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野》狐言先生

64、痴情种

　　周六这天，钟玉去消防队接徐秦。

　　徐秦像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一样，跑着出来，一身的热汗。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钟玉边埋怨边拿纸巾给他擦汗。

　　“你不是想见到我吗，我让你快点见到我呀。”

　　钟玉愣了愣，怎么像是在说调情的话。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徐秦恢复正经样子。

　　“在家陪你，哪都不去。”

　　徐秦长了口气，伸展着双臂：“也好，我只想躺床上好好睡觉。”

　　“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当消防员之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

　　“当消防员肯定没以前自由，没以前时间多呀，再说了，你也要上课考试，大家都忙！”

　　钟玉叹息，不禁想到以前的日子。

　　她唏嘘道：“好怀念一起在南松的日子呀，我在家复习高考，你每天到处开车送货，有时候我跟着他送货，和你一起到各个城市去，那时候真的可以说天天都在一块，无忧无虑的。”

　　徐秦摸了摸钟玉的头：“人呀，总不能一直回头看，也该把目光放在前面。”

　　钟玉不以为然：“我只觉得我后面的人生就是毕业，工作，除了这两样，再没其他，不会再有以前在南松那种日子了。”

　　徐秦忽地眯起眼睛：“没想到呀，南松那几年你居然这么开心，这么怀念！”

　　“你难道不喜欢以前的日子吗？”

　　徐秦顿了顿，没说话。

　　只要有她的日子都喜欢，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他们从消防大队这边步行到附近一个商场，钟玉和徐秦进了商场。

　　家里没有菜了，如果在家里做饭还要买菜，还要做饭炒菜，太浪费时间。

　　钟玉直接到商场找家餐厅吃饭，吃完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这家商场是海城排名前三，是近几年才正式开业，装修设计都简约大方。

　　钟玉和徐秦直乘电梯到楼顶，商场的吃饭的地方大多在楼顶。

　　火锅，烤肉，日料，酸菜鱼，西餐，泰国菜，杭帮菜，东北菜，云南菜，粤菜，冰室……

　　转了一圈下去，各种菜系的餐馆让人眼花缭乱，最终徐秦拿了主意吃火锅。

　　现在是饭点，但火锅店不用等位，进去就可以直接坐下点餐。

　　一进火锅店，徐秦就有点职业病上身，到处去看消防设备，检查消防安全。

　　钟玉拉着他坐下，让他安分点。

　　徐秦撇撇嘴，没搭理钟玉。

　　“对了，下周五是我研究生毕业典礼，要不要来？“钟玉托着腮看着徐秦。

　　徐秦夹了几片肥牛下锅去烫：“肯定去，你本科毕业典礼我没去成，研究生的可不能错过了。”

　　钟玉雀跃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徐秦将烫好的肥牛夹到钟玉碗里，随后又挤了钟玉喜欢吃的虾滑下锅。

　　“你毕业典礼，我给你个惊喜。”徐秦卖关子。

　　“什么惊喜呀？”钟玉夹起刚才徐秦给她烫好的肥牛蘸了蘸干碟，“难道你要当众向我这个妹妹示爱？”

　　钟玉故意这样说，像是在有意试探。

　　“欸，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钟玉将肥牛送入嘴里，很用力地嚼着，“合着你还没想好什么惊喜！”

　　徐秦没说话，只是朝钟玉嘻嘻一笑。

　　钟玉啧了声，决定不再问徐秦什么惊喜。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惊喜。

　　…………

　　在钟玉毕业典礼前一天，徐秦打电话订了束玫瑰花，让花店的人写好贺卡在上面，随后去找队长请假。

　　队长一听请假，懒懒地掀起眼皮：“什么原因。”

　　“我妹妹研究生毕业！”

　　“一定要去？”

　　“她本科毕业典礼的没去成，研究生毕业典礼总不能不去吧，我答应了她的，不能出尔反尔。”

　　队长沉默了几秒，摆了摆手：“明天一天，完事赶紧回来。”

　　徐秦露出笑容：“谢谢队长。”

　　徐秦如愿请到了假，心满意足地离开，还没走出门就被队长叫住。

　　“你小子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和你说。”

　　徐秦有种不祥的预感。

　　队长和颜悦色起来：“徐秦呀，你还记得上个月来队里探望我的表妹呀。”

　　徐秦记不起了，但嘴上却说：“隐隐约约记得。”

　　“我那个表妹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你这人踏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很看好你。”

　　原来队长是来当媒人的！

　　徐秦忙说：“那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和你差不多大，她现在在国企当人事，工作什么的都很稳定，关键她愿意接受咱们消防员的工作性质，这点很难得！”

　　徐秦见队长是认真的，他也认真起来。

　　他正色道：“队长，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已经喜欢她很多年了，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里头想的人是钟玉。

　　他不知道喜欢钟玉这件事是从高一，高二，还是高三开始，总之就是这三年中的某一天。

　　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装满了一个人，此后不管遇到多好的女孩子，他都心如磐石，止定不移。

　　队长眉头不由收紧起来：“你喜欢她那么多年还没在一起？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呀？”

　　“因为我一直是暗恋啊。”徐秦低头淡然一笑，“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欢她。”

　　他想起和钟玉在南松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他和钟玉一起在电影《情书》

　　那时钟玉问过他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暗恋就好像一个人不求回报的恋爱，会默默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会保留她送的每一样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只要看到她笑，她开心，那么就值得了。”

　　也许钟玉不懂，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他又怎么会明白这种难以窥见天光的感情。

　　她并不知道，她是他最隐秘的心事，十年如一日，不变分毫。

　　“那么多年了，你就不想争取一下？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就当个影子恋人吗？”

　　队长并不理解。他第一眼见徐秦时就觉得他是个骄傲自我的人，这样的他居然有感情中卑微到尘埃里，这是他没想到的。

　　其实在喜欢钟玉那一天开始，徐秦就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一直到家里出了意外，他和钟玉分开。

　　当时徐秦想，也许他送走了钟玉，钟玉会恨透了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然而天意弄人，兜兜转转，钟玉从长屏出逃到南松，辗转间再一次闯进他平静无波的生活。

　　久别重逢，那些潜藏心底的情愫呼之欲出，但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候。

　　他要帮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只要是她想要，他拼了命都会帮她得到。

　　最终，他成功帮她得到她想要的，看着她如愿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从本科到研究生，整整七年的时间，他陪着她在海城，看着她从一个天真懵懂，什么都不会的少女慢慢变成现在这个优秀知性，独立大方的姑娘。

　　她越来越好，不管是长相还是谈吐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很欣慰，也开始自卑。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她，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给不了她更好的未来。

　　他和她之间隔着太多世俗的东西，他追不上她，她也回不了头了。

　　但这一回，他想硬气一次，不想再当一个驼鸟了。

　　程灵素到死都没能向胡斐道出自己的心意，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程灵素。

　　人生不过几十年，犹豫太多，时光便被蹉跎。

　　钟玉说过，过去，现在，未来。在这三个时间里，他们拥有的只有“现在”

　　就只有“现在”了。

　　…………

　　毕业典礼那天，钟玉很早就起床，精心化了一个淡妆，穿上硕士服，戴上硕士帽，和导师一块拍照。

　　苏小小，陆宇，叶明泽，莉莎，周林，陈建飞林雪纯，他们都来了海城参加钟玉毕业典礼。

　　叶明泽去年研究生毕业了，现在已经在帝都电视台当记者了，他一步一步地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苏小小和陆宇都已经出来工作了，苏小小毕业后回了长屏考公务员，上岸后就一直在体制内工作，而陆宇现在是新媒体行业的短视频编导，混得风生水起。

　　莉莎依然是当她的网红，周林离开了南松，不再当司机了，他现在在帝都当了糕点学徒，他说未来想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

　　陈建飞和林雪纯已经生二胎了，一男一女，正好儿女双全。

　　钟玉看着曾经的那些朋友们个个都有自己的生活与人生方向，感触万分。

　　她总感觉和这些朋友谈天说地，没心没肺地玩耍的日子才过去没几天。

　　钟玉望着高远湛蓝的天空，闭上眼睛，听风穿过耳畔摇曳树叶的声音，还有大海的潮声……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

　　钟玉抱着花和大家都拍了照片，拍完之后，陈建飞提一嘴徐秦。

　　“徐秦怎么还迟到了，太不行了吧，毕业典礼这种重要时刻都能迟到！”陈建飞不满地说。

　　苏小小这才想起徐秦这个人：“我就说嘛，你哥人影都不见，原来还没来。”

　　陆宇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陈建飞提议：“打个电话催催呗。”

　　其实钟玉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徐秦说过今天要给她惊喜。

　　她在想，徐秦迟到了，是不是在给自己准备惊喜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钟玉还是给徐秦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接了，徐秦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在吃东西。

　　“你来了没有啊，大家都在等你！”

　　徐秦：“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会晚一点，我现在正在吃饭，吃完马上过去。”

　　“不急，你慢慢来。”

　　“放心，我马上就到。”

　　“行，我等你……”钟玉停顿了一下，又说，“记得带上你的惊喜。”

　　徐秦嘿嘿一笑：“这么迫不及待了？”

　　钟玉低头浅笑，手指不自觉在扣衣服。

　　“你的惊喜，一定准时送达。”

　　“好！”

　　“不说了，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挂断，钟玉上扬的嘴角一直没下来。

　　苏小小拿肩膀撞了一下钟玉：“呦呦呦，那么甜蜜呀，你是和你哥打电话还是男朋友呀。”

　　“哪有！”钟玉死鸭子嘴硬。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苏小小挪逾道。

　　“……”

　　钟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很明显吗？

　　叶明泽看了眼时间，说：“钟玉，你不是说你是毕业生代表要上台发言吗，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林雪纯呀了声：“不错嘛，还是优秀毕业生。”

　　莉莎笑说：“我们小玉读书可厉害了。”

　　钟玉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第一次上台发言，挺紧张的。”

　　陈建飞说：“徐秦在你估计就不会紧张。”

　　苏小小娇笑：“瞎说什么大实话！”

　　钟玉脸一下子红透了，

　　那么多年了，苏小小还是这么喜欢调侃钟玉，一逮到机会就开始输出。

　　叶明泽拍了拍钟玉的肩膀：“不用紧张，平常心态就好，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放轻松。”

　　钟玉嗯嗯了两声。

　　叶明泽不管是本科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都是优秀毕业生，这种场面他最有经验了。

　　“那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完事了，大家一块吃个饭。”钟玉说，

　　陈建飞，叶明泽他们都挥挥手让钟玉去准备，不用管他们。

　　钟玉陪不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在学校逛逛，自己去礼堂里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