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039章 夜谈 ...
-
既是客人，自要从国公府大门而过。
楚楚还是第一次来国公府，与李嬷嬷一起下车时，雨已经不下了，地面却还是湿的。
穿过朱红色大门，是一条雕砖石正道，有着各种各样形态的祥云。
祥云石道的左侧是前往男子议事所在的前院，还有幕僚等人居住的地方，接连中间部分是假山花园亭榭与湖泊，而祥云石道往右有长长的影壁墙。
影壁墙上浮雕着一场战役，乃是早年国公爷在战场上的一场胜仗记录画面，而影壁墙后方则有一道圆形拱门，走进去便是内院，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座高高的绣楼，听李嬷嬷说，那是给四公主留住的。
至于国公夫人所在的正院儿，在整个内院最中心的位置，腿儿着走过去，楚楚后背都起了汗。
“夫人，人带到了。”
李嬷嬷先让楚楚和香草在外候着，自己则进去禀告。
“嗯，让她进来吧。”
国公夫人正在用膳，她倒是想为难楚楚一番，再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此次邀对方来，为的是偿还恩情，却不是要恩将仇报，因此这个态度问题……
哪怕国公夫人心里不得劲儿，却也要顾着国公府的面子，不能做得太过。
“见过夫人。”
楚楚甫一进来，就感觉自己的气场被压制，也不敢抬头打量，只老老实实的福了福身。
“过来坐。”
国公夫人只能瞅见小姑娘饱满的额头，却看不见面容，便放下筷子，招了招手，让人到自己身边。
“是。”
楚楚眼眸微转，拿不准这位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但自己过来，对方也没一见面就给下马威，说明是个知事理的。
那她该如何应对呢？
走一步看一步？
楚楚咕哝喉咙，小碎步的走过去，有些局促的站着。
“你叫楚楚？”
国公夫人总算看见这姑娘模样，顿时一惊，脑海中浮现洛神赋里的形容：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怪道今舟总愿意往鑫金巷跑，原来这姑娘竟如此好看。
也是，年少慕艾，面对这么个姑娘都不动心，才真的不是男人。
如此，国公夫人对自家儿子流连忘返于鑫金巷的心结，略略放下些许。
“是。”楚楚乖乖应答。
“不必如此拘谨。”国公夫人招呼她坐下说：“今舟在德州城，承蒙你照顾，我国公府上下感激不尽，此前想设宴，但被今舟拒绝了……”
楚楚听她说起这些，也跟着附和，由此便能看出，对方至少不是个难相处的。
心里某处忐忑，也随之消散，整个人也自在许多。
“打扰夫人用膳了，我和李嬷嬷过来时，路过致远书局，他们那儿新出的奶茶和糕点都十分新鲜，想请您品鉴一二。”
楚楚招了招手，香草就识趣的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把装有奶茶的壶取出来，还有两三盘的糕点。
“糕点可以饭后再吃，这奶茶现在喝正好，若再等一会儿，怕是会凉。”楚楚招呼着，李嬷嬷也不吝夸奖道：“夫人，这奶茶是真的很好喝，奴婢在鑫金巷喝到第一口，就觉得您肯定会喜欢！”
有李嬷嬷这神助攻，楚楚这厢就顺利很多。
国公夫人被她们两个哄得飘飘然，等喝到奶茶后便确定，这的确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陪我用膳。”
国公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过来后是这个画风，原以为她会惧怕自己呢。
“李嬷嬷，我有些累了，你带宋姑娘去栖霞苑，那儿我已让人收拾好了。”国公夫人心情不错，看楚楚主仆离开后，站起身走到窗台处，唇角噙笑：人已经喊来了，就不信今舟那孩子还过门而不入。
“去，给你们世子爷传个话，就说鑫金巷那位被我请到国公府上来了。”吩咐人下去传话之后，国公夫人心中不免升起恶趣味。
而楚楚和香草则对此一无所知，此刻跟在李嬷嬷身后，一路来到栖霞苑，途中还近距离看到那座高高的绣楼。
“绣楼里现在是空的，四公主并未住在这儿。”李嬷嬷说道：“栖霞苑是与绣楼接连最近的院落，从这里还能看到世子爷居住的明心堂。”
来到栖霞苑门口，楚楚顺着李嬷嬷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高高的院墙，不由眼眸微转道：“世子爷现在不在府上，我能进去看看吗？”
李嬷嬷瞪她一眼：“这个哪里是我一个嬷嬷能做主的？你要真想进去，等世子爷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去。”
楚楚嘿嘿一笑，想来也是。
“这位是夫人邀的客人宋娘子，你们要尽心照顾。”李嬷嬷将楚楚和香草两人领到栖霞苑后，又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过来听话，并敲打她们一番，不要怠慢了客人。
“多谢嬷嬷了。”楚楚也是个知事的，在她看来，对方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所以感激的话脱口而出：“等明天，致远书局那边送来奶茶，我让香草也给您送去一份。”
李嬷嬷闻言笑道：“那可再好不过。”
这位是世子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她也是看着世子爷长大的，哪里能让世子爷在意的人吃了亏？
更何况，楚楚还在的德州城救过世子爷，就凭这，也能在他们国公府横着走了。
“那你们先在这儿住着，有事就让香草来喊我。”
李嬷嬷说完就要走，但却被楚楚给拉住：“对了嬷嬷，我有件事想和您说一下，您帮忙给夫人传个话吧。”
今天开局不错，但女人都容易多想，尤其是晚上躺床上辗转反思时，难免会让夫人觉得她今日有些行为不大妥当，从而转变态度。
楚楚并不想跟夫人斗智斗勇，她们也不是敌人，反而可以做同盟。
“什么话？”
待听她附耳说的一番话，李嬷嬷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年纪不大的姑娘。
“你……”
她神色复杂：“你确定让我这么跟夫人说？”
“嗯。”楚楚认真点头。
李嬷嬷一路心思复杂的回到主院儿。
“她真这么说？”
等李嬷嬷将话一字不漏的转达，国公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头上发钗的动作一顿。
眉头渐渐蹙起，思虑片刻道：“你去喊她过来，我要听她亲口跟我说。”
“是。”
李嬷嬷叹息一声，转身便去了栖霞苑。
等楚楚再次来到主院，看见的便是国公夫人神色严肃的一面。
“坐下吧。”
国公夫人挥挥手，李嬷嬷便识趣的带周遭人下去。
“你方才让李嬷嬷转达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嗯。”
楚楚神色认真：“我虽家道中落，却也牢记父母嘱咐，万万不能与人做妾，当初与世子爷在德州城相遇相知，彼时也不知他身份竟如此矜贵……”
她说着，眼眶红了红：“我本不想与他回京城的，可他说德州城太危险，有人知晓我们在一起，他若是走了，肯定会有人来找我麻烦，说不定还会杀了我。”
国公夫人还是第一次了解其中内情，此刻见小姑娘眼眶含泪，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我是真的喜欢他。”
楚楚捂了捂心口，发自肺腑的说：“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耽误了他……世子爷那样好的人，我能与他有这一段姻缘已经足够，余生也不能再贪心，坏了我们之间曾经存在的美好。”
国公夫人闻言叹息一声。
从小姑娘让李嬷嬷转达的话里，她已然明白这姑娘的态度，同时也有些羞愧，羞愧自己曾心怀恶意的揣测过这样一个好的姑娘。
“其实，今舟也不需要联姻……”
国公夫人抿了抿唇道：“他自己就很好，不需要从岳家获得什么助力。”
“不。”楚楚坚定摇头：“他应该找一个与他相配的姑娘，我是配不上他的，而若想给他找一个好姑娘，我的存在势必会拖累他……”
两人的事情，被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若不将她解决，赵胤要说亲，哪里能找到与他家世相等的？
国公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此前她也一直这么想，等今舟说亲，就把楚楚给打发走，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如此懂事……
“夫人，您是今舟的母亲，在此事上可千万不要糊涂！”楚楚这话说的再认真不过：她是真的不想再留京城了，所以拜托了夫人，给咱一个机会吧！
“那你怎么办？”国公夫人闭了闭眼睛，为难的说道：“你救过今舟，乃是我们赵家的恩人，我怎能如此对你？”
楚楚见她犹豫，心里也是一紧：她也没想到这位夫人的心会如此软，只是被她哄上几句，就已经开始心疼她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万一国公夫人不支持她，反而强留下她，那自己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了想，便往她头上泼一盆冷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的决定，您若是不支持，我留下来可就不满足做一个妾室了。”
不做妾室还能做什么？
国公夫人呼吸一顿，揉了揉眉心，按下复杂心绪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这事不做就不做，一做就不能有余地。
“我会离开京城。”楚楚这话，令国公夫人平定下来的心，再次生乱：这姑娘是不是会读心？居然能知晓她的想法？
“不过，这事有些难。”楚楚叹息：“世子爷他能力不俗，手底下也有不少可用之人，还有巡查司那些兄弟，他们若是想找我，肯定能找得着，所以要离开京城就困难重重。”
这的确是个问题。
国公夫人此前没想那么多，现在被楚楚点到，也想起这些，不由凝眉。
“你真的想离开？”
国公夫人看向楚楚的目光里多了些审视。
“嗯。”楚楚是真心想离开，因此脸上盛着的满是真诚。
“在夏临，巡查司可谓手眼通天。”国公夫人思索道：“今舟那孩子在圣上面前也很得脸，他若想求个恩典，要找到你，可谓简单的很。”
所以……
楚楚豁然想到什么，再抬眼，便听国公夫人说道：“你得离开夏临。”
这可就不止是离开京城了。
“我愿意。”楚楚没有犹豫。
许是她太过干脆，国公夫人更是不解：“为何？你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我都要怀疑你对今舟是否真的上心了。”
楚楚：“……”
楚楚虎躯一震道：“那我不走了？留下来试试看，能不能得个世子妃的位置？”
国公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039章 夜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