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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吻颊 ...


  •   假期结束后,弗列德利克回到霍格沃茨。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
      自从收到纽澳彩眼龙的蛋后,他整整心神不宁了两星期。最初他为了圣诞回礼苦思冥想,但直到过了二十六号的回礼日,信使萨德墨里克在布格豪森被活活养胖了一圈后,他仍旧毫无头绪,只好硬着头皮给尤利安回信,告诉他自己爱惨了这份礼物,却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才好。
      萨德墨里克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清晨镶着金边的云端之间,这一次没有再回来。
      这件事像藤蔓似地缠住弗列德利克的心。他把龙蛋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一处架子上,每天没事就盯着傻看,几乎把周围的其他事都忽略了。
      因此当弗列德利克向施耐德道别,重新登上前往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时,他才想起自己竟彻底忘记了从格林格拉斯庄园回来的那晚,卢修斯建议他亲自问施耐德的问题。

      “或许爸爸也不知道。”他心理暗示似地安慰自己,逐渐也就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尤利安却似乎认为这份礼物理所当然,“这算不上什么,所以你不用费心给我回礼。”当弗列德利克在早餐桌上坐到尤利安身边,小心翼翼地向他提起这件事时,金发级长宽容又温柔地笑了起来,对他说:“你很走运,这颗蛋就摆在奥拉维尔的柜子里,只要他点头,任何人都能轻易把它拿走,所以我根本没花任何心思。”
      “但它是颗龙蛋,”弗列德利克用餐刀划拉着盘里的煎蛋,“我是说……并不是谁都能得到这样贵重的礼物。”

      至少马尔福就没有。弗列德利克几乎能够肯定。他正在桌子另一头紧盯着他们的方向看,手里抓着的叉子无意识地摩擦银盘,吵得沙比尼嫌弃地推了他一把。

      “这只是个巧合。纽澳彩眼龙的蛋看起来通常是浅灰色的,很不起眼,有时无论麻瓜或巫师都把它当作化石。好在经验丰富的奥拉维尔知道该怎样用茛菪浆果的汁液去掉蛋壳表面的保护层,使它露出应有的样子,而你又恰巧是最适合收到它的人。”
      尤利安毫不介意似地耸耸肩,仿佛没有留意到弗列德利克的紧张和局促,“假如它是颗乌克兰铁腹龙的蛋,那我恐怕就会把他寄给肖恩,他的魔杖内芯就是这种凶猛大家伙的心腱。”
      他说着拍了拍另一手边肖恩的肩膀,对方茫然地朝他们望过来,但尤利安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样的,假如它是颗红龙的蛋,那我干脆就会把它留给自己,理由和刚才一样——可惜这种情况不太现实,红龙太危险了,别说接近它们的蛋,凡是和它们打过交道的巫师,记载中几乎没有完好无损回来的。就连著名的驯龙人,在布里底群岛管理黑龙的麦克法斯提家族都拿它们毫无办法——这样一来,给你的就只能是一盒龙蛋形状的巧克力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弗列德利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尤利安的解释不无道理,但他非但没有因为不必欠一份人情松一口气,反倒感到一阵淡淡的失落。

      尤利安说完了这些,收拾东西打算去上课。临走前弗列德利克壮着胆子抓住他的手臂,目光犹豫躲闪。
      而当尤利安以为他要对他说些什么,疑惑地朝他倾身过去时,却发现金发男孩忽然屏住呼吸凑上来,飞快地在他的面颊上吻了一下,就像尤利安从前经常对弗列德利克做的那样。
      “谢谢你。”弗列德利克害羞地垂下眼睑,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脸红得像个笨蛋。
      尤利安愣了一下,记忆中这还是弗列德利克头一次主动对他表现得如此亲密。他回头去看肖恩,发现黑发青年正在似笑非笑地注视他们;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德拉科更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那副嘴巴半张,双目圆睁的震惊模样,就好像他看见他们的院长斯内普在众目睽睽下跳脱衣舞。
      但尤利安并没有多想什么。他收回视线,拨开弗列德利克的卷发亲吻他的额头。然后在弗列德利克回过神前,他已经和肖恩一起离开了。

      新学期仍在继续——从一月末至复活节假期前的那段时间里,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袭击忽然停止了。如果不是假期前那几个可怜的学生至今还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生死未卜,弗列德利克几乎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盘旋在霍格沃茨上空的紧张气氛慢慢消退下去,甚至在情人节当天,好事的洛哈特还雇了一队背着翅膀和竖琴的丑陋妖精,扮□□神把学校弄得一团乱。
      这确实为学生们几个月来的紧张和恐惧找到了发泄的渠道,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情书礼物在私底下疯狂传递。弗列德利克甚至在公共休息室看见大狗尼奇叼着一只羊皮口袋神气活现地散步,几个信封从口袋边缘冒出头来,他猜那些都是尤利安和肖恩的收获。
      弗列德利克自己也收到过几封信。他反复研究了那些女孩的名字,沮丧地发现一个都不认识,就把信丢在角落不再管它们。

      但事实证明继承人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他就像潜伏在泥土里的上古怪物,不时沉寂一阵,而当其他们误以为他已经进入冬眠时,怪物又会悄悄伸出触手,捕食下一个猎物。
      这一次的受害者是赫敏。
      那天本该有一场魁地奇比赛,久违的户外活动仿佛在昭示那一段阴霾的过去。但斯莱特林继承人却偏偏选在这天回来。
      当麦格教授通过麦克风取消比赛时,看台上的学生们纷纷发出一阵失望又难以置信的嘘声。而当路过比赛场,想去湖边喂巨乌贼的弗列德利克看见涌出赛场的学生和人群中收拾了球具往城堡走的塞德里克时,英俊的棕发青年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那时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比赛取消了,这可真可惜。早晨埃米特还用茶叶为我做了占卜,说今天我一定能赢。”
      塞德里克把他的同伴打发走,留下来与弗列德利克单独说话。很显然迪戈里先生在从格林格拉斯庄园回家后,已经向塞德里克详细描述了与弗列德利克和肖恩的偶遇。
      因此尽管塞德里克仍旧对年纪更大一些的肖恩心存畏惧,但当碰见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金发男孩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长辈似的亲切。
      “为什么?”弗列德利克好奇地问。
      “因为有个泥巴种被袭击了。”又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凭空加入进来。

      弗列德利克下意识地往塞德里克的方向躲了一步,这才看清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塞德里克似乎也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你说什么?泥巴……哦,不,你说有人被袭击了?”他结结巴巴地问。
      很显然塞德里克与德拉科是不同的。尽管这个英俊的赫奇帕奇学生也是个纯种巫师,可当他意识到自己差一点说出泥巴种这个词时,他很快涨红了脸把嘴闭上,然后想办法纠正过来。
      但德拉科根本没有朝塞德里克看一眼,就好像把这位学长当成了隐形人。他只是一个劲地对着面前一脸茫然的弗列德利克喋喋不休。
      “我是亲眼看见的,”他兴奋地说,目光锁定在弗列德利克身上:“麦格教授把波特和韦斯莱一起叫走了,但他们的小尾巴格兰杰却不见了影子。后来我碰到了潘西,她刚从城堡出来,说有人在图书馆附近的走廊上发现了两个新的倒霉鬼,一个是拉文克劳的五年级杂种,另一个就是格兰杰,我猜得一点都没错!”
      弗列德利克的脸上的血色猛得消失了:“赫敏怎么了?”他急切地追问。
      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袭击持续到现在,从最初的洛丽斯夫人,后来的格兰芬多幽灵以及那两个无辜的麻瓜男孩,弗列德利克不得不承认,这些受害者与他本身并没有太大联系,他从来没有摸过洛丽斯夫人的脑袋,和掉头的幽灵尼克开开玩笑,或是和那两个男孩说一句话。
      但现在不同了。
      赫敏是他在霍格沃茨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们分在两个学院,一学期说不了几趟话,甚至因为格兰分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特殊的敌对关系,难以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友好亲密。可如今,当弗列德利克得知赫敏成了这场袭击最新的牺牲者时,他竟忽然恐惧得几乎颤抖——不仅出于对赫敏的担忧,更因为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危险真的离自己那么近。

      “很可惜,跟之前的那几个家伙一样没有死透,还留了口气,现在恐怕正在医疗翼躺着。”
      德拉科诚实地回答他。弗列德利克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腔调,因此并没有搭腔。
      这时有几个赫奇帕奇学生中途折回来,带着一种充满怀疑和敌意的目光把塞德里克从弗列德利克和德拉科面前拖走了。
      “别理这些斯莱特林的疯子,塞德。”他们压低声音劝告塞德里克,“除非你想被他们的继承人活活弄死!”
      弗列德利克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塞德里克起初似乎想为他们辩护,在离开的过程中频频回头,但最后还是没能拗过他善良热心的朋友们,迅速消失在了毗邻城堡的一丛树林中。那里通往连接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地窖侧门,斯普劳特教授曾经在课上无意中提过。
      “胆小鬼。”德拉科轻蔑地啐了一口,转眼却发现弗列德利克正往城堡方向走,连忙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儿?”他一路紧随弗列德利克穿过门厅,然后登上一截楼梯,无暇顾及周围其他学院的学生们含义复杂的目光。走廊拐角的一座花瓶让他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噢,不,你不该去医疗翼!”他猛得提高语调,甚至用力抓住弗列德利克的手臂:“那儿可不欢迎你。”
      “我得去看看赫敏。”弗列德利克不耐烦地挣开了他的手,干巴巴地说。
      “只有你这么想!”
      德拉科快跑几步赶上他,直接挡在弗列德利克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他用一种几乎称得上真挚的语气说:“这回你最好相信我。现在波特和韦斯莱都在医疗翼,没有一个格兰芬多会想在这时候看见一个斯莱特林。我可保不准那些粗鲁野蛮的家伙不会把你掐死。你不值得为一个下贱的泥巴种冒这个险。”
      “别再说泥巴种这个词,马尔福。”
      “该死的,你为什么总爱为格兰杰说话?”
      在争执的过程中,他们已经一路推推搡搡来到了医疗翼门前。中途他们曾经与麦格教授擦肩而过,黑发女巫看上去疲惫极了。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根本顾不上了解男孩们拦路争吵的理由。
      “你们最好尽快回休息室去,马尔福和冯格里芬,十五分钟后我就会通知全校。”她只是简单地警告了他们,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弗列德利克不顾德拉科的强烈反对推开医疗翼病房大门时,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仅有的那些人——庞弗雷夫人正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用黄铜天平称一些粉末,三四个陌生的拉文克劳高年级学生坐在靠窗的一张病床前。
      看见弗列德利克和德拉科进来,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起身把病床边的帘子紧紧拉上了。
      而在紧邻他们的那张床上,赫敏就躺在那里,像尊石雕一样僵硬呆滞。弗列德利克注意到,她似乎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沉睡,但他还没有看清,坐在椅子上守着她的那两个人——和德拉科预料的一样,正是波特和韦斯莱——就迅速跳了起来。
      波特用一种警惕又茫然的目光来回打量刚刚走进来的那两个斯莱特林男孩。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谨慎地没有开口。相比于他,韦斯莱则要表现得更直百多了。
      “你们来这做什么?”韦斯莱的语气充满敌意。他的右手就插在袍子口袋里,弗列德利克知道他正握着魔杖,一旦自己或德拉科轻举妄动,韦斯莱就会不客气地朝他们发出一道魔咒。
      弗列德利克死死按住似乎被韦斯莱不客气的语气激怒的德拉科,“我想来看看赫敏。”他尽可能使自己表现地友好又和善。
      “她不需要!”韦斯莱气呼呼地大喊。波特显然被他的激动吓住了,他神情复杂地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庞弗雷女士回头张望,另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们也透过帘子间的缝隙探头探脑。“快收起你们假惺惺的怜悯吧,只有你们这些斯莱特林自己知道,究竟是谁做了些什么!”

      弗列德利克松开了紧按德拉科肩膀的手。他忽然感到很难过,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无疑惹下了大麻烦,他的所做作为将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受欢迎的学院推向了学校公敌的宝座。
      而他身在斯莱特林,穿镶银绿色边的袍子,住在湖底石壁砌成的宿舍,因此不得不承受别人的猜忌和敌视,却又偏偏无法像德拉科这样的纯血那样,居于高位,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观。
      他身上流淌的一半麻瓜血液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只要挑剔又坏脾气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乐意,未来的某天他很可能也会像赫敏那样,被人发现倒在学校的走廊上,手脚冰冷僵硬,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他感到浑身乏力,木然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德拉科和韦斯莱同时抽出魔杖;波特神色慌张,大声呼喊;拉文克劳们会意地垂下眼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庞弗雷夫人惊恐地睁大双眼,想要阻止。

      这一切的最后,一道赭红色的光芒映亮了灰蒙蒙的室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吻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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