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进行时》狗屁菜

46、重逢

　　高史一路杀着进去，在陆府里绕了一圈，终于听到一个厢房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一堆像西瓜一样大的耗子围住了一个房子，不停地啃咬着木头。

　　高史的脚步声一传来，鼠妖们都回过头，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几百只老鼠向他扑来。

　　高史头皮发麻，好多老鼠，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那么大的老鼠。

　　但想起下落不明的陆明玲，高史的脑子一下子就镇定下来，一脚踩死了扑到他脚边的老鼠。

　　但是老鼠实在太多了，全扑上来能把一个铁人都咬得骨架都不剩。

　　高史环视四周，在一旁的花园看到石雕，立马飞过去搬起百斤重的石雕，直接砸向老鼠堆。

　　一堆老鼠躲避不及，被石雕砸死了。

　　高史来劲了，拿起石雕反复砸，厢房外砸得稀巴烂，老鼠尸体堆了一地，血肉横流。

　　石雕砸得这一片地动山摇，躲在厢房里的陆明玲一家人都快被吓死了，这是又来了什么厉害的妖怪吗？

　　砸了好一会，鼠妖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逃窜到了其他地方。

　　高史这才放下石雕。

　　他的手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的，鲜血直流，但他还是敲了敲厢房的门，“陆明玲，你在里面吗？”

　　“在在在。”听到高史的声音，一直自持冷静的陆明玲连连出声。

　　一旁的陆意林和王荏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哪里不明白，外面这小子就是女儿这段时间频频来往的男子。

　　高史推开门的时候，陆家都收拾得妥妥帖帖，虽然头发凌乱了一点，但都没受什么伤。

　　陆意林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史，人还不错，挺精神一个小伙子。虽然是江湖中人，但高家高低算一个武学世家，女儿嫁过去也挺好的，没什么拘束，说不定女儿嫁出去性子就定了，还可以再朝廷谋个一官半职的。

　　陆明玲一眼就看到了高史鲜血淋漓的手，心疼的不得了，又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外面现在怎么样？圣上没事吧？”

　　她可是听到皇宫传来的声音了，听着就吓人。

　　高史摇头，“没事，皇帝都带着军队打进来了，能有什么事。走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前院，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遍地都是妖怪尸体，被拦腰斩断的，被砍掉头的，还有直接被掐死的。

　　柳青絮站在一堆尸体中间，回头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吧，站着干什么？”

　　一向喜欢亲近柳青絮的陆明玲难得没上去和她说话，这个样子的柳青絮对她来说有点陌生。

　　柳青絮走在最前面，她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总是忍不住内心的戾气，杀妖怪的时候不自觉用上了血腥的手段。

　　看到妖怪身体里的鲜血涌出来，她居然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不对劲，她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寄生了，或者被什么妖气感染了？

　　因为妖物横行，柳青絮没办法现在就去找人看看自己是不是被暗算了，只能让高史带着陆家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提着刀，在乾城中四处救人。

　　“谢谢您，谢谢您。”

　　这是她救下的一对妇女。

　　“呜呜呜呜呜。”

　　这是她救下的小男孩。

　　柳青絮就像不知道疲倦的傀儡人，斩杀了一只又一只妖怪，救了一个又一个百姓，遇上军队的人，士卒还会给她一个大拇指，夸她少年英才。

　　乾城的混乱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柳青絮也忙碌了一天一夜。

　　当混乱平息时，柳青絮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衣裳也被妖怪抓烂了，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她提着刀走在太阳初升的青石板大街上，冬日的暖阳慢慢升起，洒在她毫无表情，满是血迹的脸上，就像上天赐予她的勋章。

　　在她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串脚步声。

　　柳青絮抬头一看，李光明穿着一身破烂的道袍，手上拿着拂尘，眼睛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她。

　　“絮絮。她听到李光明轻轻地喊了一声。

　　柳青絮想应一声，告诉他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取得的胜利。

　　可是她太累了，身体止不住地往前倾倒。

　　她倒进了一个并不温暖的怀里，闻到了一股寒冷的，铁锈一样的味道，听到李光明惊惶地问：“絮絮，你怎么了？”

　　她闭眼睡了过去，好困。

　　柳青絮睁开眼，厚厚的棉被盖在她身上，如影随形的寒冷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事流进四肢百骸的温暖。

　　她坐起身子，环顾四周。

　　精致的花瓶，考究的家具，繁复的花纹装点着这个屋子，桌子上却放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包，一把沾血的大刀，绣着繁花盛开的屏风上挂着她破破烂烂的棉衣。

　　烧着木炭的炉子熏暖了整个屋子，让刚刚醒来的柳青絮还有些昏昏欲睡。

　　“絮絮？”

　　李光明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上的柳青絮表情惊喜，“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话，坐到床边，拿着勺子想要喂柳青絮。

　　柳青絮面色古怪地截住他的动作，接过他手里的碗，“我又不是手断了，可以自己吃。”

　　“但是你的手受伤了。”

　　李光明担心地看着她。

　　柳青絮看到自己手臂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不影响我活动。外面现在怎么样？妖怪被抓住了吗？我们这是在哪？”

　　“大多数都抓住了，但是主使人跑掉了，我师傅和师叔已经去追了，不日就会有结果。这里是我师傅住的宅子，你放心，很安全的。长生和高史也没出什么事。”

　　李光明给柳青絮说起这次事件的始末，“我们回三清观后不久，皇帝给观主写的信就到了，她怀疑妖怪和朝廷中人有勾结，想要祸乱朝纲，为害百姓，让三清观的人速速进乾城。没想到妖怪好像知道我们的行程一样，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天，也就是你们论道决战的这天炸毁皇宫，残害百姓。皇帝早有准备，逃出皇宫后带着军队打了一个回马枪。可惜乾城百姓众多，妖怪混在其中，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若是没有你和其他江湖中人的帮忙，只怕会有更多无辜百姓伤亡。”

　　柳青絮翻了一个白眼，她觉得皇帝想让妖怪和人类和睦相处的想法是好的，她颁布的很多律令也确实有用，起码人不坏的时候，妖怪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毕竟很多妖其实是没有脑子的。

　　他们柳家就和妖怪相处的很好，很多妖怪栖息在她家的后山，十年八年不见一次人。

　　但人是有好有坏的，不是律令颁布下去了，官员就会实施。欺压百姓和妖怪的官员大有人在。把妖怪当成异类，驱逐迫害的坏人也有很多。

　　但欺负妖最厉害的，那还是妖啊，妖的弱肉强食可比人厉害多了。

　　妖过得不好，那是有人的原因，也有妖自己的原因。

　　妖怪脑子又不聪明，被欺负了也不会报官，被坏妖一忽悠就想造反。

　　要她说，把妖怪们都迁到一处最好，让他们自己管自己，省得过得不如意的妖怪把罪责都推到人身上。

　　柳青絮把这话给李光明说了一遍，李光明觉得有些道理，准备等师傅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一说。

　　“我最近总感觉控制不住自己，性情也冷漠暴躁了许多，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被妖气感染了？”

　　喝完粥的柳青絮把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把手摆在李光明面前。

　　李光明有些担心，摸了摸她的脉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柳青絮的眼睛，确实有些不对劲，他在柳青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黑气，和泸州妖怪大本营的气息有点像。

　　“你这确实有问题，但我不太确定，等我师傅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帮你看看吧。”

　　“好吧，”柳青絮收回手，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光明一番，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嘛，感觉你身体强健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弱不禁风了。”

　　李光明脸微微泛红。

　　柳青絮回想起他之前叫自己柳姑娘，然后变成了青絮，现在直接叫自己絮絮，有些好笑地说道：“重逢的时候干嘛叫我絮絮啊？人家都叫我柳姐，柳妹，絮絮听起来太软了，一点也不适合我，一开始我没敢确定喊我的是你。”

　　李光明站起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半天说不出话，耳朵红得就像要滴血一样。

　　他要说什么，说他的相思，说他的挂念，还是说他的情不自禁。

　　他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眼神澄澈的柳青絮，有些挫败，她不懂，他说了也没用。

　　“就是太久没见你了，表达亲近之意，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不这么叫。”

　　柳青絮挠头，“没有不喜欢啊，就是觉得奇怪，你想叫就叫呗，一个名号而已。你是太久没见我，所以想我了吗？我也很想你，林长生他们太不让我省心了，路上的伙食也都是我做的，若是你在，那我就不用既要捉鱼按鸟，还要烧火做饭了。”

　　李光明感觉自己一阵耳鸣，只听到了“很想你”这三个字，脸上像是被人泼了红颜料，烧起一片火烧云。

　　“那我怎么表达亲近，叫你明明吗？好奇怪啊。”

　　柳青絮还在说话，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得话对李光明的刺激有多大。

　　李光明轻咳一声，端起碗，“你受伤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啊？”正在喋喋不休地柳青絮抬头，“这就走了？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你要休息。”

　　说这话的李光明已经转过身了，走得飞快，就像被狗撵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