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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下完了,秋秋之前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男人发烧了。因为在这里她没有体温计,无法判定男人究竟到了多少度。

      她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额头与男人额头的相贴。

      好烫!

      本以为挺过了昨晚就应该没事了,却曾这厉害的在后面等着呢。她一想到自己下午在茶楼里悠然自得听着书,吃着点心,将眼前这男人留在一个房间生病发烧。

      顿时秋秋的心底里就涌现了一阵愧疚。

      但持续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要赶紧想个办法了。

      她赶忙站起身,从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盆水,挑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放进盛满了凉水的水盆里。

      盆中冰凉的水没过她的手,刺骨的寒袭来,激的她打了个冷战。

      待整条帕子全都吸满了水之后,她再拧干,之后将手中的帕子对折再对折,直到叠成了一个细长条状,将其放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不像古代普遍认为生病发瘟是坏事一样,从小在现代医学的影响下的她当然知道发烧其实就是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其实,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发烧这件事本身,而是其带来的这居高不下的温度,长久之下会对身体的器官造成损害。

      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保护最容易烧坏的大脑。在没有现代发烧贴的状况下,浸满了冷水的帕子怕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降温神器了。

      随后她摸着他身上已经被浸湿的衣物,连忙想转身将院子里洗晒好的衣物拿进来给他换上。

      但还没等她转身想出去,男人的手一下便拉住了她的胳膊,手掌很大,带着他此刻滚烫的体温。

      他的嘴唇上下抖动,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秋秋只听到了几个简单的音节。

      “怎么了?嗯?”她弯下腰,侧着耳朵靠近。

      “疼,好....疼。”男人的声音颤抖,还带着些哭腔,脆弱地如同一只在呜咽的小兽。

      “哪里疼?是腿吗?”

      “嗯.....右边....膝盖下面。”

      右边?秋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有些不知所错,再三确认道:“是右便吗?”

      男人满头大汗,双眼紧闭,无意识的呢喃。

      “求求你帮帮我,右边,右边膝盖,好痛。”

      右腿.....可.....右边的小腿已经没有了啊,别说膝盖,就连右边的大腿也只剩下了短短一节。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将被子掀开,果然包裹在断腿处好好的白布,此刻已经让他蹭掉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绿色的药帕子。

      右边的残肢还在不听话的轻轻抖动。

      她不知所措,只好伸出手按住了它,轻轻安抚。

      ***

      得尽快换衣服了,不然会着凉的。

      终于,等那残肢停止了抖动,秋秋重新将被子拉高,给男人盖上,然后走出房门,将白天已经洗干净的换洗床单和衣物收了进来。

      虽然她昨天已经帮男人换过了一次衣服,但是现下要再来一遍,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她先是将男人已经被汗浸湿的旧衣物的扣子解开,脱掉,之后将洗好的衣袖从左边的胳膊穿了过去,之后解,然后将男人轻轻抬起,穿到另一边。

      他的腰腹结实有力,手臂上的肉也很壮实,虽然身上有无数的细小伤痕,但是此刻都已经结痂了,只有左胸处的伤还缠着布条。

      他的手指也修长,右手的虎口处还有一处割裂伤,但却不深,手上还有经常握剑弄出来的茧子。

      她将上衣的一个个扣子扣好,然后就轮到了下身。

      她先是将被子从下面掀起来,卷到了腰腹部处,一条结实有力的左腿露了出来,然后她将裤子摆好,抬起左腿将它套进裤管里。对于右边,秋秋尽量避开了伤处,然后拿着剪刀直接将裤褪裁了半截。

      这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旧衣服,也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下身那个特殊的地方秋秋却是不敢碰的,只能隔着被子虚虚地将裤子提上。

      换好衣物的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头上的帕子也已经被体温焐热了,她赶忙又换了一个,重新盖在了男人的头上。

      她再次用手背试了试体温,似乎并没有怎么变化。

      她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有些担忧。接着她瞥到了桌上带来的笔墨纸砚。

      想到了今天傍晚时候和说书先生在酒摊中的谈话。

      对!可以用酒精擦拭身体。

      秋秋赶忙推门出去,她记得原身家里是有个地窖的,当时,自己初到这里的时候,就曾误打误撞下去看过,里面一坛坛摆的全是酒。

      她不懂酒,所以当时也就没有在意,就想着在这里开小吃铺的,有些酒岂不是很正常?

      漆黑一片的地窖,再加上夜里急剧下降的温度,肆虐的寒风刮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有些阴森恐怖,她壮着胆子,握紧了手中的这点点烛光。

      秋秋手脚并用地怕了下去,然后借着手里的光勉强看清了酒坛子上面的字,品种十分之多,她也不知道选什么样的,只知道酒精浓度最高的也就闻起来最呛人的。

      她开了几坛,然后闻了一个遍,最后挑了一个最呛人的,乘了一小抱在怀里出了地窖。

      房间里,她酒倒进装了温水的铜盆里,一瞬间房间里酒香四溢,她用酒将帕子打湿,拧的半干之后,细细地擦拭男人从脖颈到手臂,腋窝,外加腰腹。下半部从髂骨到足背。

      她隔着衣服,动作轻柔,回忆着小时候妈妈给自己擦拭的时候的顺序,每个地方都打着圈,停满三分钟,

      与此同时,他头上的凉水帕子也不能停,必须隔一段时间就更换一次。

      深夜之前,男人的体温才一点点地降了下去,秋秋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但她也不敢大意,并没有会房间,而重新换上了一根蜡烛,然后将原本置于屋内的正圆桌子与凳子搬到窗前,然后将下午买的笔墨纸砚全都拿了出来摆好。

      就这样,她就守在男人的身边,一边写着明日要给说书先生送去的故事,一边时不时地为他更换着头上的帕子。

      就这样过了一夜。

      ***

      床榻上的男人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帘,面前是一个农家小屋,四周飘荡着全是淡淡地酒的味道。他一阵恍惚,然后腿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皱了皱眉头。

      他试图撑着身子坐起身,刚抬头便然后就看到了趴在床边小桌上睡得正香的秋秋。

      瞬间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自己好像是被眼前的姑娘给救了。

      这姑娘穿着一个桃红色的缎面小袄,输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小脸红扑扑的,很是白皙。

      她的此刻嘟着嘴,趴在桌上睡得正熟,手中还拿着笔,笔尖上的墨汁早已经干掉,小脸下面还压着一叠纸。

      他用力拖拽着自己的上身,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歪斜,随即一条叠成了长条的帕子从头上落了下来。

      因为失去了一条腿,现在的他已经像从前一样无法保持平衡了,他忍着胸口的痛拽着旁边的床幔,终于坐起了身。

      正当自己靠在床边穿着粗气的时候,右腿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随之而来是钻心的疼痛,就像被无数根针刺进了自己的右边的小腿。

      他强忍着痛,死死地闭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他抽出一只手按住自己抖动的右腿残肢,闭着眼睛靠在床边,一个人默默地等着这波疼痛过去。

      屋外的阳光撒进了屋内,今天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终于被压着的残肢终于停止了摆动,他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想去看看那姑娘手臂下面压着的纸张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下一秒,自己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上冰凉,一瞬间,刚才已经平静下来的右腿,此刻又在不停的叫嚣,他能感觉到它不受控制地不停地抬起,又砸向地面。

      剧烈的声音将那姑娘吵醒。

      “唔,嗯?”

      一双绣花鞋映入眼帘,随后那独属于女儿家的馨香侵入了他的鼻间。

      “你还好吗?”

      姑娘温柔的话语,让他想起来昨晚,也是这个声音,舒缓了梦里的燥热。

      昨夜的梦中,自己全须全尾地置身在一个在一片火海之中,自己怎么都逃不出去,接着一根被火烧着的房梁塌了下来,直接压着自己的右腿,火顺着右腿往上窜到了身上,他怎么扑都扑不灭。

      忽然,一声温柔女声传来,带着思思的清凉来到自己身边,这让他本能的抓住那人的手,求她帮帮自己。

      随后阵阵凉意起来,驱散了周围的火,也解除了周身的燥热。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再一次坠入了黑暗。

      他借着姑娘的搀扶,再一次回到了床榻上,只有那只残腿还在不停地轻颤。

      他不着痕迹的将一旁被子拉过来,将它盖住。

      “姑娘救命之恩,于蒙没齿难忘,只是....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叫宴秋秋,秋天的秋。”

      秋秋。

      他在心底里默念,眼神却一刻都未曾离开过眼前这人。

      “于公子,你喜欢喝绿豆粥吗?”她弯着眉眼,笑语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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