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捕获一瓶琴酒》西倚庭梧

11、叛徒，杀！

　　亲爱的维诺酒：
　　见字如面！
　　琴酒诚挚地邀请你参加本次“卧底大拷问，有命你就来”活动，主题将围绕“维诺酒是不是组织叛徒”展开，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热血沸腾的活动，特邀你参加！

　　活动时间：邮件发出后二十分钟。
　　活动地点：你家。
　　活动成员：琴酒、帕洛玛、维诺酒。

　　拒绝邀请请回R，琴酒将带着他的伯莱.塔追杀你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发件人：帕洛玛

　　黑色保时捷内，指甲敲击屏幕的清脆声音接连响起，回看了一遍自己打出来的内容，浅川黛极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的信息后才点击发送。

　　她都混.黑了，还管同事死活干嘛。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
　　即将荣升警视的中村榊一接过下属递来的热咖啡，他用食指扶了一下滑落的金丝眼镜，面带微笑：“辛苦了，佐藤，我等下会把钱转给你的。”

　　身为警视厅实习生的佐藤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能得到正向回应，他摇摇头：“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中村榊一走上前拍拍年轻男人的肩膀，语重心长：“身为警察，你需要做的不是这些，去工作吧。”

　　脸上的关切与温和不似作假。

　　只能说中村榊一常年位居警视厅最受欢迎榜单的前五名是有原因。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位关爱晚辈，正直善良的警察呢。

　　中村榊一本人也极其满意这份工作，体面且受人敬仰，哪像在组织，每天做牛做马还要被上司拿枪指着加班，时不时还要进行自我批判，简直毫无人权。

　　怪不得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要考公。

　　还好当初他的成绩在组织一众肄业成员里出类拔萃，卧底警视厅的宝贵机会可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能拿到的。

　　中村榊一拍了拍领口，左胸的樱花徽章光彩熠熠。

　　沐浴在灿烂的晨光之下，他像一个真正的警察那样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刻，兜内的组织专用联络机开始震动，酥麻感贴着西装布料传导到他的皮肤上，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与威胁。

　　即使在警视厅这种全日本最光明的地方，组织这棵巨树依然能伸出上千根枝条缠绕着他。

　　他拿出联络机，看到发信人是帕洛玛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琴酒发的邮件，可以偷着乐了。

　　他点开邮件，“琴酒”两个大字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紧接着跳出来的是“卧底”“伯莱.塔”“追杀”这样的字眼。

　　手上的热咖啡洒了一地，中村榊一感觉自己的横膈膜一阵痉挛，肺部的空气存量瞬时间告磬。

　　仅存的一点理智催促着他作出反应。

　　男人根本来不及清理衬衫上的咖啡污渍，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

　　快一点，再快一点。

　　遵纪守法的警界高官连闯三个红灯，十三分钟的车程被硬生生压缩到了七分钟。

　　你懂琴酒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吗？

　　还好组织给的多，还好他贪的多。

　　能让他有钱买下市中心的别墅。

　　中村榊一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过通勤距离短的好处。

　　他慌慌张张地转了大半圈方向盘，想把车停进自家院子，抬眼却看到一辆鸠占鹊巢的保时捷356A。

　　深陷职场危机的男人满脸菜色，心脏就这么跳空了一拍。

　　这哪里是什么卧底拷问活动，这分明就是他的生命保卫战。

　　他赶忙迎上前去。

　　黑色保时捷的车窗摇下一半，中村榊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不敢吱声，但视线还是透过窗户偷偷落在车内。

　　如果能活着送走两尊大佛的话，他一定会及时更新自己的组织八卦日志的。

　　绝不让他的八卦群群友饿着一口！

　　*
　　车内，琴酒终于收回一路抵在浅川黛脖子上的伯.莱塔，因为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拉手刹。

　　浅川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莹白色的皮肤被压出了一道红痕，分外显眼。

　　她算是看出来了，琴酒就爱对着别人举枪。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杀手，一秒拔枪。

　　浅川黛戳戳琴酒的上臂，即使隔着一层厚重的大衣也能感受到内部匀称紧实的肌肉。

　　指腹传来一阵温热，和男人冷冰冰的外表大相径庭。

　　浅川黛突然开口：“琴酒，你的手不酸吗？”

　　她是真的好奇。

　　肌肉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会导致乳酸这类代谢产物的堆积，代谢产物又会刺激肌肉，带来酸痛与不适。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单手举枪近半个小时，期间手臂的抬起的角度，高度分毫不变。

　　琴酒别过头，柔软的发梢从浅川的手指上轻轻扫过，突如其来的痒意让她“唰”地一下收回了手。

　　幽深的绿眸落在少女缩回去的那只手上，琴酒冷哼一声，完全忽视了浅川黛的问题：“我以为你不想要你的左手了。”

　　被对方的挑衅激起一生反骨，浅川黛又伸出跃跃欲试的左手，可惜还没达成自己的企图，她的手腕就在半空中被一把锁住了。

　　带着枪茧的手掌牢牢攥着她的关节，腕骨传来一阵烫意。

　　感受到手掌内的柔腻皮肤，琴酒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他嗤笑一声：“就这点能耐？”

　　琴酒不理解浅川黛突如其来的疑问。

　　浅川黛也不理解琴酒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近三十秒，浅川黛觉得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烫，那股灼热感不减反增。

　　她指指车窗外站着的维诺酒，圆润的浅蓝色双眸眨了两下：“我们还是先抓卧底吧。”

　　琴酒不置可否。

　　车外的中村榊一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偷偷记下了两人的对话和每一个面部表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没做过什么威胁组织利益的事，只要他能活下来，他就能取代伏特加成为组织的第一八卦记者。

　　男人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帕洛玛大人，琴酒大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我祖上两代人都是组织成员，我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黑发少女一把按住琴酒掏枪的手，朝他露出一个安抚性地微笑：“别担心，我们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的。”

　　不知道琴酒在想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挣脱浅川的束缚。

　　中村榊一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落回原处：“我们进屋说吧。”

　　他在前面带路，浅川黛拽着琴酒的手跟在身后。

　　穿过长长的院落，三人终于来到会客室。头顶是直径两米多的水晶吊灯，脚下是晶莹透亮的天然大理石。

　　浅川黛哑然：“你还真是没少贪啊。”

　　中村榊一不好意思地笑笑：“二位喝点什么？”

　　下车后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琴酒终于开口：“日本公安这两天截获了组织的一批军火，这件事你知情吗？”

　　强烈的压迫感朝中村袭来，他慌忙地摆摆手，极力撇清：“略有耳闻，我事前是收到了一些风声，但我以为公安要抢的是当地小帮派的军火，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敢截组织的货啊。”

　　浅川黛的蝶翼般的睫毛轻闪，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也就是说你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她停顿了片刻，“你和伏特加的关系很好？我看你们经常互发邮件。”

　　比起和琴酒对话，中村榊一当然是更乐意回答组织里风评更好的帕洛玛，他稳了稳心神：“我当时是真的没想到公安会去劫组织的货啊，至于伏特加，我和他是有点私交，但是我们聊的内容绝对和组织机密没关系啊。”

　　浅川黛转头看了眼琴酒：“是不是叛徒，你自己判断。不过他马上升警视了，我建议你留着他。”

　　银发男人眉毛微微上挑，绿色的瞳孔像某种无机质宝石，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中村榊一，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警视？不过是能力不足的蠢货，不能为组织创造价值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中村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琴酒又要伸手掏枪的那一刻，他大声喊道：“等等！我有价值！我可以将功补过！我不是卧底，公安往组织里安插的卧底另有其人。”

　　浅川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手底下可还有两位根正苗红的公安卧底呢。

　　但她面色如常，不动声色的给对方挖坑：“既然你知道公安往组织里安插卧底了，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才说。”

　　中村流露出无助的惊慌，一副极其心虚的模样，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在琴酒森冷的目光下，他努力地组织语言：“我……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承认我是想把这个消息作为威胁卧底的把柄，但是我绝对没有要损害组织利益的心思啊。”

　　琴酒的耐心逐渐告罄，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能将面前的男人冻结成冰，他惜字如金：“是谁？”

　　仿佛有死神在身后追着他跑一样，中村榊一飞快吐出三个音节：“苏格兰。”

　　话刚说完，巨大的冲击声在耳边响起，他突然感到面前一片猩红。

　　不知何时，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闪着银光的子弹穿膛而过，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胸口溢出的鲜血让他无力发出任何询问，但中村榊一还残存着一点薄弱的意识。

　　他艰难地抬眼，看见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阵阵海浪向他袭来。

　　“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