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我爸当黄毛那些年》砚唐

2、第 2 章

　　好不容易把那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傻子甩给了警察，江岸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他在路边小摊解决完宵夜，吹着口哨，慢悠悠地往自己租的小屋晃荡。

　　路过街角那家阳光孤儿院，江岸停下脚步，摸出裤兜里的钞票。

　　可惜，孤儿院铁门紧闭，门口的小传达室也黑了灯，估计门卫大爷早就下班回家去了。

　　“算了，明天再说。”江岸把钱塞回兜里，毫无心理负担地回了家，把那场离奇的商场奇遇抛诸脑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江岸路过阳光孤儿院，看到传达室窗户后面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大爷正端着保温杯喝茶。

　　江岸快步走过去，敲了敲窗户。

　　也许是因为他一头黄毛，神色冷漠，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大爷犹豫了一会儿才探出头：“你找谁？”

　　“江大川捐的。”江岸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把钱一股脑儿塞进大爷手里。

　　里面包括昨晚买东西找回的钱加上他自己身上的一些毛票。

　　塞完钱江岸扭头就走。

　　“哎？小伙子——”大爷一懵，没叫住人，只好低头数了数那卷钞票，总共492块8毛，还有零有整的。

　　给江大川积德完毕，江岸心情颇佳，脚步一转，直奔学校。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早读，食堂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灯，散发着包子和粥的香气。

　　“岸哥！又来食堂打卡了？”一个穿着校服，眼神灵活的男生像猴子一样蹿过来，是他同班同学侯晓明。

　　江岸拿着餐盘熟练地打了一份小米粥、两个肉包、一个茶叶蛋，刷了饭卡，才五块钱。

　　江岸找了个位置坐下，咬了口包子：“不然呢？学校食堂便宜又管饱，傻子才不来。”

　　自己做饭也不是不行，但买菜、洗菜、做饭，完了还得刷锅洗碗倒垃圾，麻烦死了，还未必有食堂好吃。

　　索性他住的地方离学校近，出了家门顺路就能过来吃饭。

　　迅速解决完早餐，江岸抹抹嘴就准备开溜。

　　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被班主任李敬业逮个正着。

　　“江岸！你又不去上课？这都高三了你还想混到什么时候！”李老师痛心疾首。

　　江岸脚步都没停，只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老师，人有三急，我出去透透气。”

　　“你给我回来！”李敬业在后面气得跳脚，骂声被江岸远远甩在身后。

　　江岸吊儿郎当晃出校门，打算去网吧。

　　然而，他刚走出校门没几步，目光随意一扫，整个人就顿在了原地。

　　校门对面那棵光秃秃的老树下，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紫红色的、土里土气的羽绒服，红白波点的加绒裤，穿着这一身的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弱智又是谁？

　　小姑娘显然也看见了他，原本有些忐忑和无措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江月眠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带着点依赖的笑容，然后哒哒哒地就朝江岸跑了过来。

　　江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难道弱智儿童都是这样吗？认准了一个人，就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了？

　　“爸！”清脆又带着点委屈的呼喊声，引得路过的几个学生侧目。

　　江岸脸一黑，赶紧一把将她拉到旁边无人的小巷口，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怎么又来了？警察没帮你找到家？”

　　江月眠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江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他微微低头，柔声问：“来，小妹妹，你告诉我，你多大了？”

　　“十六岁。”江月眠回答得很快。

　　看，逻辑漏洞来了吧。

　　江岸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你看，我，十八岁。你，十六岁。”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我们两个，只差了两岁，你明白吗？十八岁的爸爸，是生不出十六岁的女儿的，这不符合生物学常识，懂不懂？”

　　江岸觉得自己已经掰开了揉碎了，讲得不能再清楚了。

　　然而，江月眠只是抿着嘴，一脸倔强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动摇。

　　江岸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傻子可能不识数。

　　他愁眉苦脸地再次伸出那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试探着问：“这是几？”

　　“……”江月眠内心无语凝噎，看来她年轻版的老爸，是真把她当成发育不全的弱智儿童了。

　　不过，继承了江家祖传倔脾气和一点小聪明的江月眠，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她装出一副更加懵懂更加可怜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你真的不是我爸爸吗？可是，你明明和我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啊……”

　　江岸看着小傻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在崩溃的边缘疯狂徘徊。

　　他强压下火气，试图再次讲道理，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道理讲得莫名其妙：“小妹妹，你要我怎么解释你才明白？十八岁！生不出！十六岁的！女儿！”

　　“那就做亲子鉴定吧！”江月眠顺理成章地接话，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江岸一噎。

　　亲子鉴定？看来这小傻子虽然不识数，电视剧却没少看。

　　不过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白纸黑字的科学证据，总比他在这里费尽口舌有用，看到结果，这小傻子总该死心了吧？

　　“行！就做亲子鉴定！”江岸一拍大腿，为了尽快送走这个缠人精，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为了效率，江岸咬了咬牙，额外加钱办了加急。

　　在鉴定机构冰冷的大厅里，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等着。

　　想到马上就能恢复“自由身”，江岸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甚至难得地主动开口，问旁边安安静静坐着的江月眠：“喂，你饿不饿？”

　　江月眠抬起脸，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地点头：“有一点。”

　　看着她这幅样子，江岸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忍，待会儿拿到鉴定报告，他还是得把这小傻子送回派出所。

　　如果警察还是找不到她父母……

　　江岸沉吟了一下，算了，好人做到底，到时候他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她找个条件好点的领养家庭。

　　“一会儿报告出来，我请你吃饭。”江岸的语气带着一种最后的晚餐的意味，“吃完你就乖乖听警察叔叔的安排，好吗？”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叫了他们的号，报告出来了。

　　江岸几乎是带着一种笃信，接过那份薄薄的报告单。

　　他迫不及待地哗啦一下翻开报告，目光直接跳过前面那些复杂的术语和数据，精准地投向最后那栏“鉴定意见”——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江岸为江月眠的生物学父亲。】

　　“？？？”

　　江岸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那行字，脸上写满惊恐。

　　确……确为父女关系？！

　　他猛地扭头，看看身边正仰着小脸、一脸“我早就告诉过你啦”表情的江月眠。

　　这怎么可能？！

　　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这他大爷的科学吗？！

　　这鉴定机构是假的吧？！

　　江月眠看着老爸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笑呵呵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爸，鉴定报告说啥了？咱们等会儿吃什么？”

　　恰在此时，江岸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昨天的派出所。

　　他手指颤抖地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女警官的声音：“是江岸吗？不好意思啊，昨天你送来的那个小姑娘我们一个没注意，她自己跑掉了。我们正在找，麻烦你也帮忙留意一下——”

　　江岸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正用口型无声喊爸爸的在逃人员，绝望地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声音：“……她在我这里。”

　　女警官：“哦？在你那？那太好了！能麻烦你现在再把人送过来吗？我们继续帮她找家人。”

　　“不……不用了……”江岸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虚弱和荒谬感，“她……她……她是……”

　　江岸喉头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扭头正好对上江月眠那双笑地弯弯的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

　　江月眠对他灿然一笑。

　　江岸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又看看眼前十六岁的活生生的大闺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科学……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江岸，十八岁，风华正茂的高中生，叛逆不羁的豪门之耻，在此刻，喜提一枚十六岁的亲生女儿。

　　铁证如山，他想不认都不行。

　　挂了电话，江岸看着满脸写着“我得逞了”的江月眠，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抹了把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语气说：“走吧……带你回家。”

　　还能怎么办，孩子都找上门了，他江岸就算再六亲不认，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