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你时你不懂》鹤隐山

32、新年新气象

　　池初麟许久不回家了，又逢年关不免多一些亲戚要走动，他便跟着父母到处走了走，权当散心了。重新回到熟悉的环境让久未归家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气色眼见一天比一天好。

　　池妙海张罗着买年货的食材小吃都多准备了很多，全都是池初麟爱吃的爱玩儿的，池阳曦佯装道：“爸，二哥才是您唯一亲生的吧？”

　　“小丫头片子！”池妙海从一堆东西里掏出个首饰盒子：“你妈妈给你挑的，今年最新款式。”

　　池英悟事业有成，比他们成熟多了，又宠弟弟妹妹，也从兜里掏出个钥匙丢给池初麟：“过年了，哥送你一辆新车，旧的都丢了吧。”他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池初麟，一语双关。

　　池初麟下意识去池阳曦，她心虚，赶紧低头去研究那一串项链，一点儿也不敢抬头。

　　他顺从接过，“谢谢哥。”不管他哥知道还是不知道，他说的都对。以前的旧东西不应该再留着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回忆。

　　转眼就到了除夕。

　　王姨也回农村跟家里人团聚去了，反正家里有现成的厨子，池妙海一大早叫起来池初麟准备年夜饭，有些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必须鲜活处理不然就变质了。

　　池初麟拎着手里的东星斑给他爸打下手，在池大厨面前池小厨只能当个切菜工了。

　　“我上次教你那个勾芡的方法还记得吗？”

　　“记得呢。芡儿下锅的时候要按照顺序，三点一流，半分不能偏移，这样才可以跟食材完美融合，味道达到最佳。”

　　“不错，你来试试？”

　　池初麟接过他爸做好的勾芡，娴熟浇在锅中的食材上，手法毫无纰漏。

　　“行，厨艺见长。”池妙海很欣慰，顺嘴一提，“我看明年的比赛你跟我一块儿参加算了，让那些人见识见识我儿子的本事。”

　　池初麟突然想到了王巡那一封邀请函，因为争吵他再也没有回应过王巡的消息，这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现在旧事重提，不免让池初麟有些激动。

　　“可以一家出两个人吗？”

　　“今年你先给我当助手过过瘾，明年你自己个儿去。”池妙海是铁了心的要将儿子带出来了，打算带着池初麟去亮亮相。

　　“没问题！”池初麟高兴道。

　　覃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回头看他爷俩在厨房里闲聊，便打趣道：“爷俩再聊下去我们恐怕要明天才能吃上年夜饭了。”

　　池阳曦往她怀里拱了拱，指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庆新春款的饮品广告道，“妈妈，我穿红色好看吧？”

　　覃玉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小宝大明星，穿什么都好看。”

　　“嘻嘻。”

　　夕阳沉昏，月色朦胧。他们住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别墅，邻居也都安静，所以比市区中心安静多了，但也少了一些年味。

　　池英悟不甘心，网购了一套电子鞭炮，假模假式的站门口吆喝，“都捂好耳朵，我要放了。”

　　其余四人赶紧配合他，紧紧捂着耳朵看池英悟去看那个遥控按钮，电子爆竹霹雳吧啦作响，当时真的多了几分那个味道。

　　池初麟拍了个小视频发给张滃：【我大哥买了卦鞭，响不响？】语气里还带着天然的炫哥意味。

　　【池英悟就会搞这些，欺负我没有哥呗？】

　　【吃完饭你来我家，我放给你听。】

　　【行。】

　　互相道了新年快乐，池初麟抬头望向月朗星稀的天空，心思一动拍了一张远处院落的红灯笼，发了朋友圈：【新年快乐。】

　　辞旧迎新。

　　“别玩了，快进去吃团圆饭吧。”覃玉摆好碗筷，招呼他们。

　　“这就来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围坐在一起说着吉祥话，一起品尝池大厨的手艺，打赌谁能吃到好运饺子，扑扑热气打在池初麟脸上身上，驱散许多寒意。

　　他曾经一个人在外面，也曾为了重新组建个这样的家而努力过，曾一个人留在餐厅后厨安静给别人发毫无回信的新年快乐，曾干过许多卑微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傻事。

　　“这道红烧排骨初麟做的，味道比我做的还有滋味儿。”池妙海一口惊艳：“快尝尝。”

　　“二宝怎么不吃？”

　　池初麟一筷子未动，他是厨师，不会排斥任何一道菜，但大概是之前做过太多次，独自吃过太多次，现在跟家人灯火可亲地坐在一起，他对这道红烧排骨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每次吃完几乎都会发生不不好的事情，他下意识的不去看它，说道：“我想吃就可以做，现在想多吃点儿老爸做的。”

　　他看到它就有一点反射性的胃痛，根本吃不下去。

　　吃完了饭，池英悟跟池阳曦两个厨房杀手负责善后，正在厨房里洗碗。说是洗碗，但其实只有宠妹狂魔一个人在认真，池阳曦拿着个手机一边发消息一边当监工。

　　池初麟也坐在沙发上无聊，也拿起手机发新年祝贺。

　　幸亏他朋友也不多，每个发下去也不费事儿。他先给林虓和一圈儿大学朋友发完了，再给王舜和王星发，然后就是之前的同事。

　　池初麟想要摆脱曾经，但人经过的地方就会留下足迹，他不会因为陆鸿归就对那个地方的其他人带着情绪。

　　他也收到了很多祝福，池初麟挨个回复下来，居然还可以看到王巡的消息。

　　王巡的微信被他设置成了免打扰，一直以来他也没有关注过。刚才顺着往下看才看发现，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祝他新年快乐。

　　大概是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

　　池初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打开对话框礼貌回了一句：【同乐。】手指往上滑，发现王巡给他发消息居然没有间断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小事，他也不在乎池初麟回应与否，坚持不懈的发了十好几天。

　　是把自己当备忘录了吗？？

　　王巡就仿佛守在手机旁一样，秒回：【你是真人吗？居然回我了？】

　　池初麟更不好意思了，回道：【如假包换。】

　　【哈哈哈哈，不换，给多少钱都不换。】

　　【出来看烟花？】

　　【家里走不开，不了吧。】池初麟从见王巡的第一面就觉得他这人好像没什么边界感，跟谁都自来熟，但他觉得别扭，便礼貌回绝了。

　　【好吧，看你朋友圈是回家了？改天聚聚。】

　　【没问题。】一般这种改天聚聚的话基本上都会石沉大海，池初麟回复的得心应手。

　　池初麟退出对话框，往下看居然看到了李集醇的祝福语：【过年好，在干什么？】他觉得奇怪，两人只是加了联系方式但从没有聊过天，怎么会突然发消息？

　　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陆鸿归发的？池初麟自嘲一笑，他怎么会这么想，陆鸿归巴不得他这个牛皮糖赶紧滚，怎么可能会发消息给他。

　　他没有回复，看着觉得碍眼，将李集醇的消息清空了。

　　“还有两分钟跨年！”池阳曦端着个手机跑出来：“我得准时给粉丝发祝福！”

　　“小没良心的。”池英悟在厨房骂骂咧咧。

　　池初麟起身打算去厨房给池英悟救场，但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这个时辰，还有谁会给他打电话？一股难以克制的心燥传来，他迟疑了片刻走向书房接起来，压低声音道：“喂？”

　　对面静悄悄的，听上去就像是恶作剧一样，但细微的呼吸声里还是让他听出了是谁。他捏着手机的手顿时收紧，对面陆鸿归的紧张无措感重新侵袭了他的神经。

　　池初麟抬手就要挂断。

　　陆鸿归仿佛预料到了他会这样，忙道：“宝贝儿，是我。”

　　池初麟难以克制的留着冷汗，他每一个字听在池初麟耳朵里有觉得恶心羞愤，控制不住道：“别那么叫我。”恶心死了。

　　陆鸿归不知道在干什么，有脚步声和流水声传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小鲤鱼这几天精神不好。”陆鸿归低头摆弄了下活蹦乱跳的蝴蝶鲤，睁眼说瞎话。他在医院躺了三天出来后便一直待在他跟池初麟的家里。

　　拒绝了陆弘和的年夜饭邀请，推到所有的应酬，只待在这里一个人发呆。他看着墙上还挂着池初麟买来准备的喜庆挂件，看着池初麟早就买好但还未贴的对联，看着这里的一切想象池初麟一个人在准备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们不应该这样的，他们怎么会这样？陆鸿归不相信池初麟就这么简单放下自己，一个人捱到除夕夜，看者外面万家灯火，他将满屋子的灯光全部打开，但也照不进来一丝光亮一样。

　　这里静悄悄的，就像是一具冰棺，里面躺着的只有腐朽的自己。这几年，池初麟都是这么度过的吗？

　　他没有忍住，还是用新办的号码给池初麟打了电话。

　　“跟我没关系。”池初麟咬定了不理他，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补充道：“换水加补氧试试。”

　　“我也精神不好。”

　　“跟我没关系，你到底有事吗？”池初麟有些不耐烦，陆鸿归已经让他错过跟家人跨年的机会了。

　　“什么时候回家？”陆鸿归捏着手机，心中忐忑：“我去接你好不好？”

　　“你有病。”池初麟想要挂电话，但听到陆鸿归颓唐的语气，想起那些游走在他身边的各色男人，想起来曾经一个个难捱的夜晚，他心中生出一丝恶意，脱口而出，“陆公子除夕夜不去它陪你那些男朋友，给我这个陌生人打什么电话？没事我就挂了。”

　　“你就是我男朋友，我只有……”池初麟挂了电话，陆鸿归只有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池初麟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霓虹灯火，仿佛跟这个热闹的世界隔绝开，他被困在了寂寥的异世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大声的求救被湮灭在风中，曾经无数个夜晚，陆鸿归没有听见他的呼喊，他现在也不稀罕了。

　　“去他的男朋友，我单身了。”池初麟自言自语道。新年新气象，一些可有可无的人，也该忘了。

　　池初麟打开房门回到温暖的客厅里，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张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见他忙完了便打招呼：“刚跟池叔叔他们打招呼了，咱们出去玩！”池初麟温和一笑，应声道：“好，去看烟花。”

　　他有家人挚友陪伴，不需要什么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