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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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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熠也瞧见了她们。
两人皆是淡紫色骑装,款式、花样都一样,手挽手走来时,宛若一对姐妹花,瞥见他后,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找二皇子的身影。
寻了一圈,没瞧见人,不止表妹,樱樱那张白净的小脸同样蔫了下来。
谢时熠险些气笑,他牵着乌云,朝前走了几步,他一身绣祥云滚边的锦袍,宽大的衣袍下是笔直的双腿,到两人跟前方站定,凉凉问了一句,“瞧见我很失望?”
那双眸漆黑深邃,比夜空还要浩瀚,眸底有桀骜一闪而过,认识他的人,没几个敢招惹他。
谢云诀和方凝连连摇头,两人一个比一个怂。
谢云诀只是纳闷二皇兄怎地没来,她还想趁机和他打好关系呢。沉思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大抵就是这个时候,二皇兄被父皇罚了一通,不仅要禁足一个月,领的差事好像也被移交给了三皇兄。
正沉思着,头皮无端一麻,一抬眸,对上了太子冷冽的神情,她有片刻的心虚,笑容都甜了一分,“皇兄也来骑马?”
谢时熠抚摸了一下乌云的脑袋,淡声道:“二皇兄临时被父皇喊了去,派人给我传了口信,让我过来指导你们。”
二皇子即将及冠,已领了差事,他近来在负责皇陵扩建一事,墓凌修到一半地下水渗了出来,一大早便有官员入了宫,参了二皇子一本。
因着有方凝在,二皇子干脆寻了太子救场。
闻言,方凝一脸生无可恋,瞬间想开溜,“那个,不用指导我,我今日来只是围观一下,表哥指导樱樱就好,哎呦,我的肚子,你们骑,我得去更衣。”
说完,蹿得比猴儿都快,一溜烟跑没了,哪有肚子疼的模样。
谢云诀:……
谢时熠嘴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才没将她提溜回来,瞥见他的神情,谢云诀莫名想笑,她清了清喉咙,才压下笑意,道:“阿凝骑射比我强多了,既如此,皇兄先指导我吧。”
太子忽地曲起手指,白皙修长的手,在眼前放大,伴随着一阵冷冽的清香,脑袋上,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也钻入耳中,“笑什么?”
虽算不上疼,谢云诀仍旧懵了一下,身子僵在了原地,她眨了眨眼,尚未回神,他已转过身,抚了一下乌云的脑袋,道:“过来,先熟悉一下乌云。”
谢云诀鼓鼓腮,也不好再追究。
距离她从马上摔下来,其实已过去了两年,她已经没那么怕马,尤其是站着不动的,因着乌云“凶名”在外,她才多了一丝忐忑。
她试探着朝乌云走去。
乌云是匹很漂亮的大马,四肢矫健,通体雪白,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一双大眼乌黑水润,毛发闪闪发亮,像覆盖一层皑皑白雪,说不出的漂亮。
它很有灵性,见太子对谢云诀与众不同,也不抗拒她的靠近,被摸脑袋时,还打了个响鼻,扬了下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谢云诀有些惊喜,忍不住又摸了摸,乌云很给面子,再次蹭了蹭她。谢云诀有些欣喜地看向谢时熠,谢时熠扬扬下巴,“上去试试,上马的动作要领还记得吗?”
重生前,她也学过骑马,骑术虽一般,简单的动作还记得,她面向马鞍左侧,左手收拢了缰绳,乌云很乖,被抓鬃毛时,也没乱动。
谢云诀轻轻吐出一口气,右手撑在马鞍上,左脚前掌踩上了左马镫,顺利地跨到了马背上。
谢时熠道:“上半身挺直,双腿夹紧马肚子的两侧。”
他无疑是个好师傅,虽然冷着一张脸,教导人时,却很耐心,谢云诀在他的指导下,骑了几圈,逐渐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觉,日头已升到上方,亏得有风,才不觉得热。
谢云诀翻身下马时,谢时熠将她的水囊递给了她,谢云诀一双乌眸弯了弯,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多谢皇兄。”
她那双干净的眸子灿若骄阳,漂亮的眼角如同染了胭脂一般,平白添了一丝瑰丽。
谢时熠不自觉偏开了目光,拎起水囊也喝了一口。
谢云诀约了陆菁,三人还要去天香楼聚餐,喝完水,她再次道谢,“今日多谢皇兄,我还要出宫一趟,今日先到这里吧。”
“有事?”
谢云诀没提铺子的事,笑道:“我约了菁姐姐,再到处逛逛,买点东西。”
谢时熠微微颔首,叮嘱了一句,“多带些侍卫。”
“嗯嗯,父皇特意拨了羽林卫,皇兄不必担心。”
谢云诀离开后,谢时熠将乌云牵回了东宫马厩里,亲自给他喂了喂草,乌云很亲他,时不时,亲昵地蹭一下他的手,谢时熠摸摸他的脑袋,又喂了些。
这时,他身边的内侍过来禀告道:“殿下,二皇子果真被罚得不重,只禁足一个月,陈大人因勘测不利,不仅被罢了官,还被关进了大牢,如今皇上将扩建皇陵一事,暂且交给了三皇子。”
二皇子一向沉稳,做事也甚少出纰漏,皇陵的塌陷,他虽有监察不当之功,只凭此事,就让他失去圣心,可能性自然不大。
他退下后,东宫护卫统领,萧启道:“可需将三皇子和陈大人秘密见面的事,禀告给皇上?”
“空口无凭,单凭护卫的证词,父皇未必肯信。”
随着年岁渐长,三皇子的野心也愈发膨胀,太子也曾被他算计过一次,亏得反应快,才躲了过去,怕他又下毒手,太子一直让人盯着他,这才发现一点猫腻,三皇子看似鲁莽,实则谨慎,并未留下什么实质性把柄。
嘉盛帝虽算得上明君,却也有帝王的猜疑,他最忌惮太子,太子若敢提出质疑,他不仅不会信,反而会觉得太子是记恨三皇子的算计,难免落个心胸狭隘的印象。
萧启迟疑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太子骨节分明的手,又拿了一些夜草,慢悠悠喂给乌云后,才道:“继续深挖下去,届时卖二皇兄一个好。”
*
坤宁宫内,方皇后正在抄写佛经,眼瞅着离太后的生辰越来越近,为表诚意,她便抄写了许多祈福的经文,刚抄完一篇,出去打探消息的内侍走了回来。
方皇后命他进来后,他便恭敬地跪了下来,“娘娘,李公公说,太子派人寻的药确实是活血生肌的药膏。”
这药膏不仅价值千金,还极为难寻,放在战场上,是救命的良药,谢云诀不过摔一下额头,他却费尽心思,弄来如此贵重的药。
这几年因着谢云诀没再前往东宫,和太子算不得亲近,如今她一摔伤,太子竟又上了心。
方皇后放下了狼毫笔,忽地没了抄写的心思,正心烦着,她的贴身婢女碧玉也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太子今日也去了校场,是他指导的四公主骑射。”
他公务繁忙,时常连饭都顾不得吃,如今倒有闲心去教导她骑射,方皇后微微抿唇,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愈发肃然几分。
谢云诀回到韶华殿时,发现方凝正窝在藤椅上,悠闲地看话本,她摇摇头,“走了,换衣服,出宫。”
方凝吐吐舌,这才收起话本,两人来到天香楼时,已然午时,陆菁也到了,正在欣赏包间里的字画,她看得认真,甚至没听见开门声。
陆菁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都温柔端庄,她十岁便作得一手好诗,十三岁时,兴之所至所作的一首词,被无数才子称赞,如今更是才名远播。
虽然也有不少人,夸谢云诀才情出众,她却清楚,自己那点墨水全是汗水积攒出来的,不像陆菁是个真正的才女。
她最敬佩的也是陆菁,这样一个熠熠生辉的人物,自打嫁入武安侯府后,却犹如明珠蒙尘,再也没了光彩。
谢云诀气她立不起来,气得许久不曾见她,其实仔细想想,长平侯府早已走下坡路,她又没有生母照拂,在侯府都没甚底气,谢云诀怪她凡事不跟自己说,怪她出嫁后受了委屈能忍则忍,就是不找她。
说到底,她不过是不想给她添麻烦罢了。
谢云诀刚压下翻滚的情绪,就瞧见她的贴身丫鬟,忙扯了她一把,随即跪下行礼。
陆菁这才回神,秀丽婉约的脸上,出现一丝惊喜,欲要行礼时,谢云诀拉住了她,“没外人,不必多礼。”
谢云诀扯着她落了座,方凝也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将丫鬟都撵了出去。
陆菁关切地问了一句,“听说你摔得很严重,现在彻底没事了吧?”
谢云诀笑着指了指额头上的疤痕,“喏,伤痕都没了,你近来怎样?听说你继母,已经在替你张罗亲事了。”
陆菁素来报喜不报忧,道:“我一切都好,这个年龄也该相看了,她如今掌管着中馈,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就算为了面子,也不会让我低嫁,你且放心。”
方凝单手托腮,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担忧地说了一句,“就算不会让你低嫁,那个老妖婆肯定也不会让你嫁太好,等着吧,她定要作妖。”
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毕竟方凝说的是大实话,这些年,陆菁这个继母,背地里没少使坏,她是侯府嫡女,在府里却举步维艰,若非有谢云诀和方凝帮衬着,指不定怎么被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