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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间谍、无解扣、难以解释的行踪 ...
莫轩呈上报告书,简单复述调查内容后,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他的主子的目光一直凝聚在窗外,在听完他的陈述后也没有任何表示,面上一如既往的漠然,几个月了,他依旧猜测不到半点主子的心思,能做的只有按令行事。
“就这些?”沉默了很长时间,莫非把视线调回,拿起黑色檀木桌上的薄薄的报告书,翻了翻,仿若这时才把心神放到报告上。
“属下无能,因为他们可查询的记录太少。”
莫非细翻仅有三页的报告,上面有三个人的资料,其中一人占了三分之二的分量,一人有大半页,还有一人仅有寥寥几行字。
——萨兰得·拉维耶尔:二十七岁,父法国人,母阿拉伯人,父母早逝,五岁被叔父收养。二个月前入英国任The Lowry Hotel大堂经理。五岁至十九岁行踪不明,八年前开始在国际间贩卖政治、商业情报的活跃间谍,无具体归属组织。拥有多国护照、身份证明,萨兰得·拉维耶尔是最常使用的化名。曾经参与多宗……
——巴里·韦尔斯:四十三岁,法籍,父母健在,妻子是英国人,已离异十年,独自抚养两个女儿。国际著名西点师,多次获世界级奖项,在The Lowry Hotel已就职十九年……
快速浏览过的前面两人长长的间谍传闻和得奖条项,落到末页最后几行字上。
——古澜梵:二十一岁,中国人,四年前到法国留学,就读巴黎高师哲学史专业,成绩优异,提前毕业。期间,因性格孤僻没有固定朋友,两年前开始行踪不定,在意大利、西班牙、美国、智利、澳大利亚、南非等国有其出入境记录,目的不明。大约一年前在洛杉机获高级调酒师资格,两个月前到曼城,由国内品酒大师米歇尔·丹推荐临时受聘。宴会结束后第二日返法。
第二日就返法。
一夜激情缠绵后醒来,对枕边人的第一句话就是:“请说实话,你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在泌尿生殖系统方面的。”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快速收拾好,再摆摆手,笑着说一句:“谢谢留宿,不见。”人就在天色蒙蒙亮的拂晓离开了弥漫着情欲气息的房间,毫不迟疑,毫不留恋。走得真是干净利落。
将报告扔回光鉴的桌上,莫非拉开抽屉,拿出一扁平的锡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纤长的黑芋,点燃。
很快,刺呛辛辣的烟草味在卧室附设的小书房里蔓延开来。
“你怎么看?”
“回少爷,这三人都是以正常途径由大管事特招进行宴会的工作,而且这期间基本上没什么特殊的举动,在宴会结束后就离开。目前,没有可能与之相关的事故发生。”
“你是说他们没有可疑之处。”
“当然不是,他们都有可疑之处,三人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与法国有深厚联系;第二,都与The Lowry Hotel有关,虽然古澜梵没有在The Lowry Hotel任职,可推荐她的米歇尔·丹与The Lowry Hotel的董事是至交好友;第三,三人都曾经在多个国家出入,除了巴里·韦尔斯有参加比赛的名目外,其他两人都是单独行动,目的不明,萨兰得·拉维耶尔尚可根据他的间谍身份推测,可古澜梵却没有任何细节资料可查。”
“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这无法断定,但巴里·韦尔斯可能性较小,他已经在The Lowry Hotel工作多年,倒是那两人都是两月前才来到曼城,而且据仆人说,他们俩之间似乎关系不错。在宴会进行时,古澜梵的行动也很令人怀疑,至少,三人中,她是抱有特殊目的而来的。”
垂下眼睑,敛去眸中闪过的冰冷细芒,莫非夹烟的手搁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尾指轻弹着黑色的西裤,几分钟后,他吩咐道:“找人跟盯她一段时间。”
“是。”
“以委托私家侦探的形式,不要动用族里人。”
“是。”虽然存有疑问,可莫轩还是立刻接受了命令。他知道那晚的事,可他并不认为这点联系会影响主子的判断力。何况,只要是来自非少爷的命令,他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黄昏之际,茂密的森林中的小片空地上,几个人分工合作,煮食的煮食,搭帐篷的搭帐篷,整装的整装,检测的检测,很快一个临时营地成形。
“从前有一个快乐的流浪汉,在一条干河床边露营,在那胶树的树荫下……”满脸蓝色落腮胡的肌肉男在小气罐上翻烙着玉米饼,哼着澳大利亚非正式国歌“华尔兹·马蒂尔达”,嘴巴全被毛须掩去,只见到他嘴周围的大胡子上下搐动。
“马蒂尔达,你要么闭嘴,要么唤首歌来唱。”
他以外的五个男女个性沉闷的皱起眉头,个性爽直的直接开口抗议大胡子的这一百零一首炊事歌。开始,大家还尊重他的国家忍了过去,可当知道这家伙爱唱马蒂尔达只因自己名为马蒂尔达的时候,再不客气,一致唾弃。
“请叫我蓝胡子马蒂尔达。”一边说,马蒂尔达一边捋捋自己那丛染成深蓝色的长长的蓬蓬的大胡子,这是他引以自豪的标志。完了,又补充一句证实自己的确不愧为这个绰号,“我死了两个老婆。”虽然不是他杀的,可妻子死掉这点很符合。
四方白眼朝他丢来,他更为得意,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小木梳顺顺他的那把宝贝胡子。
燃起篝火,一群人围坐起来,品尝玉米饼和奶油野蘑菇浓汤,还有红色欲滴的野浆果。
澳大利亚、中国、印度、法国、巴西、美国,六个国籍六个人组成的“巴别小队”于季前组建,由背包族的澳大利亚人马蒂尔达发起的自助探险野游队伍,以费用自负、完全自理、自愿加入,随时离开为原则,一路走一路捡一路抛的方式形成现在比较固定的六名成员,彼此完全的志同道合。
“凯恩斯被称为澳洲探险中心,还是戴因树热带雨林以及大堡礁的门户。顺着凯恩斯一路南下,路经汤斯维尔,可以见识到在珊瑚礁和小岛点缀之下,犹如神话般美丽的降灵海岸,走过摩羯海岸欣赏罗克汉普顿那著名的日式风格园林,在经由以时令赏鲸活动最负盛名的哈维湾和昆士兰州那令人兴奋的首府布里斯班后,就抵达以有完美的冲浪胜地,巨大的主题公园和美妙的夜生活而闻名的黄金海岸。紧接着就进入新南威尔士州,那是我的老家,我在高中时经常在林邦达河上漂流。”这是他们每日的餐后点,交换旅行心得,这次的主题是马蒂尔达的国家澳大利亚。老手蓝胡子对自己的家乡熟悉无比,他的最初旅程就是把澳洲踩个烂熟,从他嘴里娓娓道出的澳洲,立刻能明白其特色所在。
“我很喜欢拜伦湾,站在悬崖之上欣赏海中鲸鱼的游姿,顶级的冲浪潜水享受,彻底放松的生活气氛,住宿条件便利,宜人的海滩,幽静的雨林小道,热闹的市场三道风景汇集,在朱莉亚岩潜水那次,我撞上了沙锥齿鲨和红海龟。”植被生物派的拉卡,美国人,无业,研究自然生态的爱好者,他的包里有很多的标本。
“我比较喜欢塔斯曼尼亚州,景色宜人,湖水清澈,还有众多未遭破坏的完美温带森林。东海岸有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滩,闪着漂亮光泽的花岗岩山峰,菲辛那半岛波光粼粼的海湾,玛利亚岛的海上美景。在这段海岸线上穿梭赏玩,游泳、冲浪、潜水、攀岩、探索灌木林和钓鱼,乐趣无穷。”温情浪漫的维内尼娜是法国时尚杂志的专栏作家,她总是在美景之地流连忘返,每次,她掉队都是因为被某一个景致迷住而忘记前行。
“我喜欢尼米洛国家公园,那的土著岩石艺术实在很美。还有伊拉瓦拉海岸,海滨小村落连绵不断,很有意思。”人文艺术派的自由创作者苏萨玛,印度人,名副其实的一个人,在孟加拉语中,“苏萨玛”的意思就是雅士。不过,在探险途中他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书生,他的攀岩功夫一流。
“小古,你呢?你去过澳洲吧。”六人中唯一没去过澳洲的是一个大学休学的年轻小伙子里约热内卢·巴西问道。他的资历最浅,可是喜欢独出心裁、个性随心所欲、富于冒险精神、酷爱探险,他父母和所有巴西人一样给孩子取名字也同样随心所欲,跟小古同龄的小伙子就跟马蒂尔达强调蓝胡子的绰号一样很坚决让大家简称为他为RB。
去过澳洲的几人目光落到眼中笑波荡漾的同伴身上,她是巴别的二号资深队员,最早响应蓝胡子的破广告的人就是她,最初,大家都因年龄、国籍、身形对她抱怀疑态度,可时间一长才知道自己的错误。小古虽然年轻,可独身自助旅行经验丰富,语言除了精通的中、法、英三语外,对意语、葡萄牙语、德语听说有大致没问题,知道许多地方方言,甚至非洲土著语也略晓一二。处理突发事故头脑清晰,能提出有效处理方案,行动守时,高效率地完成自己的分工工作,决不会拖人后腿。
古澜梵听着大家交换各自精彩的旅行经历,听得入迷,回过神见大家盯着她等待分享,呵呵一笑道:“我最先到达的就是猎人谷,我在朋友那喝过那里产的酒,酒色纯正、甜酸适中,酒味清香。”
其他人一听,交换一下眼神,都涌起了笑意,不愧是葡萄酒式的旅行者。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小古这种类型的,虽然现在他们以探险野游为宗旨,可是每次听到他人过去的极具特色的经历总觉得十分有意思。其中又以蓝胡子最爱听小古侃酒。澳洲自然环境得天独厚,澳洲的葡萄酒久负盛名,不但其品质绝不在法国、意大利之下,而且产量高达10亿多升,因此酒价格便宜。澳洲人喝酒最讲究一个品字,酒喝到嘴里并不直接下肚,非要品出个味来才行。他们酒喝得多了,脑子里已存了各种牌子、口味的酒的档案,品酒时都会一一翻出来进行比较。澳洲人对于酒,个个都是行家,一点假都搀不得的。他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古澜梵看了笑在心里,他们两人都很上道,酒道,探险道,算是百分之六十的知己,所以,伴行时间最长。
“那里环境优美、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在清水如镜的池塘旁、鲜花簇拥的小路边,一排排整齐的葡萄树一眼望不到尽头,像一层绿色波浪向远方的白云天际伸展开去。我去的时候正是夏天,一串串沉甸甸的紫红色的葡萄挂在粗壮的树枝上,我基本是在南澳走,参观葡萄园本身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享受,挂在藤蔓上一串串重重叠叠、紫的、红的、绿的、青的葡萄,色彩鲜艳,透明剔亮,有的酒庄座落在山上,整个山头就是一个大葡萄园,那一垄垄被整齐划一的葡萄藤蔓盖满了的山坡,斑烂绚丽。垄上的葡萄藤蔓千丝万缕从山头分披下来,就像五彩丝帛静静覆在大地上,宁静悠远,恬淡安然。售酒的小屋和酒厂一样各具特色,一般都和酒窖连在一起。小屋里陈列着本厂产的各种品牌、规格和储存时间的葡萄酒,有些售酒小屋更像一件老古董,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奖状,柜子里摆着奖品,向人们展示着酒厂的辉煌过往。柜台上已经开塞的葡萄酒,顾客都可以免费品尝……不过,我最想学他们的是家里有酒窖,我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弄一个。”她肖想已久。于是,她的侃谈经历如往常实际开头,梦幻肚腹,俗气收尾。
“啊,醉人发红的紫。” 维内尼娜目光也迷离散焦,脑子里随着古澜梵的描述浮想绵绵,仿佛已置身于澳洲猎人谷中。
“我以后一定要去看看。”RB神往道。个性豁达的他对于同龄的古澜梵丰富的学识,非但没有嫉妒自卑,反是佩服赞叹,对游历更加的热血沸腾。古澜梵常说他是天生的探险家,行动几乎就是全部的渴望,来自于生命的本源。风会召唤他回到沉寂的旷野、自在的荒漠、未被勘察过的禁地中去。热忱与勇气、坚持与隐忍、探索与希望,他具备了一切素质。
看着RB,古澜梵喝了口快变冷的浓汤,觉得自己像个看着初生牛犊的沧桑长辈。她没有这种纯粹的热情,有人认为探险应该能让人们真正去解读生命的意义,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生活,以更从容平和的心态走出自己的节奏,并善待他人,珍惜美好,更正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对于她来说,探险却是放纵的逃离,肆意的浪费。逃离令她窒息的方圆社会,浪费尚是年轻的生命。拼命的消耗□□,只想早些疲惫好与老化的心合契地一块消失,自杀是一种快捷的方式,她想过无数次,可终究没去做,因为那会让她有一种未完结感。
第二日,巴别小队继续向里拉修道院进发,途中有一不算太陡峭的岩壁,本可以绕过,但考虑到所耗时间的关系,他们一致决定自由徒手攀登这一岩壁,走直线距离。里拉修道院是世界遗产之一,新拜占庭式建筑,是保加利亚著名的古修道院,位于巴尔干半岛最高峰穆萨拉峰附近,这里珍藏着许多著名的文物和壁画。步行而去,体能考验与艺术追求,两者兼备。巴尔干山山峰雄伟险峻,吸引着大批登山爱好者,不过在这个季节的人比较少,有些山峰终年积雪,在冬春交替时攀岩危险系数要高很多,六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眼前的岩壁当作餐前开胃小点。
“小古,你吃维生素没?”
“就这么高一点,不用了。”古澜梵穿着色泽鲜艳的橙色羽绒服,头罩防寒帽,手戴绒手套,脚蹬橡胶帮底的攀岩靴,做着自创的一套软体操,将身体活动开来。体温过低和心脏衰竭是攀岩的两大杀手,除了标本,拉卡总是备上必须的药品,有需要时分发给大家。维C可以保护心脏,而维E则能提高人体抗缺氧能力,攀岩前吃是好选择,不过,她的体能她自己很清楚,这种类型这种高度的岩壁,没那必要,只要热好身就行。
“OK,大家去摘玫瑰吧。”蓝胡子振臂一呼,大家便攀上了自己在底下目测好的岩点,腰上系着足够长的绳索,下端连着各自的背囊装备。
爬了大半,RB见自己的正上方没有多少突出点,停下了喘息几下,便横向向左移动,另开一道。怕与别人的路线冲撞,他朝下望了望,在左斜下方看见一团醒目的橙色,测了测距离,按同样的速度上攀不会有问题,可RB担心古澜梵过于勇猛,便开口知会一声,免得她追在屁股后面催促,他有过这么一次经验了。
“小古,我在你正北偏东35度的方向,距离大约四米,我们俩向上的线路是一条,你别爬太快。”
没有回话,那抹艳橙静静潜伏着。
“小古,听见了吗?!小古?”RB觉得不太对劲,叠声呼唤着同伴。其他几人听见他的喊声,也看了过来。攀岩速度技巧在巴别里排第三的小古竟然落到了后面,而且停止了上攀,自由攀岩没有任何辅助的工具,停滞的时间越长,消耗的体力只会越多。
“RB,你去看看她。”最先抵达峭壁上的蓝胡子俯视下面的情景,当机立断,让离古澜梵最近的RB去帮助她,他则迅速将自己的装备吊上崖顶,从里面取出吊钩、滑轮和绳索,将绳子穿过滑轮,上一头绑缚固定在巨石上,一头则放下崖。其他人离古澜梵近的改变路线,横向接近她,距离远的则加速爬上崖顶协助蓝胡子,大家的体力都有限,一个失手非死即残。
痛。
紧抓住岩壁的突出,脚踩在石头的缝隙中,古澜梵满头都是冷汗,爬到一半时,小腹开始隐隐抽痛,本想加快速度早点到达崖顶以作休息,可是,她在使力侧荡到一个较大的突出点后,疼痛瞬间加剧,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在腹中绞割。神智有片刻的抽离,只剩本能让她紧贴着石壁没有松手。
“小古!你怎么了?为什么停下了?” RB费力地步步下爬,挨了过来。
吃力地转过头,古澜梵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自己是不会摔下去变成一滩恶心的模糊血肉了。虚弱地扯扯嘴角:“RB。”
RB一看她的面容,吓了一跳,忙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古澜梵,及时阻止了她的下滑。健康红润的脸庞此刻没有一丝血色,色泽深暗的嘴唇也泛着灰白,细密的小汗珠半满了她的额头,鬓角湿漉漉的,抓住突石的手十指用力抠着石头,骨节毕现,青筋浮出,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再晚发现几分钟,她恐怕就这样坠下崖了。
这时,蓝胡子也借助绳索几个大幅度的蹬推,荡了下来,看到古澜梵的虚弱模样也被骇住,朝上面待信号的拉卡和苏萨玛吆喝一声,上上下下齐心协力,迅速却又有条不紊地将突然发生意外的同伴用绳索小心吊上崖顶。
平地上,古澜梵被同伴塞进厚厚的睡袋里,头上又套上一顶维内尼娜的细绒毛线帽,灌下两口掺了几滴伏特加的热羊奶,体温渐渐回升。
“她的脸好冰,手也是,体温偏低,是太冷了吗?”
“是刚才那阵风吧,从空旷处就这样吹了过来。”
“马蒂尔达,是不是你那些蘑菇的关系。”
“不可能,那种蘑菇我们吃了好几次了,有事大家早趴下了。”
“也许她体质比较敏感呢?”几人将她围得水泄不通,脑袋挨着脑袋,肩膀挤着肩膀,你一言我一语叽喳个不停。
挤不进四人壁垒,拉卡在外围一圈一圈地打旋,嘴里直嚷嚷小古这样是因为她没吃我给她的维生素。却没有人理会他,大家心知肚明,小古这样绝不是失温,她的心率有些骤急不稳,却不是衰竭。即使时值冰寒未消的冬春交际,这种海拔,这种难度,不会是造成勇猛的小古身体不适的原因。
僵硬的手脚逐渐暖和起来,眼前的白雾散去,浑浊的视线重新恢复明亮。入眼的是同伴焦急的面孔和因争执而潮红的两腮,因为气温太低的关系,呼出的热气化成了稀薄蒙烟。
“醒过来了!小古,嗨,兄弟,还好吗?”蓝胡子高兴地伸出熊掌揉揉她那有着双重保暖防护的脑门心。
“小古?” 维内尼娜的眼眶红了半圈。
古澜梵勉强笑了笑,又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身体暖和起来,似乎腹部的疼痛也不那么尖锐了,仅是残留下那么点不适的感觉。她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说她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探险中这是常发事故之一吧。
忽地,小腹又是骤然的抽痛一下,短暂而剧烈。腿间突然有股热流涌出,湿润了底裤。
Shit!无力地暗咒一声。她该不会是MC来了吧,有够衰有够丢脸的。
喉咙咕隆一声,引得众人一致关注。
“小古,你说什么?”
看着那一双双紧张、关切、期盼的眼睛,古澜梵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痛了起来。她该怎么对同伴们说引起骚动的是女人麻烦的生理现象。卵子成熟了钻壁而出,正好在我攀壁的时候?探险的乐趣就在无法预知的危机和困境,可任谁也不愿意把它与MC相连吧。未免太煞风景了!
总是和她作对的MC,国中时,她在平静中接受了自己向成熟女性的这一步迈进,生性不羁的她对经期禁忌不放在眼里,雪条、奶棒、汽水、菠萝冰,寒的冷的只管往肚里装,跑跳翻爬也一如一月里其他日子的轰轰烈烈。如此折腾之下,所遭至的不良结果也不过是经期时间延长,血流量增加,疲劳心情烦躁不可避免,可让许多同性死去活来的经痛她却从来不曾有过,虽然说人的体质不同,经痛程度因人而异,可她那副无所谓的狂相让许多遭难的女同学羡慕不已也切齿不已。直说上天忘记给这个妖人一道女人锁,以至于她忽略自己的性别,竟往男性领域蹭去了。
她对于MC的不良沟通除了麻烦以外,大概就是MC的不识相,或是说它太会瞅时机,平时一向很准时,可不知为什么,求学的那许多年,中考、期末考、等级证书考,只要一到大考,它必定出现,尤其是高考那次让她特别记恨。
这回呢,它出现了,还特地挑她挂在陡险的悬崖峭壁上生死悬于一线时,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疼痛。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下地府了,她上辈子是不是跟MC有仇啊?
女人为什么要有MC啊,心理抱怨着人类进化的拖泥带水,古谰梵朝焦急的同伴咧嘴一笑,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好意思,我的生理期突然造访,真是……防不胜防。”
她正上方的几张面孔表情发生了一连串化学反应,青紫红黑,全齐了。呼啦一下,包围圈溃散,只留下早已将男女之别视为生物雌雄之异的拉卡,还有同为女性的维内尼娜。
“小古,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呢?” 维内尼娜帮古澜梵擦擦额头上的细汗,低声道。
“什么?”
“你的月事啊,我是后加入的,可我们在一起也有两个多月了吧,你一直精神奕奕,强壮得不得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应付这档子事的,我出状况的时候就会有气无力的……结果,你是没遇上啊。” 维内尼娜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会儿她终于找到那种同是女性成员的感觉了。
“我也没发现,你三个月都没来月经吗?”拉卡插嘴道,也许古澜梵的雌性激素分泌不正常,影响了生理状况,所以才会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勇”。
两道死死光射向他,显然,他打断两位女士的“贴己话”的行为十分的不应该。瑟缩一下,拉卡干笑一声,丢下句“我……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跑出了眼刀射杀范围。
好笑地看着拉卡飞快地蹿到蓝胡子身后躲灾,维内尼娜收回视线,拍着被毯子盖得严实的睡袋问道:“拉卡说的就是我想问的,怎么回事?你吃了延迟药吗?那种药长久服用对身体可不好。”
“没有啊……” 古澜梵闭了闭眼,刚才那一瞬的抽痛后,才回转一点的体温又在流逝当中,想动动脚趾头,却发现没法动丝毫,不知是被睡袋毯子裹得无法动弹,还是因为没了力气,“我一向都不注意这些,这几个月没来,我也没在意。”
“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看,身体在抗议你这个主人虐待它了吧,就我的经验,这个女人啊……”
维内尼娜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感觉自己神智又开始混沌模糊,古澜梵心里大叫不妙,这身体的抗议攒了十年,势头太猛,好象不受她这个主人的控制了。想伸手拽拽费心探讨MC问题的同伴引起注意,紧贴身侧的手却怎么也不愿离开暖和的睡袋,只好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叫道:“兄弟,我好象快不行了,你赶紧说完想法子送我上医院啊。”
说完音量实际很微弱的“遗言”,眼皮沉甸甸地搭了下,黑暗静静地将她环抱。不似往常的温暖安全,这次的黑暗让她觉得冰冷异常,惶惶不安,就好象要失去什么似的。
连让我平静的黑暗也要崩裂吗?不要,如果那东西的失去意味着黑暗的不再平静,我要留住它,把它好好的守住。
我不要它消失。
“少爷。”
在旁人掩上办公室门的同时,莫轩立刻从暗处大步迈出,神色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刚任职不久就要做这种阴损的事,可这却是他必须要面对的,这也是莫家侍卫不成文的惯例,也许,他也会像那些前辈们一样有习惯麻木的一天。
“什么事?” 一份接一份,银色的钢笔熟练而迅捷地在文件末页签下墨黑的圆写体字母。
“那个……”莫轩在这种时刻尤其觉得自己的修炼不到家,他犹豫着自己究竟应不应该说出来,毕竟那会关系到一条无辜的生命。
有什么事能让这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侍卫如此吞吞吐吐,莫非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挪了半分心思给侍卫。
“说不出来就不必说了。”莫非轻道。
莫轩闻言心中一紧,他很清楚在他以前莫非以各种理由撤换了不少侍卫,有的甚至只有一星期的任期,呆在莫非身边是他任高级侍卫的唯一一次机会,失去了不仅他此生前途不再,连他家人在莫族中的地位也会受影响,当下不再抱着自己的怜悯之心不放,心一横,吐实道:“非少爷,我按您的吩咐追寻古澜梵的行踪,她的行动没有什么规律可寻,因为很少在城市停留的关系,我派去的人时常会失去她的踪迹,只能了解到她的大致动向。十分的奇怪,这三个多月时间,她在法国作了短暂的停留后就去了阿拉斯加,大约两周后又去了秘鲁,在马丘比丘停留的时间颇长,一个月后又到了埃及,再一个月后她去了意大利,本以为她要回法国,可又突然去了保加利亚,再然后……”
“再然后,她又去了哪里?”
“她没有再移动了。”
“……她一个人?”
“不,很奇怪,开始我还没注意,可是后来发现跟她一起留有相同登记记录的人不断增加,在法国时还是两个人,现在和她在一起行动的应该有五个人,四男一女。”
“你查过这几人的身份了吗?”
“查过,很繁杂,学者、画家、小有名气的杂志专栏作家、游民,甚至还有一个休学的学生,不过,他们似乎是偶然的结识,彼此过往的记录没有任何交集,应该没什么可疑的。”
“似乎,应该,”有些讥讽的重复道,莫非轻哼一声,“即然你已经下了不可疑判断,又有什么好迟疑的。”
“是,”莫轩脸上微显赫色,他心知自己谴词模棱不专业,却又不敢下断语,只能跳掠过这个问题,说出他真正要告知莫非的事情。“我发现古澜梵他们突然停止了无规则的行动,在索菲亚停留下来。”
“那又如何?”
“我通过那里人脉查了一下,发现她进了当地的医院。”
手顿了一下,莫非又继续批阅文件,道:“她生病了?”
“……算是吧。”
有些恼怒的停下了手头堆积的工作,莫非抬起头,后靠在椅子罩皮后背上,十指交叉,敛起了眉,莫轩这样毫无效率的说话方式让他又兴起了换人的念头。“你究竟要说什么?”
“小的惶恐。”莫轩见莫非的表情不对,再也不能拖下去了,眼一闭,道明了重点:“古澜梵她怀孕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莫轩心里直念自己终于走了这不近人情却又无奈的一步,准备好接下命令做那该做的事。
好半晌,莫非才开口道:“是吗?她进医院是为了检查吗?”
没有想象中的严令立下,莫轩怔了怔,回道:“不是,她同行的人呼叫直升机救援,她是被送到医院急救,病历上记录她是有明显的流产迹象,大量失血,是因为运动过度激烈和疲劳造成的。”
“……即然孩子没有了,你还向我报告什么?”
“不,孩子保住了,好象那个胎儿对母体依附得很紧,抢救也比较及时的关系,所以虽然胎儿比较虚弱,可……还在,现在古澜梵还在留院观察中。”
莫非又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莫轩生怕看到他的冷漠无情的表情,不敢直视,自各儿在肚里揣摩了一会,觉得主子的意思是在责怪自己的多此一举,不按规矩解决这件事反而大惊小怪,干扰他的工作。叹息那条可怜的小生命是躲不过这一厄运了,便认份道:“我的人一直监视着他们,可以立刻去解决这件事。”
“你马上赶到那家医院。”
“是,非少爷。请问,该给那女人多少补偿?”金钱是唯一能给那女人的安慰了,不管她目的何在,毕竟那是她的骨肉。莫轩无奈地想到,只希望少爷对这种事能慷慨点,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非少爷比起很多少爷算是洁身自好,也一向很小心,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一次的纰漏,他还以为自己不用帮主子处理这种损事,没想到该来的还是免不掉。
“立刻把她带回来。”
“诶?!”
“没听道吗?你立刻出发去把古澜梵带回英国。”
“带……带回英国,不用……不用。”莫轩吃惊地抬头,结巴道。却无法在莫非思量的神情中窥出一点端倪。非少爷这是什么用意?是要留下那个孩子吗?可是,莫族的规矩,那女人的身份……
“听不懂吗?!”
“是,是,我立刻就去办。”百般疑问中,莫轩依旧不折不扣地遵循命令。
“你一个人,不要惊动其他人,回来后,就直接把她安排到我的住所里。”
“是,非少爷。”
“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这间病房最大的优点就是位置好,从窗户一眼望出,索菲亚尽收眼底,犹太教堂、□□清真寺,还有麦当劳餐馆混杂在城市和乡镇中,这可是这城市特有的景致。”
“我以前总是走个不停,一直都没静下来看看,没想到坐下来细细品位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融入当地又怎么能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呢。”寂寞难耐的枯燥住院时光中,突然来了个健谈而且投机的小友,索菲亚市立医院的头号老病号近日精神焕发,胃口大好,闲太久的嘴巴也没消停过。
“您老说得没错,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没住这次院我就不会有机会认识您,不会体会到这种趣味。以后,我会试试在当地住民宿,好好体验当地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对了,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住院啊?”老人看着隔壁床上躺坐着的女人,好奇地问道。她这几日都呆在床上,除了精神萎靡外,也没见她有过什么病痛,药也没见她吃过。
“啊,我的腹部突然长出个肉块,医生说蛮危险的。”差点儿就一尸两命。
“是肿瘤吗?!”老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还这么的年轻,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是良性的吧?可以动手术吗?”
“这个嘛,还不知道,观察当中。”有些玩味地回答道。这肉块来得太突然,完全不在她的预期计划之中,干躺了几日调养身体,她还没给它定性,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究竟是留下还是……
“古小姐,有人找你。”门推开,一个护士探头道。
“谁啊?”奇怪,巴别的几个人都被她撵走继续旅程了,因为只要交足了费用,她在医院呆得还算方便自在,并不需要有人陪,那么,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会有谁找她?
“要见他吗?”
“他?男的啊,恩……请他进来吧。”
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一股厉气随着他的步入闯进这间雅静的浅蓝病房,让一老一少紧张起来。
“古小姐。”
“那个,请问,我们认识吗?”古澜梵拉起被褥挡在面前,有些后悔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个看起来脸还算英俊身材却绝对很不友好的男人,那股仿□□气势谁看了都觉得最好不认识他。
“我是莫非先生的下属。”
“哦。”还好,还算认识……不对,莫非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不要告诉她这是机缘巧合,她肯定是被盯梢了,但是,为什么?她不记得欠过他什……呃,她也就摸了那个蛮古雅的锡制烟丝盒走,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找我,有什么事?”问得胆颤,她很少把刮到手的东西吐回去的,那会让她很难受。
“古小姐,非少爷吩咐小的立刻带你回英国,请你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
“英国?马上?为什么?”遣送偷窃嫌疑犯回去吗?
莫轩皱起了眉,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他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偏偏她问来问去,罗嗦个不停。“非少爷安排你到英国疗养。”
“疗养?疗养!对啊……应该是疗养。”古澜梵吁口气,懒洋洋地躺回半摇起的床上。
原来是为了那肉团来的,吓她一跳,也对,不然怎么会在她住院的时候找上门来。疗养?他是什么意思?要这个孩子,还是准备见了面看情况再做处理。她还没想好腹中“肿瘤”的去留问题,去见见,也好。
“古小姐?请你动作快点,外面车子还候着。”看着古澜梵“恃子而骄”的样子,莫轩更是厌恶,心中对主子决定的疑问也更深。
好拽的下属啊,他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古澜梵嘀咕道。慢慢爬下床,慢慢收拾行李,慢慢换衣服,慢慢和病友告别。
直到被脸色难看的莫轩塞进密封的黑色轿车里后,古澜梵拽拽辫子,轻啧一声,看样子,她的派生肉团是凶多吉少了。
哎呀,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那个莫非派来的?她该不会被绑去演什么豪门恩仇记吧。
坐在私人小座机上,喝着新鲜的柠檬汁,昏昏欲睡之际,古澜梵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应该证明来人身份的问题。
一觉醒来后,她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偏差。
(本章节完)
攀岩运动起源版本一:
攀岩运动源自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在欧洲阿尔卑斯山区悬崖峭壁的绝顶上,生长着一种珍奇的高山玫瑰。相传只要拥有这种玫瑰,就能获得美满的爱情。于是,勇敢的小伙子便争相攀岩,摘取花朵献给心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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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间谍、无解扣、难以解释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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