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35、马尔福庄园

　　清醒过来的时候，弗列德利克发现他和小精灵降落在了一条陌生的乡间小路上。黑夜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围着他们打转。弗列德利克好奇地环顾了四周，看见及腰的野草和雪原尽头迷蒙的灯光。
　　脚底下的积雪上还留着车辙，似乎刚刚有车经过，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发现类似马尔福庄园入口的影子。
　　“您第一次来这儿，没法直接进到庄园里去，所以我们得从大门走。”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多比体贴地为他解释，“这边请，小冯格里芬先生。”
　　它长长的手指尖端亮起一团光，照亮了周围，也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弗列德利克亦步亦趋地跟着，迎着冰冷的寒风缩起脖子。他们走进路边一条偏僻的小巷，在低矮的荆棘丛和修建整齐的树篱间大步穿行。有好几次弗列德利克的头发和脸颊被倒悬的树枝钩住划伤，他疼得低声轻叫，却也毫无办法，只好脱下外套裹在头上，继续在黑暗中磕磕碰碰地前行。
　　“就快到了，请再忍一下。”家养小精灵充满歉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脚步，将弗列德利克推进紧邻小巷的一条宽阔的汽车道。这样的冬季夜晚没有月光。透过浓重的雾气，弗列德利克隐约看见一道黑色雕花铁门突兀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小精灵施加在他衣袖上的力量忽然变大，硬生生地将弗列德利克拖了过去——那感觉就像在国王十字车站的围墙边一样，当他们径直穿过铁门时，坚硬的黑色锻铁仿佛变成了一层摸不着的烟雾。

　　门那头的视野豁然开阔：车道比刚才宽了几倍，紫杉树篱和覆盖着的积雪使他们的脚步听上去发闷。弗列德利克这才意识到这是魔法。隔着这道烟雾似的黑色大门，门那头的麻瓜，即使驾驶汽车在附近来来回回，也永远无法进入这个排斥他们的世界。他们看见的甚至不会是同一片天空。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笔直地看向车道尽头。马尔福家的宅邸赫然出现在黑暗中，高高耸立的尖顶仿佛一群沉默的巨人，被包裹在纯白的厚雪里。
　　“主人正在等您，先生只要朝前走就行。”多比的一声咕哝将弗列德利克从对这片奇妙景色的惊讶中唤醒。
　　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破声，弗列德利克这才发现，家养小精灵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弗列德利克正感到不知所措，忽然又看见一点灯光在几十米远外的那座潺潺流水的巨型喷泉后闪烁。他在黑黝黝的环境中壮着胆，好奇地往喷泉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诧异地发现站在那里的，居然是德拉科的母亲纳西莎。
　　有一头柔顺金发和光洁脸庞的美丽女士披一件浅灰色的皮毛斗篷，手里提着一盏油灯——但从在寒风中丝毫不动的火苗来看，这盏油灯也被施了魔法。看见弗列德利克呆呆地望着她，女主人蹙起眉头，用一种尽管温和，但也绝对称不上热情的语调说：“或许你可以走得快些，弗列德利克。”
　　她直呼了弗列德利克的名字。说话时的声调和那种略带傲慢的表情与德拉科如出一辙，尽管弗列德利克相信纳西莎没有一点恶意。
　　“您，您好，夫人。”金发男孩一愣，结结巴巴地说。
　　纳西莎冲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声问候还算满意。等到弗列德利克一路小跑近了，就把油灯往他手里一塞，掏出魔杖敲了敲弗列德利克的肩膀，同时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念出一段陌生的魔咒。顷刻间，一股热流驱散了身上在旅途中积累的寒意，细微的动作让弗列德利克意外又感动。
　　她曾经是妈妈的朋友。弗列德利克悄悄地想，然后在纳西莎用萤光闪烁点亮了她自己的魔杖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后，提着油灯大步跟了上去。
　　虽然弗列德利克只和纳西莎见过两次面，对话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清，但私底下，他已经将这位看起来雍容冷淡的金发女士归为了与狡猾世故的马尔福父子不一样的人。

　　纳西莎带他穿过一片花园，来到宅邸的正门跟前。在这一路上，弗列德利克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仆人或小精灵的存在。屋子里亮着灯，暖黄色的光从底层窗户的菱形窗玻璃透出来，为他们的周身裹上一层温柔的色彩。
　　巨大的楠木门像是有生命似地朝里打开，露出了光线昏暗的门厅。弗列德利克留恋地看了一眼门把手上活灵活现的双足飞龙——这是马尔福家的标志——，然后将目光挪向了门厅。那里与格里芬古堡的装饰十分接近，华贵的暗红色镶金地毯几乎覆盖了整个石头地面，价值不菲的枝形吊灯和中古家具填充了空间的一小部分。正对沙发的壁炉正在熊熊燃烧，火舌嘶嘶吞吐着，就像一只坏脾气的困兽。
　　“要喝些什么？”在弗列德利克对着壁炉上的一座纯银烛台发呆时，纳西莎已经脱掉了斗篷，平淡地问他。
　　“什么都好。”金发男孩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答。
　　纳西莎把斗篷挽手肘上，一面抽出魔杖，让壁炉烧得更旺，一面像自言自语似地呼唤：“瑞塔。”
　　熟悉的爆裂声，又一个陌生的小精灵出现在门庭角落。它看上去比多比更憔悴，鼻子和耳朵都耷拉着，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它的女主人，却不敢踏上地毯一步。直到纳西莎扭头看了它一眼，小精灵才连忙跑过来，绷直了身子，从纳西莎怀里接过她的斗篷。
　　“给这位小先生一杯热可可。”纳西莎吩咐道。想了想又补充：“两杯。”
　　瑞塔离开后，纳西莎用眼神示意弗列德利克在沙发上坐下烤火。同样是空荡荡的大厅，马尔福宅邸与格里芬古堡的氛围却大不相同。弗列德利克感到没来由地紧张，他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抠着沙发上的毛皮坐垫，斟酌了很久该说些什么打破这难堪的沉默，最后还是纳西莎主动开了口。
　　“德拉科经常向我提起你。”瑞塔再次出现在门厅，恭恭敬敬地为他们送上一套描绘金色花纹的古瓷茶具，“但我没料到你是埃莉诺的孩子。”
　　弗列德利克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杯子里的热可可——这没什么奇怪的，他想。他几乎可以想象德拉科带着怎样厌恶的表情，用“该死的杂种”做主语，将他的姓名全部忽略，来向他的母亲描述这样一个血统下贱的斯莱特林同学。
　　纳西莎接着问：“听德拉科说，进霍格沃茨之前，你一直是在麻瓜学校念的书？”
　　“是的。”
　　“冯格里芬这个混|账。”纳西莎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她的手指磨挲着茶杯沿，来回几次后将杯子左右掉头。
　　弗列德利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纳西莎是在咒骂他的父亲，一开始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感到忿忿不平。“但这不能怪我的爸爸，他不懂魔法，没法教会我什么。”他涨红了脸，试图用最体面的方式让马尔福夫人明白，将她曾经挚友的儿子当作一个麻瓜养大，对老格里芬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看来你很爱你爸爸。”
　　“还有我妈妈。”弗列德利克彻底糊涂了，纳西莎对施耐德的厌恶简直比卢修斯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还是努力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就像马尔福爱您和您的丈夫一样。”
　　“连这张不饶人的嘴都继承了你爸爸，他可真走运。”
　　纳西莎用淡淡的嘲讽接过了他刻意的恭维。但接下来，她终于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露出了今晚弗列德利克看见她后的第一个笑容，“瑞塔。”她第二次将小精灵召唤过来，但想了想，还是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用魔杖熄灭了门厅的壁炉。
　　“跟我过来，”她淡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正在将杯子递给瑞塔的弗列德利克，“我来带你去你的房间。”
　　盘旋着的，漩涡一样的楼梯，弗列德利克顺从地跟在比纳西莎落后两三格的位置，视线落在她墨绿色长袍华丽的勾花下摆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的房间在三楼，推开门的同时灯也点亮了。依旧是古朴的枝形灯，有着藏青色床幔的四柱床摆在正中央洁白的圆地毯上，占据了大半面墙的落地窗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房间很显然已经被提前打理过，但那股驱不散的霉味还是告诉弗列德利克，他是这儿长久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盥洗室在走廊的另一头。如果需要任何东西，告诉瑞塔就行了。这间房子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小鬼瞎跑。还有，记得明天早晨八点准时起床。”
　　纳西莎说完就掩上门离开了。弗列德利克坐在梳妆台（这恐怕是这间房间里最富有女性气质的一件东西了）前的雕花椅子上，对着房门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意识到，从他踏入马尔福庄园到现在，这儿真正的主人卢修斯还没有露过一次脸。

　　“新来的？”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弗列德利克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四下看了好半天，还是没能发现是谁躲在房间里。
　　“你是谁？”在用尖叫把纳西莎和小精灵引来和自己硬撑间，他勇敢地选择了后者。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弗列德利克不得不再次打量了整间房间，视线最终落在了下垂的床幔和紧闭的柜门上。就在他盘算着是否要过去看看时，一阵尖利的笑声忽然从他背后传来。金发男孩惊恐地回过头，不敢相信发出声音的居然是梳妆台上镶嵌的那面椭圆形的雕花镜。镜面忠实地反射出他诧异的神情，这让他感到诡异，古怪，却也有那么点好笑。
　　“你到底是谁？”他咽了口口水，又问。虽然在霍格沃茨生活了将近两年，但他还从没见过会说话的镜子，就像白雪公主故事里皇后的那面魔镜一样。
　　“没礼貌的小崽子。”镜子的语调往下沉了些，但语速仍旧很快。弗列德利克想，如果他能从镜子里看见镜子先生的脸，那多半是一个挑着眉毛说话的秃顶老头。“听好了，人们都叫我亨德尔先生。”
　　“你一直住在镜子里吗，亨德尔先生，或者你就是这面镜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没教养的小崽子。”镜子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弗列德利克把目光挪开，尽量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这会让他有一种自问自答的错觉。“我已经在这儿呆了一百多年了。一百零三年七个月，”镜子看他沉默着不说话，接着说：“倒是你，新来的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一定在这房间里憋坏了。弗列德利克想。于是他耸了耸肩，回答道：“弗列德利克??冯??格里芬。”
　　镜子闪了一闪：“德国人？在德姆斯特朗年书？念几年级？”
　　“不，我在霍格沃茨，两年级。”
　　“哪个学院的？”镜子继续盘问道，似乎对弗列德利克的背景产生了兴趣。
　　“斯莱特林。”
　　“那看来是德拉科少爷的朋友了。”镜子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这种倚仗和德拉科攀上关系取得认可的感觉让弗列德利克感到有些不快，尽管他明白，镜子先生作为马尔福庄园的一分子，就算德拉科哪天心血来潮想举起石头把它砸得稀烂，它恐怕都只会兴奋地闪烁着，颤抖着，用谄媚的语气关怀他的小主人：“小心别把手划破，亲爱的德拉科少爷！”
　　这样想着，弗列德利克决定反驳他的话：“我和马尔福不是朋友。”他在梳妆台前坐下，认真地说：“我可不是纯种。我的妈妈是巫师，可我爸爸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麻瓜。”
　　他干脆趴在化妆桌前盯着镜子看，心里有一部分恶作剧地期待着，被真相惹恼的镜子先生会以怎样刻薄的语气警告他，让他把他的脏手从梳妆台上挪开。
　　“这个玩笑无聊透顶！”镜子果然尖叫起来，只是它的话让弗列德利克感到有些意外：“我活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拿自己的血统开玩笑！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德国佬！真该让你尝尝做一个杂|种——不，泥巴种的滋味！”
　　“我没有开玩笑！”终于反应过来它在说什么后，弗列德利克不禁有些恼火：“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血统开玩笑？”
　　“噢，得了吧。”镜子先生拖长了语调，用那种标准的，马尔福式的轻蔑语气说：“就算你怀疑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嗅不出纯种和杂种的区别，你也该知道，假如你真是个该死的杂种，主人压根就不会把你放进这里，让你脏了他的屋子！”
　　弗列德利克一拳砸在了镜子上，他感到心里的怒火已经快憋不住了。
　　但或许是施了魔法的关系，镜子不仅没有遭到一点破坏，还像是不愿再与他争论不休似地暗了下去，只剩下黑漆漆的镜面，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弗列德利克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试着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