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二人行变三人行再变二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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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晴空总是短暂易逝的。
不知何时，和煦透亮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掩去了踪迹。
在拉黑波本的那一瞬间，浅川黛就后悔了。
被情绪挟持着做出轻率愚蠢的决定，这不是她的作风，年轻的FBI卧底亡羊补牢，并在内心谴责着自己冲动的行为。
她敲下两个字：“手滑。”
波本在路旁临时停车，准备解开安全带时正巧看到了新的讯息。
……你是说你不小心点开了他的信息主页，无意间精准误触了拉黑按钮，然后又手滑点击了一遍确认拉黑的按键吗？
好浓重的敷衍意味，波本对此不作评价。
是公安，是卧底，同时还兼职侦探，具有多重身份的男人从中品出了阴谋的味道。
他决定主动出击。
于是金发青年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状似惊讶地单手捂住嘴巴，然后露出一星火焰般的微笑：“好巧啊。”
像一只毛发柔顺、活泼开朗但满肚子坏水的金毛。
波本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坚定信念，以一种毫不退让的态度强硬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二人行突然变成了三人行，本就引人注目的组合更具有关注度了，换个打扮就能直接登上红白歌会，在NHK演播厅上演三人转。
歌好不好听不知道，但热度肯定拉满了。
而在琴酒心里，嘈嘈切切的碎语和波本装模作样的笑颜一样令人生厌。
他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男人，森冷的寒意像伯.莱塔枪匣里的子弹一样，不留情面地穿过对方脆弱的头骨，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但天性爱笑的金毛支起了小狗盾牌，回挡了对方无形的攻击。*
你来我往，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浅川黛用目光暗示：冷静，都冷静一点啊。难道你们两个想要登上《东京日报》的头版吗？
东京的记者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什么都写得出来。
到时候报纸上出现《男子一夜白头，为新欢还是为旧爱》《国民性：两男子激战东京街头の缘起》这种标题，你们跨国犯罪组织的脸往哪放，你们公安的脸往哪放，她的脸又要往哪里放。
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把这两个人隔开。
她握住琴酒的左手，拇指指腹像羽毛一样轻轻擦过男人虎口处的枪茧，然后扣住了男人的关节，想要把他往后身后带。
但银发杀手像脚下生根了一样岿然不动，反而转动手腕，顺势将她的五根手指包裹在内。
干燥，滚烫的触感像常春藤一样丝丝缕缕地攀附上来。
越挣扎，缠绕得越紧。
波本人傻了，他的视线在浅川黛的脸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游移，然后和浅川黛的视线在空气中隐晦地交错了一瞬。
波本：那年酒吧包间，你说你要跟踪琴酒，窃取情报……你也没说过是这种走向啊，拉黑我是因为这个？
浅川黛：请苍天，辨忠奸，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她偷偷抬起鞋跟踩了下去，琴酒的面色半点不变，反而握得更紧了，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拉着她的手拐进了人迹罕至的小巷。
波本掩去复杂的神色，跟在二人身后。
一旦没了人群的制约，琴酒自如地掏出了陪伴他多年的伯.莱塔。
浅川黛晃晃手臂：“你不是左撇子吗，右手拿枪多不方便。”
琴酒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半点没松：“哪只手都一样。”
他转头看向波本，幽绿色的双眸溢满了攻击性，像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撕开猎物胸膛的孤狼。
狩猎者言简意赅：“解释。”
波本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的神色，配上那张娃娃脸，和初入校园的男大学生别无二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只是巧遇。在路上看见我的同僚走在一起，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琴酒你的疑心也太重了。”他倒吸一口冷气，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难道从来没有人在路上和你打招呼吗？不会吧……”
哪里飘来的一股茶味，看这品级，高低得是株化了形的碧螺春。
浅川黛纠正道：“谁和你是同僚了，别给自己抬咖哈，说了多少遍工作时要称职务。任务做完了吗？”
波本愣住，波本摇头。
浅川黛苦口婆心：“没做完还敢出来闲逛，你这个年纪怎么敢松懈的。”
波本不敢置信，波本用眼神询问：你到底是哪边的？
浅川黛瞥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资本家。而且我哪里没帮你了，我不是帮你转移矛盾了吗。
这场单方面的职场霸.凌最终被琴酒用眼神给制止了。
兜兜转转，波本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他。
琴酒松开牵着的手，划过电话的接听键，电话那头似乎只是在单方面地传递讯息，这则通话只持续了二十秒就被挂断了。
男人面带冷意，他看向浅川黛，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查到的那个卧底是谁？”
巷子里的秋风卷起尘土，枫叶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琴酒的包容果然是有限度的，这大概是他心血来潮的一次考验，和他的情报对上了，信任加码，皆大欢喜；和他的情报对不上，那也没关系，一个卧底也是抓，两个卧底也是抓。
但琴酒在观察她的反应，他很少用审视的目光看她。
思绪的偏移，神色的凝滞，语气的变化——所有不自然的行为都可能泄露她的秘密。
浅川黛抬眼迎上对方的视线，每一块面部肌肉的走向都毫无破绽，她坦然地说：“是基尔酒，我没和你说过吗？”
森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消失了。
“组织在新成员的身上安了监视用的发信器，基尔酒和一个叫水无怜奈的成员在秘密接头。”*
……不是，这么大一个犯罪组织，她是怎么在一篮子酒里精准挑出一瓶水的？
她现在重学概率论还来得及吗？
内心掀起惊涛巨浪，但浅川黛面色平淡如湖水：“秘密接头吗？”
波本接过话：“的确像是卧底的行径呢，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了。”
浅川黛导出组织的定位系统，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我已经把基尔酒的位置发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金发青年则故意走到琴酒面前，撩起额前的碎发，紫灰色的双眸透亮如水晶，他略带挑衅：“那我先走一步了。”
拥有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下属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趁着琴酒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浅川黛偷偷把信息转发给某位FBI搜查官。
琴酒冷冷地回应：“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
波本伸出食指转了转自己的车钥匙，垂落的金发掩下了眸底的晦涩：“那就比比看我们谁更快吧。”
他转身走出巷口，只给二人留下一个深棕色的背影。
好在她和琴酒是走路来吃拉面的，浅川黛只希望他们能充分利用这点时间差。
她戳戳琴酒的手臂：“被挑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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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废弃的房屋前，边上还有另一辆易于辨认的白色马自达。
浅川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一切应该都在预设的轨道上。
黑发少女朝定位点的方向大步走去，银发杀手像尊保护神一样紧随其后。
天空中的云层散去了一些。
几束阳光摆脱了禁锢，从层层叠叠的雪白色云朵中透了出来。
但那微弱的晴光很快被一片耀眼炫目的红色所吞噬。
光速比声速要快得多，在爆炸的轰鸣声还没传来之前，火光直冲云霄，热浪席卷而来。
琴酒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他的轮廓在泛红的光影中变得朦胧。
鼻梁猝不及防地撞上一片坚.挺，整个人都被揽进怀里。
往日持枪的惯用手环住了她的头，双耳贴上了一片滚烫。
迷蒙难辨的烟雾中，一切都像严重失焦的黑白影像。
热浪、火星、碎屑以及穿云裂石的爆炸声，都被牢牢地阻隔在那件黑色风衣之外。
那一瞬间，她好像身处远离世界碎语与纷杂利益的避风港，只能听见脉搏的跳动。
想阻挡每一秒钟的流逝，并由衷地希望夜色永远不要降临。
但她忽然想到恺撒在渡过卢比孔河时说的那句话：
“Alea iacta east.”*
覆水难收，无路可退。
她把手蜷进衣袋。
冰冷的枪管可以让发烫的指尖降温，可以昏沉的大脑重归理智。
也可以让误入梦境的囚徒挣脱束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二人行变三人行再变二人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