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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遗落的神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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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开了,大殿中央的桌子上供奉着一尊蛇尾人身的真人大小的全金雕像
,香案里点燃的檀香冒着青烟徐徐缭绕于梁柱之间,徘徊纠缠。
四周的墙壁上挂了六幅穿着皇帝蟠龙纹装的挂像,姿态威严肃慕。大门两边整齐的排列
着长长的烛架,层层叠叠,但就算点了满室的蜡烛也照不亮满室的黑暗,反而显得更加阴森
恐怖。
抬起头,戈雅疑惑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面“乾坤八卦”镜,镜里虚拟了世间万物百态。
这里是殿后的奉祖堂?原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啊。
“快!大庸的皇后一定躲在这里的哪个地方,给本将仔仔细细地搜!”
是在找谁?一定是找我的,不能被找到,还不能死。
戈雅听不真切外面的声音,在这奉祖堂中,她还能安下心来待一会儿,但是殿外的情况
似乎不容乐观,她担心的浑身瘫软。指尖无意间滑过案台,被垫子绊倒,双膝立马软倒在地
。心里千万遍的呼唤,却再也唤不来唯一的挚爱的回应与安慰。
屋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亮如白昼的闪电间或撕裂摧毁着天空。滂
沱的雨滴似神哭泣的泪水般渲泄不止,雨声,雷声,夹杂了雨水滴落在屋顶的声音,一击击
,重重得敲击在戈雅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你们几个,去南面!你们,去北面!还有你们,跟我来!”
“遵命!”响亮的脚步声融合着雷雨声消失在两个极端的方向,其中一队直接来到了古
朴却高贵的红木门前。
“给我进去搜!”
潮湿的甬道狭窄而阴冷,戈雅摸索着黑暗踩着坑坑洼洼的积水向前走去。漆黑的深处究
竟是哪里,戈雅不知道,但就算此刻去的是无底深渊,也好过被人抓住去当阶下囚。
她还有未完成的誓言,她还不能死。
通道深邃幽长,只有水珠滴落的清脆声响成为她唯一的慰藉。这是一个人工隧道,幽深
而寂静。黑暗犹如宇宙中的微小粒子汇聚而成的世界,无穷无尽的蔓延通往不知名的更深处
。
刚才就在他们快要进入时,她慌忙中触动了隐藏在香案里的机关,中间的挂像下打开了
一扇小门,可容一个成人的身形勉强爬过,至于还能拖延多久,戈雅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戈雅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的一点朦胧的光亮,好比在悬崖下抓住的
救命藤蔓。之后,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陈旧的雕花黄金大门,足有三尺高两尺宽。原先的金
属光泽已经脱落腐败,昔日的辉煌也已随时间而流逝。门环上雕琢了两条吐着细长信子的眼
睛蛇王,高昂着头,好似以高傲霸气的姿态俯瞰尘世的一切。
蛇尾相连,并紧紧扣住门环,弓长的身体栩栩如生,犹如神墓前守护亡灵的神兽,守卫着
这扇神秘古老的黄金门。
戈雅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这扇积满厚厚灰尘的神秘大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咿呀”声
,回荡进漆黑的,幽深的,空寂沉闷的隧道里,形成一波波无尽延伸的回音。
门内的景象让戈雅顿住了双脚,再也无法移动步子。
满世界的红色,比岩浆更深一层的艳丽,笼罩了整个空间。仿佛闻到了血的味道,浓郁而
窒息。那是血的颜色,空气中充满了迷人惑心的红色雾气,如梦似幻。
小雅…小雅…
祈哥哥…是祈哥哥!在哪里?哪里才能见到你?
浓郁的血色雾气开始逐渐消散淡薄,依稀能看见室内的面貌。正前方摆了一个祭台,案
上的香火已经熄灭很多岁月了,鼎的四周白花花一片,落满了积尘。
前方还有一座真人大小的女神雕塑,穿着与蛮荒时期类似款式的麻布长衫,头戴羽毛冠。
左手握住一根镶嵌了很多宝石的权杖,右手手心里托着一个檀木盒。女神的眸子即使经过岁
月的侵蚀也没有因此而朦胧暗淡,或者灰败肮脏,反而犹如夜晚闪烁璀璨的星辰般奕奕生光
,射出威严的魄力。
凑上前一看,戈雅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将盒子真诚地托起。
深红色的玉身,上面雕绘着一条吞吐着明珠的盘龙,正是古籍里四大神兽之首的青龙。
玉…是那块只存在于大庸古籍中的噬魂玉!
戈雅颤抖着手指将它郑重地捧在手心里,终于泣声立下,掩面蹲到在神像旁 。
为何现在才出世?为何?你可知,为了你,大庸亡了……
冰冰凉凉的质感,小小的一块,握在手心,仿佛有股温热熟悉的气息传入脑海。
小雅…小雅…
“谁?”戈雅不安地四处张望,但是除了门外漆黑的甬道埋藏进幽远的尽头,有的只是满
室的破败和凄凉。女神安静地望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类女孩,嘴角似有似无的扯起一抹微笑
,慑人心魄。
戴上血玉,戈雅收住泪水,俯身向神像拜了拜。
神像后有一个破损的小洞,戈雅毫不费力就钻了出来。拨开茂密的杂草,已经到了外面
。回头细细打量,才发现那个密室就建在大庸皇宫的后山山体里面。
云层仍旧阴沉厚重,雷鸣闪电已经停止,只有如银线般的雨丝淅淅沥沥的浇灌着大地。
抬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浓密的灌木丛,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映衬出墨般浓烈的绿。
跌跌撞撞离开洞口后,戈雅延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往上游而去。戈雅身上的黄色衣裳已经
破裂开来,头上的金钗只剩下了一支,绣花鞋也磨损了,戈雅只觉得浑身发热,头沉重地抬
不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摇摇晃晃的戈雅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溪边。
天边隐有雷声,闷闷地咆哮于幕雨之间。狂风呼啸,树枝摇曵,雨水汇集成河流,房屋被
淹没,百姓被冲离…雷声隆隆,刺破大地的巨大吼声,天灾人祸,怨气弥漫。
隔了几日,天空终于放晴,阳光重新普照大地,万物开始富有朝气,唯有人间的悲惨继续
无限蔓延着。
水…到处都是淹没天地的洪水…漂流的浮尸,断裂的残木,缴幸存活的痛哭以及失去亲人
的哀痛…
戈雅疲惫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使眼睛微微酸胀。
“姑娘,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戈雅耳边响起,声音里带了些沧桑的味道。 “你
是?”戈雅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颤抖,还有一丝丝的嘶哑,“这里是哪里?”老人端给她一
杯水。
等戈雅适应光线后睁开眼睛,站在床榻前的是一位皮肤粗糙满是皱纹的佝偻老妇人,手
里端了一碗黑漆漆并散着药草香的汤汁。
“这里是大庸的边境~塔奈城,我是渔水村的老巫师,你就叫我阿婆好了。”
戈雅点点头,将老人递给她的药汤喝完,并感激地朝她弯了弯腰。
“阿婆,我怎么会在这里?是您救了我吧?”
“唉!幸好姑娘没事,大庸亡了,现在中原到处都是火云国的士兵,每天都有很多年轻
的姑娘被抓去,唉!真是作孽呀,作孽!”
戈雅听着老人细细的讲解,终于不得不相信大庸真的没有希望的事实,也总算了解了现
在天下的微妙局势。
大庸皇帝水冥祈九日前突然驾崩,留下遗孀一后三妃:皇后慕容戈雅,是大将军慕容司
毅之二女:德妃,水荀雨,悦王之独女,皇帝的表妹:容妃,宋苓,宰相之四女:芹妃,岳
容,原洗衣房洗衣婢,被先帝宠幸后产下一子,水函笙,即大皇子,年仅四岁。
大陆分四大国,分别为南方的火云国,实力最强大;其次为东面临海的土洛国,实力可
以与之抗衡;木仲国位于最为偏远的西南方,终年积雪不融,最具有野心吞并三国;大庸国
土稀少,居于三国之中,长年臣服于三国,但盛产矿石,经济实力最为强盛。
此次大庸内乱主要是新皇驾崩,皇子年幼,仁王水冥羽在边疆赶不回来,宫内出了火云
国的奸细,与之里应外合,乘机攻打实力最为薄弱的大庸,强行霸占了几处边城的矿山。
大庸皇后慕容戈雅失踪,德妃被赐死,容妃被迫成为火云国士兵的玩物,被百般凌辱虐
待,最后含恨而死。而芹妃则因为是皇子的生母,更因其貌美而被领兵的火云国四王子召君
燿带回了驻扎在皇城外的军营里。戈雅在村里一住就是三个月,不是没想过离开,而是对如
今的世道不熟悉。更何况,她现在不但背负着失去国家的痛苦,还背负着复国的责任。无论
是良心上的不安,还是对未来的恐惧,都成了她继续留下的理由。更何况,全国都在通缉她
,大庸的皇后。
也许按兵不动会是一个很好的幌子,对于弱小的她而言。
所有的亲人都在那场战争中离去了,仁王水冥羽,先帝的亲弟弟,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
死。
现在谈什么都晚了,大庸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么都迟了,乘着仁王水冥羽还在边界与火云国苦战时,就已经迟了。
火云宣德三十七年,火云国占领大庸,划大庸国土为火云国版图,土洛国与火云国接壤
处依旧战火连天,民不缭生,百姓举家迁移,怨声四起。
清幽的梅花香自远处飘荡进窗子里,落了满室的温馨。隆冬已至,战火遍布的天气越加
恶劣起来,到处恺恺白雪,覆盖了天地万物。戈雅静静靠在门槛上,思索着当今的混乱局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