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魑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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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了风衣男的表情，伍家六突然意识到那句讽刺也许并不是冲着杨海江而来。墨镜下猎鬼师到底有着怎样骄傲自信的眼神他看不到，但那人嘴角弯起的弧度让伍家六明白，真正的攻击这才刚刚开始。
暮光笼罩了这片沉寂的树林，天色渐暗，在场的无论是人是鬼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伍家六记得从学校到公寓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即便天黑得有些晚，这也已经是初秋了，看样子再过不久夜幕就会降临。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摇摆，沙沙作响。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伍家六的视线被那根绷直的白绳所吸引。
“嗡——”
似是蚊虫的鸣叫，又似是黄昏的风声，隐在树叶的奏曲里听不真切。
“嗡——”
又是那莫名其妙的声音，似真似幻，却让人无法忽视。伍家六凝神观察白绳的末端，邪鬼被缠住的利爪，终于找出怪声的来源。
那是不仔细看就难以发觉的震动，猎鬼师没有动，邪鬼也没有动，而绳中不计其数的光虫却在做着意味不明地运动。绳子比初见的时候粗了些许，伍家六开始还以为那不过是错觉，现在才注意到那是绳子轻微晃动时留下的残影。
“闭上眼！”
杨海江突如其来的呼喊在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响起前传进了伍家六的耳朵，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不及反应，只知道猎鬼师的方向陡然亮起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在他的大脑做出指示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光芒已经以毁灭天地的气势膨胀到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那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流正冲击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耳边尽是衣服在狂风中猎猎摆动的声音以及树叶被残卷的摩擦声。他模糊地记得刚才似乎有个人抱住了他的身体，但接下来的一切就毫无印象了。
“三点水，你在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得那么厉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回冷静。杨海江的呼喊还在脑海中回响，他抱住双臂，惊恐地蹲下身，睁大眼不停地摇着头，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呼喊。
看不见了！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冷静一点！喂！我叫你冷静一点！嘁，可恶！”
灮心急火燎地吼叫着想引起伍家六的注意，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刚才的那一击他“看”得清清楚楚，猎鬼师的手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以光虫为媒介瞬间袭向了被缚住的邪鬼。他身为魔兽，又是以精神体的形式存在，对于各种形式的力量都极为敏感。伍家六仅能通过他对邪鬼的反应判断鬼力的强度，而他却可以不受条件束缚，直观地判别。
只是这力量来得太迅猛，即便他略有所觉却已经来不及通知，反而杨海江那小子的反应比他还要快，这一点是怎么做到的他也无法得知。只知道在千钧一发之际，杨海江护住伍家六往远处闪避，却还是快不过那一击爆发的速度，强烈的气流最终将两人掀翻吹散。在这充斥着杂乱力量的环境里，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断定杨海江到底被吹到了哪里。
灮能清晰地感觉到伍家六的恐惧与无助，在他与这家伙接触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也遇到过不少惊险危急的状况，却也从没见过伍家六恐慌成这个样子。
“混蛋！你想死是吗！”
这一生怒吼惊醒了大脑一片空白的伍家六。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我的眼睛怎么了？”
还能说话说明这小子的意识大概已经恢复了，灮倏了口气，语调也变得温和：“只是被强光刺激到了，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恢复。”
感觉到伍家六的情绪终于彻底稳定，灮才开始提起正事，“我是靠感知精神力分辨事物的，现在周围的环境非常混乱，我的‘视觉’暂时派不上用场，而你的眼睛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如果敌人趁这个机会进行攻击……”
“你不要告诉我这样都没弄死那邪鬼！”
“谁知到呢，不过我觉得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干掉的家伙。”
“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这种也叫‘容易’话，那要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他弄死？”
“这个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反正就你现在的级别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而且，我所说的敌人，并不单单指邪鬼一个。”
“你是说那个猎鬼师……”
“很显然刚刚那一招是无差别攻击，你和那个契约小子就在邪鬼的附近，这一击破坏的范围如此庞大，又是瞬发，我看他根本就打算把你们一起干掉。”
这话听得伍家六一身冷汗，在遇见这个猎鬼师之前，还从没见过威力这么强大的攻击，不知道杨海江有没有本事与他分庭抗礼。
“对了，三点水他没事吧？”
“连你都没死，他怎么可能有事。精神力还有剩吧，进魂视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要不是灮的提醒，伍家六差点把这一招给忘了。灼灼的烈焰占满魂视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温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他能感觉到，最后关头抱住他逃离危险的就是杨海江。他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于一次又一次带自己摆脱险境的救命恩人，他发自内心地感激。不管他们俩之间是否因为契约才走到这一步，伍家六已经将杨海江视作最为信赖的伙伴。
“Liyans。”一声轻轻地呼唤飘进风中，渐渐远去。
伍家六的睫毛轻轻一颤，下意识地用手指捂住了嘴唇。他刚刚说了什么？
红莲一般的烈焰顿时吞噬了魂视的每一寸土地。耳边的风声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伍家六睁着毫无光彩的双眼缓缓转过脸，无意识地张了张唇，“Liyans。”
他“凝视”着那片红莲火海，毫不迟疑地伸出了右手。
听见了哟，你那么诚挚的呼唤！不用再感到恐惧，也不用再忍受寂寞，马上，就到你的身边！
亲爱的Liyans，最爱的伙伴。
杨海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伍家六的双眼，伸长的手臂上烙印一般的咒文闪烁着火光，在晚霞渲染的树林里，就好似一支疾驰的炎箭。
近了，近了，他已经能看清那张粘着尘土的脸上晚风一般和煦的淡淡笑容。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的心田有如此温暖的感觉，仅仅只是看着一个人的微笑，想着就要抓住他伸向自己的手，就觉得格外的满足，好像胸腔里蓄满了温暖的泉水，让他全身上下都慢慢变得灼热。
空气中不可预料地有了丝诡异的躁动，杨海江注意到伍家六身后那棵树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窟窿，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仅仅只有一厘米，但还是差了那么一厘米。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那黑窟窿衍生的漩涡里伸出的双手缚住的并不是伍家六，那挣扎着拼命向他招手，却还是被拖进漩涡里的也不是伍家六，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一定是中了邪鬼的幻象，这全部都是骗他的！
明明就要抓到了，明明已经就在眼前了！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撑着地面一拳一拳用力地砸。尘土飞扬，鲜血飞溅，都毫无所觉。
伍家六，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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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一个被绷带绑得好似木乃伊一般的人在大理石铺砌的光滑地面上拼命挣扎，外形看去像是嘴巴的那一块地方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两个鼻孔还能正常出气。
这个可怜的“木乃伊”就是伍家六，他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痛苦、愤怒、不甘、恐惧、委屈，每一种都如波涛一般在他的心中澎湃，恨不能将这一腔情绪化作实质，淹死那个抓走他的混蛋。
“陛下已经在辰殿等候了，快把他拖进去。”这是个从没听过的女声，冷如寒冰，不带任何感情。
“慢着，岂能容这等蝼蚁在陛下面前放肆！冰焰，你意欲对陛下不敬吗？”沉厚的中高男音，语气很是傲慢，似乎派头不小的样子。
“哼！妾对陛下的诚心天地可鉴，为了一个卑贱的蝼蚁居然让陛下等候，这才是大大的不敬！”
“胡言诡辩！”
“强词夺理！”
“唔！”正在为敌人的窝里斗暗自偷笑的伍家六被腿部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得冷汗淋漓，一声大叫堵在了嘴中，却仍能让人听出他正在忍受多么强烈的痛苦。
两个争吵的人被一声闷哼打断，齐齐住了嘴。
白鸦放下伍家六扭曲地不自然的左腿，站起身冷冷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偌大的厅堂中只听见伍家六一声声沉重地喘息与呻吟，那两“人”讪讪地退开一步，让出巨大石门前的空地。
白鸦从容地走到门边，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对着门扉微微躬身道：“陛下，微臣白鸦求见。”
他话音落下不久，看上去有千斤之重的石门在低沉的摩擦声中缓缓自行打开了。胸前那只手陡然伸直，向身侧倏地斜斜划下，白鸦恭敬地微垂着首信步走进大殿。地板上那疼得直颤的“木乃伊”不可思议地浮上空中，紧跟其后飘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魑2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