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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157章 ...


  •   *
      中午时裴应阑在惊吓中醒来,搓了把脸:“最近是不是精怪的故事看多了……”怎么也成戏精了?这都做的什么梦?本来到前半截就行,后半截又冒出来满屋的兔崽子,简直吓死人。
      等他拿着图纸去交差的时候叫住人一问,陆离又跑出去玩了,等到晚上时才回来。
      陆离往桌上放着自己上街买的东西,说着在郊外的所见所闻:“有几只海东青要下蛋了,它们肚子好热,现在没下雪,还要给它们冻冰坨子降温。”
      “能不能别当鸡窝一样随便进去?那是猛禽,不是老母鸡。”裴应阑看了一眼门外,没人,把人拉到身边,“抓伤没有?”
      “没有。”陆离摇头,感觉肚子上痒痒的便左右晃了两下,“摸我肚子干嘛?”
      裴应阑:“天冷看你长没长肉,怎么涂药还只涂一半?”
      “你管呢,我乐意。”
      裴应阑提前两天要离开的时候陆离直接一大清早就把人拉上马车,“我送送你。”
      马车行驶到一个镇子上时停了下来,陆离对随行的人嘱咐了几句后就拉着裴应阑往人堆里挤。
      其实也不是到处都人挤人,过了前面一段路后面的摊子都是卖现成的东西不需要处理就没围那么多人了。
      裴应阑回望着刚才汹涌的人潮说:“还送我,你是想来这里赶集才对吧?”
      “对啊,还能顺便给你买点吃的。”
      “我到了约定的地方以后会换身打扮,马也不会再骑,别买多了,万一吃不完。”
      “你离开京城这一路上又不是只一个人。”
      “我凭什么分给别人?”
      “那你总得带点什么吧?”陆离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摊子,“要不给你买个草蝈蝈,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
      裴应阑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挑担子的货郎正好被人叫住,待顾客挑完东西以后就地顺着街边找了个空位开始摆摊,随后就是跟随货郎的一个老翁也坐了下来,拿着上面的草编半成品继续手里的活,他收回视线:“又不是你编的,我看着东西想谁?那个老头?”
      “我不会编。”
      “我会,你等着,教你怎么编。”裴应阑走过去,向那老翁买了常见的草编蝈蝈的原材料,然后又带着人走了几条街到一个幽静又向阳的地方坐着,其实就是晒稻草的荒地。
      “我还以为要找家酒楼吃完饭坐屋里呢。”陆离用手肘杵了杵旁边的膝盖。
      “这里只是赶集的时候热闹,生意最好的那家也就门面看着行,里面连包间都没有,饿了吗?饿了就先去吃饭。”裴应阑说着就要起来。
      陆离摇头:“我路上吃了六张酱香饼,不饿。”
      裴应阑还是起来了,也不等陆离起来就卡着胳肢窝把人抱起来,“这边太阳直接晒正脸,换一面。”换了一面后也没把人放到旁边,而是身前。
      两人前胸贴后背地坐着,陆离每次想扭过头都被掰了回去。
      “能不能认真点?”裴应阑手忙脚乱的,把头摆正后又得握着两只手,看起来是在教,实际上另一个根本没认真学,还是他在自己编,只不过难度增加了。
      “我想看着你。”
      “才鬼混过,还没看够?”
      “又没怎么看清你上半张脸,我本来就是看脸见色起意。”
      “所以就把背给我抓花。”
      “这样显得真,你出去就可以跟人说家里有个恶婆娘,背上给你抓伤了还洒药不让好。”
      “反正也赶不上你生辰,有什么想要的?”
      “把你家郊外的庄子和良田便宜卖给我,让我当地主。”
      “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就这么不专心说话编蝈蝈也不专心,最后陆离自己动手编了一个麻麻赖赖的,她捡起最开始借她手编的蝈蝈把它们放一起,裴应阑看着这两个绿色的玩意儿糟心得很,最终还是选了不像是个正常蝈蝈的,毕竟把自己编的拿走有什么意思?
      陆离看他选了基本上是她自己编的那一个又添了一把火开始吹捧他眼光好,还另外加了戏,“你拿着这个想我的时候就说是另外一个人,不是恶婆娘,现在的人就爱看这种热闹,你不继续说他们也会主动跟你聊别的有意思的,因为你就是有意思的人。”
      “你在外面混的时候是不是就学会演戏了?”
      陆离继续说着:“你要是准备干别的事情,最好把它烧掉,免得落到现场变成证据,你要是被抓了就会把我供出来,但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知道了,戏精,我会好好研究到时候看情况。”
      快到约定的时间,裴应阑买了个猫头鹰的风筝给陆离,等把人送到等在镇口的马车上,马不用吹哨便朝他走来,他走了一段路上了山坡以后又远远看着收了清单和剩下的银子爬上去清点随从代卖的东西的人又钻出来付钱,一个人付两次,看口型应该是说清工钱和赏钱,“人精,还挺会买通下人。”
      他原本还想等到收拾完之后马车驶离镇口后再走的,但一想到送人上马车的时候一掀帘子看到的因为腾地方而拆掉的一边坐板上放着几把刀,“算了,谁出事都还不一定。”
      “驾。”
      于是夹了下马腹慢慢上路了。
      气候转寒以后天便暗得早了,若是寻常黄昏时分城外关厢几个靠近大路的市场定是人声鼎沸,来往马车都只得绕行,路上没了多少行人,摊贩们的货物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点甩卖不掉的就带回家自己吃,在稀稀拉拉的甩卖声中竟是有一个摊位上还围了不少人。
      一个老头和一个看起来像他儿子的人牵着条看着像人但又浑身狗毛断了尾巴的‘狗’在表演节目,老头和他儿子分别拿着乐器又吹又拉,那栓起来的狗也跟着节奏嗷呜着唱起曲来,路过人觉得稀奇都围了过去,一些人看了个大概摇摇头走了,一些人则是戏谑地看着,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狂笑,仿佛看到天大的乐子一般。
      一辆马车也停在了这堆人群外面,过了好一阵车厢里的人没说出来也没给钱,老头的儿子轰开挡住生意的人后,赶车的马夫将手里的一小串钱丢了过去,老头踢了踢那唱歌的‘狗’,那‘狗’便转向马车的方向立起来作了个揖,“汪汪汪。”
      陆离在冬季放假前倒卖了一批蛇油膏,受众便是因为个子长太快而皮肤皲裂长纹路和冬天容易长冻疮的人,晚上在披着被子串门兜售的过程中被学官叫住。
      “站住。”
      “学官。”
      “卖的什么?”
      “蛇油膏,今年新取的蛇油还有百草堂里上好的药材,我自己配的方子。”陆离把中衣撩起来熟练地开始介绍:“看,这边是涂了一个月的,这边是没涂的,效果很明显。”接着又把裤脚捞起来:“这是腿上的。”
      旁边有几个听到外面动静便开门看热闹,她们才不信是她自己的方子呢,一准是从陆琼华那里得来的……其中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前年长的还有救吗?”她不想跟家里人说,说了又要被骂一顿,之后她就不想治了,可真的很难看。
      陆离也说了实话:“我这是去年长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全消下去。”
      旁边又有心动的,但话可不能说得太好,“你这一小盒擦完肚子擦四肢,最后剩下点擦脚就没了。”
      “所以这是样品嘛!”陆离来劲了,把夹在被子里的画纸拿出来,“虽然不能定制罐子,但可以选择花纹!”一边说着一边冲围过来的人展示上面素雅、富贵各种类型和花色的罐子,“还有挖蛇油膏的银勺各种款式什么动物图案和大小都有,方便买回去之后分装,除了可以自己在书院里提货还能送货到家,不过这得另外给钱。”一圈人围着也没说买或不买,而是看着上面的款式陷入纠结,陆离把那张画纸和一盒样品留下,又转去别的地方推销。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生意太忙,都没空去藏书阁看书,主要是除了偷鸡还要摸狗,是在太累。
      “平州……”白天去过一趟城外的陆离把烧掉的纸捻成灰。

      *
      深夜,一个蒙面人翻墙进了一处民宅。
      蒙面人递了一样东西出去:“找我什么事,想回去?”
      一双手从黑暗处伸出来将其打开一把吞下后艰难地说话:“回去做什么?人不人…的,就是个累赘,家里还会被街坊说闲话影响生意,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他们都说你说话算数,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什么?”
      “我也记不太清家的具体位置了,但……”黑暗里的人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记忆当中的东西。
      “这不是把之前没说完的线索补上了么,我顶多照顾生意,要是他们主动惹上了官司我可不管,就是有冤屈也得看情况。”
      “呵呵,实话又不骗人。”像是石子在磨嗓子般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他们一定要住在这里是因为城里过几天会运一批‘货物’出来。”
      洪州州城东南方十里外,一块空地上扎满了帐篷,堤坝上时不时走过一队夜巡的官差,等到鸡开始叫第二遍,去换班的人先去了几个帐篷叫醒做饭的伙夫,“寅时了,该起的起!”
      早起的伙夫们陆陆续续从各自的营帐里出来,其中一个姓郑的高大年轻人黑着脸第一个冲出去,都不需要点着火把、摸着黑就去了临时的灶台那里,等伙头把人集合以后一起到的时候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正快速地切着菜,把菜墩子剁得当当响,伙夫们各自挑水的挑水生火的生火,择菜的择菜,等到米也蒸好菜都预备齐全以后那高大的年轻人又带着气像是锅和铲非要一决高下一样在炒菜,最后像是要杀仇人一样把勺往盐罐子里一怼怼到底才把盐挖出来,忙完以后刨完饭本该去给要上工的人打饭的,伙头见他一直黑着脸就让他去休息了。
      等他走后一起干活的人就有意见了,对承包了工地伙食的伙头说:“老李,你侄子这脾气也太大了吧,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就耍上脾气,那盐罐子怎么着他了?”
      老李正忙活着官差的伙食,闻言多切了块肉分给吃饭的各位伙夫们,“哎呀多担待担待嘛,我就是个远房亲戚,人家亲叔叔在州城开酒楼是当官的眼前红人。”
      “有红人亲戚怎么还投奔这里?这手艺随便去城里也能找着活。”
      老李摆摆手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嗨,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只管看着他每天到点干活。”
      又过了几天,姓郑的年轻人干完活再次摔东西走人,几个伙夫又凑到一起,神神秘秘的。
      “老李,你这侄子背上怎么有伤啊……”
      “哎哟快别说了,他可不止是为的这事。”一说到这个老李就一脸嫌弃怕丢脸不想说,耐不住总有人问,过了几天他实在憋不住话头漏了点口风:“家里的没管好又在外面养一个,本来就算半个倒插门,在亲家面前丢死人了才扔到这儿来吃教训。”
      第二天早上洗完碗休息的时候就有人去找了那个郑姓年轻人:“小甲呀!”
      “我姓郑,名字里也没有甲。”化名为郑嘉的裴应阑看着来人提着的酒,好像是姓路,心道:真是有戏看就送上门了。
      “真不真假不假的有什么,我名字里还有乙呢,四舍五入都是兄弟。”那人个子没裴应阑高,勉强垫着脚哥俩好的样子搭着他肩膀,“有什么苦跟兄弟我说说。”
      裴应阑继续冷着脸:“没什么好说的。”内心却是:叫什么路仁乙就叫你路人乙吧。
      “这有什么?不就是外面养了人做太狠了背上留痕迹被老婆发现——”搭着裴应阑肩膀的人身体一晃,手被拿下来后矮了一大截,“做什么你!?”
      “不关你的事!”裴应阑把从肩膀上拿下来的手一松,那人顿时感觉像被往下扔一样。
      路人乙被挂了脸也不生气,高声道:“晚上找你喝酒啊!”随后便回去躺着休息了,又过了没多久有人来找。
      路人乙对着自己的墩子狗腿说:“怎么样?”
      狗腿脸上带着嬉笑:“他可在意背上那点挠痕了,这会子那张帐篷里没人,上着药一个不高兴就开始发疯,笑死人了发完疯还臭着脸去收拾。”
      路人乙:“看出来是哪个婆娘挠的了吗?”
      狗腿:“这哪能看得出来?”
      路人乙把昨晚上剩的酒一饮而尽后拿了一吊钱丢过去:“再去旁边镇上买点酒和下酒菜。”
      等到了晚上把人灌醉以后,听到含糊不清的‘毒妇’‘休了’便有了答案,路人乙招呼狗腿把人抬上床铺后又喝了一盅。
      等人走后,裴应阑躺在床板上翻了个身,抬手将手背放在额头上,最近时不时听几句混进民夫里的下属汇报日常,然后早晚上工偶尔打个饭,之后就是睡大觉,现在多了个喝完酒听人吹牛皮,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之后路人乙经常找他喝酒,但他基本上不理人,喝完到头就睡,有时候还嫌吵,他越是这样路人乙越要找他喝酒,经常臭着脸赶人:“喝酒归喝酒,别吵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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