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人家日常》辞叶宵

17、第十七章

　　第二天上午宋之姝蹲在菜园里摆弄自己的土豆，她在研究要怎么把这些土豆切块然后种下去，小院门震动几下，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罗氏正抱着宋之澜哄呢，宋之澜早上有些起床气，一定要大人哄，不然就一直哭一直哭。罗氏一时半会走不开，宋之姝跑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两个人，分明是昨天早上落水的妇人和被宋之姝救起来的孩子，那妇人一只手上拎着鸡蛋和肉，另一只手牵着孩子。看这样子应该是特地来感谢宋之姝昨天救命之恩的。

　　那妇人见宋之姝就想道谢，把宋之姝吓一跳。她忙“嘘！”了一声，往里看罗氏有没有出来，罗氏还在哄孩子，暂时无暇顾及这边。宋之姝不想暴露她会游泳这件事，根本解释不清。她示意那妇人先别说话，妇人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宋之姝喊了声，“娘！小如来找我玩，我先出去啦！”

　　罗氏高声应了声，宋之姝这才把院子门关上，对这妇人说：“婶，咱换个地方说话。”

　　宋之姝带着两人去了附近的一个小亭子，示意妇人先坐下再说话。

　　那妇人就牵着孩子有些局促地坐下来，她不理解为什么宋之姝不让她去家里说话。但她也没问什么，想着人家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禁忌……所以她略有些局促地笑笑，说：“姑娘，昨天多亏了你救了我儿子，我今天特地来谢谢你……”

　　从这妇人的口中，宋之姝知道了对方家里的事，这妇人姓常，且称她为常婶子。

　　她家也住在这周围，只不过两家不住同一条巷子，平常也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两家不认识。但其实常婶子老早就听说过宋淼的名头了，毕竟住在这小巷当官的，也就只此一家了。

　　据常婶子说，她家是在镇上卖早点的，她丈夫姓张，在市集那边租了个小铺面卖包子，但那铺面就真的只是个铺面，没法住人，铺面也很小。

　　夫妻俩每天半夜就起来做包子，馒头，做够一天的份量再由张叔送到市集上去卖。

　　两人就这么干了两年，倒是挣了些辛苦钱，包子好卖，但利益不算大，就这样也够糊口还能攒起一些钱财来。为什么两人不一起出去出摊呢？按道理来说这样两人可以更轻松也能赚得更多。

　　就因为还有个孩子在，孩子太小了，才三岁。张叔在家是老小，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家里的老人不可能来镇上专门给他照顾孩子，那孩子就只能由常婶子一个人照顾了，她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少，洗衣服做法打扫卫生都是最基本的，常婶子出去洗衣服的时候，孩子总不能一直放在家里，孩子太小了她也不放心。

　　也不可能说每次都拜托邻居帮忙看着，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别人难免觉得麻烦。常婶子于是想了个法子：找个小箩筐，把孩子装在箩筐里，她背在身上，干啥都带着不就行了？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常婶子已经这样做很久了，一直都没出什么大事，直到昨天洗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雨水多，河滩边的石头上长了许多青苔，滑溜溜的，高氏在搓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滑了，连人带孩子一起掉水里了。

　　因为她整个人是往前扑然后掉水里的，孩子在她往前扑的过程中一下子就从背后的框里飞出去，落水的位置距离她好远，她想够孩子都够不到。

　　再然后就是宋之姝听见呼声跑过去，把孩子捞上来。

　　常婶子对宋之姝简直是千恩万谢，她说起那天的事声音都在哽咽，要是孩子没了她自己也不活了。当时那么多妇人没一个会水的，还好宋之姝那会儿恰好在附近，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宋之姝接受她的道谢，但东西她可不要，一来她本来就不打算要那些东西，她也不能被爹娘发现自己会游泳，她也只能瞎编：“常婶子，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东西我是真不能要，昨天我爹娘都不知道那事呢！您可千万去我家说漏嘴了，我爹娘要是知道我敢跳水里救人，非得打死我不可！您先把东西带回去，其实我倒是有其他事想拜托您帮忙的。”

　　常婶子连连点头，她能了解宋之姝爹娘的想法，毕竟如果是自己孩子为了救人跳进水里，她也害怕。

　　“你且说罢，能帮的婶子一定帮你。”

　　宋之姝就说了自己也想卖吃的赚钱这事，她问能不能在常婶子家门面附近摆摊卖点东西，张叔再照应照应，不然宋之姝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出去卖东西爹娘也不放心，就算她集合了附近的孩子一起，大人都不放心。

　　常婶子见宋之姝小小的一只，倒是有些犯愁，这么小的孩子，就怕是一时兴起，看别人卖早点赚了钱就想去卖早点，假如她爹娘不同意，那就更糟糕了。

　　常婶子想了想，循循善诱地说：“那，之姝呀，你想好要卖什么了吗？”

　　宋之姝认真地点点头，她当然想好了，她早就想好了！她要卖肉夹馍加胡辣汤！

　　这两样宋之姝觉得，摆摊做早餐再好不过，她真的很怀念前世的早餐，在早上温暖的阳光中，抓着肉夹馍咬一口，感受着里面多汁馅料的香甜，再喝一口胡辣汤，人生简直就此圆满了。

　　只不过自己年纪实在太小，不可能说服罗氏和宋淼花钱去给自己专门开一家店。万一亏了呢？再说宋淼虽然不怎么管宋之姝，但他从心里也觉得宋之姝应该跟在她娘身后学学女红方面的技能，她现在还太小，家里也不指望她赚钱。但是她如果无德，以后爹娘都要挨骂。

　　在这个时代，女子之德，除了生孩子壮大家族，就是女红。在农村则是勤奋的双手和种田技能等，宋之姝觉得很烦，但她也没法说服爹娘改变想法，就好像自己的想法不会被爹娘改变，自己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但宋之姝想赚钱的心思是不会平息的，没钱花太难受了，除此之外她真的很想拥有自己的食摊，这是她自从穿越过来就有的梦想了。

　　唉！要是再大点就好了。宋之姝忧愁地想。

　　“常婶子，我想卖肉夹馍和胡辣汤，这两种东西是我在食谱上见过的美食，我想把它们做出来。”肉夹馍和胡辣汤不是本地美食，常婶子应该没听说过。

　　常婶子一听，觉得这孩子更胡闹了，做生意的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一个菜谱，那按菜谱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吃还不一定呢！

　　见常婶子满脸不赞同，宋之姝认真地说：“婶子，我也不要求您帮我啥，就如果我在你们家附近摆摊，你们照应一下，主要是原材料进货，这个需要您和张叔帮帮忙，介绍一下渠道。”

　　常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想着，说不定这孩子撞了南墙就知道做生意不容易了。

　　******

　　摆摊的事有了头绪，宋之姝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现在她就要把这个计划完善一下，机会都来敲门了，她不好好利用一下让机会溜走，那就太可惜了，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当务之急就是买个铁锅，宋之姝想好了，她需要用铁锅炒肉馅，等有钱了去定制一个铁锅，九宫格样式的，一个格子装一种馅料，还要有秘制的汤。锅底下放个煤炉子烧火，咕噜咕噜直冒热气，阵阵香味飘向远方。只是想想那个场景宋之姝都觉得——简直太美好啦！

　　但这事没法和爹娘提，不说爹娘不可能支持她的想法，就说她爹是个官，她爹就不可能同意。

　　虽然开小摊卖早点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是参商就是了。

　　宋之姝草草撸清自己要做事情的步骤，首要的任务就是买个铁锅，然后是馍，这地方肯定没卖馍的，那就得自己在家做。

　　做馍的方法也简单，天下有那么多种馍，原材料都差不多：小麦，再过一段时间冬小麦就该开始收割了，不愁没有材料。

　　前世宋之姝也做过肉夹馍的馍，她当时做馍的时候什么材料都不缺，做出来当然是最好的，但这个时代嘛……京城宋之姝不清楚，但她估摸着应该比这儿好些，就宋之姝所处这地儿，连酒楼的菜都是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实在说不上是物资充沛。

　　做馍的首要材料是面粉，理论上来说有面粉和水就行了，还有酵母。酵母宋之姝知道是有卖的，毕竟发馒头发包子也要用到酵母粉。其次为了让馍的口感变得更好，还需要加入油和糖，前世宋之姝做馍会用色拉油，但在现在用香油代替也是一样，放糖主要是提鲜和增加口感层次。但现在的糖那么贵，宋之姝觉得有必要控制成本，否则成本太高也卖不出去。

　　馍解决了馅就更简单了，一馍可夹天下。宋之姝前世最爱的是肉夹馍里夹千张，可能有人会说不夹肉没灵魂，但千张是一种爱吸汤汁的食材，千张里自带油润的汤很容易就渗透了馍，让馍都变得好吃起来。

　　除此之外，夹烤鸭，腊肉，青椒炒肉丝，五花肉……这些都是经典吃法，宋之姝虽然是传统厨艺的传承者，但她更爱创新玩法。不同的美食文化碰撞在一起才能激起更多的灵感和火花。

　　但是光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还得投入行动，宋之姝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光想着都快压不住自己一身的洪荒之力了。

　　但她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完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收获，她回到屋里。罗氏看她一眼，“你最近在菜园里扒拉啥呢！往常娘也没见你对菜园这么感兴趣。”

　　宋之姝恍然大悟，现在她知道她什么没做完了！她的土豆，才分块分到一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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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肉夹馍，俺小的时候吃过陕西那边摆摊卖的肉夹馍，就是那种推着个小吃车在小巷口卖的。那真的是好吃极了（也可能是因为童年滤镜ovo），当时身上没多少钱，在一堆肉馅里选了千张，那个味道真的惊艳到我！摆摊的老板人很好，给我的馍里浇了半勺肉锅里面的汤汁……就一个字，绝！
(ps:存稿用光啦,要恢复日三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