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青鸟》竹米

4、Chapter 4

　　虽然常识部分略有些欠缺，但是贝芙妮好歹还是个会看地图的人。
　　任务地图上目标红叉附近有个小镇叫盘罗镇，被贝芙妮定成了她的最终目的地。

　　外城区的地下火车站内，贝芙妮的耳朵被四处乱跑的小孩尖叫震得发疼。
　　她的目光冷漠地从在出站口相拥亲吻的情侣身上收回，从人缝间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挤到了售票口。

　　“近期有车到盘罗镇吗？”贝芙妮单手杵在窗口钱，吐出一口浊气。
　　售货员小姐姐头也不抬：“短途没有，长途经停的有。”
　　“短途什么时候有？”
　　小姐姐好歹是抽出点时间翻了翻面前的本子：“最近的一班是三天后。”

　　那没办法了。

　　“那要一张长途经停的吧，能最快上车的最好。”
　　小姐姐抬眼看她，冲来往车辆的轨道上一指：“喏，就最外面那个线路，等会最新到站那辆你直接上去就行，找乘务员补票就好了。”
　　“……呃，行吧。”

　　见贝芙妮一脸萌新模样，小姐姐善心大发给她多说了两句：
　　“那辆车是从北边雪地过来的，中途下车的人多，你抓紧找到位子就坐啊！记得补票就行了！对了，车上别睡着了坐过了，看着点自己的包小心被偷了！”

　　正说着，火车入站的声音响彻这个大厅。
　　小姐姐歪头看了一眼，伸手拍贝芙妮的胳膊：“傻愣着干什么，车进站了，快往上挤！”
　　“？？？”

　　贝芙妮虽然一脸懵逼，但是脚下已经条件反射地动了起来，她飞快地蹿进了进站口，缀在上车人群的队尾，扭曲着表情看着上下车的人流在车门口挤作一团。
　　等到她终于踏上这列火车内部的时候，火车已经鸣着汽笛摇摇晃晃地启动了。
　　她穿过几节车厢，总算是找到了穿着工作服的乘务人员，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把票给补了。

　　对方找给她一大把脏兮兮的钱币，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把票给她：“天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积极补票的乘客明明等我们去检票的时候再补也行，如果能不要给我那么大额的钱让我找钱找半天就更好了。”
　　贝芙妮：“……”
　　她用手帕将这把钱币包了起来。
　　贝芙妮：“抱歉，身上没零钱。”

　　她拿着自己的票，开始满世界找空位坐。

　　脚下的这趟火车从北地而来，不知道已经行驶了多长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贝芙妮有些不适地抽了抽鼻子，她感觉自己甚至闻到了海洋生物晒干后那令人作呕的腥味。

　　另外贝芙妮还发现了一件麻烦事。
　　因为她上车后第一时间来补票，错过了找空位的最佳时间，如今她默默地穿过好几节车厢，回应她的都是满满的人头。

　　倒也不是完全人满为患，在贝芙妮已经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发现后几节车厢比她想象的要宽松一点。
　　但是乘客不太正常。

　　比如有个右边角落的那位裹在白色斗篷里的人，他一个人占据了四个人的位置，周身摆放着一些散发着奇特味道的瓶瓶罐罐和箱子。
　　跟白斗篷隔了一个过道的四人座也是一个人霸占，那人看上去倒是很正常，不过梳着跟兰尼如出一辙的大背头，但是因为年纪的原因，这人的发迹线比兰尼高不少。他现在正抱臂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左边胳膊上花里胡哨的纹身比他整个人更加有存在感……
　　还有几个赤膊的大兄弟正咋咋呼呼地打牌，当贝芙妮踏进这节车厢的时候，他们就暂时收了声，警惕而冷漠地盯着她。

　　贝芙妮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中间段某个座位上，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灰银色的中长发随意地在脑后系了个小小的尾巴，两鬓的发丝垂落在他苍白的面颊上，衬得他整个人透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
　　此时此刻他正歪靠着车厢内壁，默默地往窗外眺望着。

　　从贝芙妮刚刚踏进这节车厢，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一是因为他发色和肤色过于显眼，二是因为这人精致得过于好看了点。

　　贝芙妮小姐没怎么犹豫，拽着自己的包就蹭了过去，在小帅哥旁边停下了，问：“这儿有人坐吗？”
　　她感觉这个车厢里的怪人们齐刷刷地看向自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奇怪的人。
　　唯一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小帅哥反应有些迟钝，他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贝芙妮可能是在跟他说话，他慢吞吞地回头与贝芙妮对视。

　　倒是没什么敌意的样子。

　　贝芙妮已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没人我就坐了。”没办法，她找了快半个小时的空位了，也就在这节车厢才找到了位置。

　　“……”小帅哥又扭过头去看风景，抛下句，“没人，坐吧。”
　　内容虽然充满善意，但是他的语气就跟他整个人一样，如同一捧毫无温度的积雪。

　　跟陌生小帅哥的拼车之旅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因为贝芙妮很快就意识到，实际上这节车厢的人都是认识的。
　　比如坐在他们后面那位花臂大叔，没多久就伸手拍了拍小帅哥的肩膀，递了个香香的肉饼给他，老妈子一样叮嘱他多吃点。
　　比如坐在他们前面那几位打牌哥，咋咋呼呼地向白斗篷扔了一管辣椒酱，后者虽然全程一声不吭，但还是伸手接住了。

　　此情此景下，如果贝芙妮是一个内向的人，现在已经脚趾抠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踏足这个车厢了。
　　可惜贝芙妮是个选择性内向的人，她想了想别的车厢的拥挤盛况和奇怪味道，觉得目前的状况虽然略有些令人尴尬，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只要装死就行了。

　　不过现在是晚饭时间吗？他们怎么都吃上了？
　　她今天被父母气得午饭都没吃，全天的进食就是早餐以及两份冰淇淋。
　　这破车不知道有没有餐车，还有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到，早知道就在车下买点东西了。

　　就在她思考要么她起身去逛几圈看看车上有没有什么吃的，相信这个奇怪的车厢的位置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内向倒霉蛋来坐了的时候，眼熟的工作人员推着小车就过来了。
　　乘务员小姐姐大概是见多了奇怪的乘客，对本节车厢的诡异氛围并不是特别在意。
　　相反她对积极热情找自己补票的贝芙妮倒是印象深刻。

　　“嗨，主动补票小姐，你怎么坐车尾来了？”她笑吟吟地跟贝芙妮打招呼。
　　贝芙妮抬起头，回答道：“前面都没有位置坐了。”
　　“对啰！在你补票的时候，正常的位置都被占啰！”
　　“……”所以她现在坐的是不正常的位置吗？

　　乘务员小姐姐对贝芙妮递过去的金币也印象深刻，她已经确定了贝芙妮就是个有钱的大小姐，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向贝芙妮推销自己小车上的东西。
　　“我看你也没带什么东西，买点吧买点吧？”她展示着自己的小车，“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贝芙妮的目光从小车上的绿豆饼干粮、颜色鲜艳的汽水、适用年龄目测五岁以下的铁皮发条青蛙、以及包装看上去异常廉价的湿纸巾等等东西上一一扫过……
　　她开口：“我能问问，这辆车到盘罗镇需要多久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盘罗镇”的时候，前面正打牌的几个大兄弟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乘务员小姐姐竖起两根手指：“快的话一天，慢的话两天。”
　　“……？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哎，世事无常嘛。”

　　……那看起来必须买了。
　　可恶，她真的很讨厌绿豆饼。

　　贝芙妮打量着小车，语气自暴自弃：“随便来点吧。”
　　“噢，谢谢惠顾。”乘务员小姐姐语气轻快，“不过车上的东西比市价要贵一点哦。”

　　贝芙妮随便捡了几样东西放在面前，问：“怎么说？”
　　“刚才我找给你的钱可能你都得还我啰。”
　　贝芙妮将包着钱币的手帕扔在桌面上，小小的一包，发出啪的声音。
　　乘务员小姐姐笑得挺甜：“可能你还得再添点。”

　　她维持着竖起两个手指的姿势，看着贝芙妮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制小口袋来。
　　贝芙妮扯开口袋的封口，里面漏出的金灿灿光芒就已经闪瞎了乘务员小姐姐的眼，她觉得自己要笑僵了。

　　贝芙妮抠了两枚金币出来，扔在了手帕上，冲乘务员小姐姐挑了挑眉。
　　对方赶紧把钱收了，东西就留在贝芙妮的桌面上，还不忘殷切地说道：“再有什么新鲜东西我给你留着。”

　　贝芙妮扯了扯嘴角。

　　她翻了翻桌面上的东西，胃口全无，索性一股脑全部塞进自己的包里。
　　期间推着小车走远的乘务员小姐姐又退了回来，语气关切地问她：“嗨，大小姐，你是一个人吧？带那么多钱，容易被人盯上诶，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两个保镖，保证你这趟旅途安全不会被抢。”
　　贝芙妮：“啊，这不是你们工作人员的职责吗？”
　　“你可真会开玩笑！”乘务员小姐姐跺了跺脚，“算了，你改主意了随时找我，我给你打个八折。”

　　说完，她冲贝芙妮抛了个媚眼，匆忙地推着小车离开了。

　　贝芙妮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颓废地掰着手指算着到达时间，已经开始后悔一时冲动选了火车这种交通方式了。
　　要是她当初去租个魔法马车，或者去借个飞马之类的……
　　可恶啊，越想越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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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癫狂.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