，没有听清楚。

　　他不确定的偏过头，夏思艾没好气的看着他，然后轻轻掂了一下脚，抬头吻了上去。

　　这是任何时候都没有过的感受。

　　也是在这个瞬间，周杭有听清了刚刚自己不确定的话语。

　　——“那胆大的夏同学，敢不敢在胆大一点？”

　　夏思艾在烟花爆竹声响起前，清晰的回答了他。

　　——“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